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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這種感覺,既溫暖又滿足,彷彿有一股暖流,從沈凌霜的心底湧出,流淌至全身。

聽著孩子吞嚥發出的“咕咚”聲,姚翠花滿是皺紋的臉上,綻放出如花朵般的笑容:

“有了,有了,有奶水了!這小丫頭是有口糧吃了!霜兒,你這身子,可算爭氣了!”

“對了,霜兒,還沒有給這丫頭取名字呢,總不能丫頭丫頭這麼叫著,你給起個名吧!”

沈凌霜輕輕蹙起了,她那如遠山般淡雅的眉,沉吟片刻後,柔聲道:

“這孩子誕生於早上,晨露未晞,大名……便喚作沈晨晞吧!”

“晨”和“晞”,那是一個關於新生、希望與活力的詞語!

於沈凌霜而言,如今的一切,無疑是新的希望與開始。

與其說是為孩子取名,倒不如說是她此刻境地的真實寫照!

這孩子和她同一天來到這個世界,一切於她們而言都是嶄新的。

大名有了,再取個小名吧!

“娘,今日是何年何月何日啊?”

“今日是貞元十九年六月初一。傻丫頭!”

貞元?

大梁國?

沈凌霜在腦海裡反覆思索,都不知道這是哪個歷史朝代!

“六月初一?”

沈凌霜略作停頓後,意味深長地說道:

“小名就叫六一吧!”

六一好!

六一,在21世紀可是國際兒童節呢!

是個好日子!

“沈晨晞?”

“六一?”

姚翠花反覆咀嚼著這兩個名字,忽而眼眸一亮,拍手笑道:

“好!好!好!沈晨晞、六一,真是好名字!”

就在這時,張鳳英進來了,她的目光在姚翠花與沈凌霜之間流轉,雙手不安地揉搓著衣角:

“娘,霜兒如今正坐月子,這兩個荷包蛋,怎能滿足她的身子?不如,咱們把院裡那隻母雞殺了,燉成湯給她補補吧!”

姚翠花聞言,臉色微變。

那隻母雞,是家裡僅有的寶貝了!

況且,估摸著日子,也該下蛋了!

然而,望著沈凌霜那略顯蒼白的臉龐,姚翠花的心,還是軟了下來。

“成!走,殺雞去!”

正當姚翠花起身,準備去拿刀時,沈凌峰的聲音從院外傳來,帶著幾分急促與驚喜:

“娘,娘,你快來看!”

姚翠花不悅地皺了皺眉,責備道:

“這孩子,總是這般毛毛躁躁,何時能學會穩重?”

然而,當她與張鳳英一同走出屋外時,眼前的景象,卻讓她們瞬間愣住了。

只見院子裡,一隻肥碩的野雞,正掙扎著,羽毛亂糟糟的,彷彿有傷在身。

看樣子,像是逃難至此,誤入了沈家的小院!

“快,快關門!”

姚翠花低聲吩咐張鳳英。

“是,娘!”

張鳳英連忙跑去將院門緊緊關上。

“天哪,這是從哪裡來的野雞?你看它,多壯實啊!”

張鳳英驚歎道。

沈凌峰也是一臉興奮:

“娘,肯定是捱了箭,逃到這裡來的!”

“娘,這下好了,正好殺了,給霜兒好好補補身子!”

張鳳英的話語中充滿了喜悅。

姚翠花聞言,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

她雙手合十,對著天空輕輕作揖,口中喃喃:

“阿彌陀佛,謝天謝地!”

“鳳英,快,燒熱水去!”

“凌峰,拿刀來!”

“是,娘!”

三人瞬間被一種難以言喻的喜悅,所包圍,各自分工明確,動作麻利地忙碌起來。

陽光透過稀疏的樹梢,灑在他們身上,為這艱難時日里,難得的一刻,添上了幾分溫暖……

姚翠花望著那隻肥碩的野雞,眼中閃爍著驚喜的光芒。

在這個食物極度匱乏的年代,連最基本的溫飽,都成了奢望,更別提這樣一隻肉質飽滿的野雞了。

隨著熱水的澆灌,野雞的羽毛,很快被處理乾淨。

姚翠花三下五除二地,將雞肉剁成了幾大塊。

然後她從泡菜壇中,撈出兩個沉甸甸的,飄著香味的大頭菜,那是去年秋天精心醃製的。

姚翠花麻利地拍了兩片老薑,將野雞的頭、翅膀、腳爪、與少量的雞肉、大頭菜一同放入鍋中,開始燉起來。

另外的野雞肉被她撒了鹽,保存了下來,估摸著能讓霜兒吃上幾天了!

另一邊,張鳳英已經將野雞的內臟,清洗完畢,然後,她迅速到土裡,摘了幾把鮮嫩的蒜苗。

很快,翠綠的蒜苗,與金黃的雞肉內臟,帶著蒜香,便在鍋中跳躍!

翻炒間,香氣愈發濃郁,引人垂涎欲滴。

終於,一碗熱氣騰騰、色澤金黃、表面浮著幾顆誘人油星的雞湯,被端到了沈凌霜面前。

“霜兒,快吃!這野雞湯最能下奶,對你的身體恢復大有好處。”

姚翠花的話語裡滿是寵溺與慈愛。

張鳳英也站在一旁,臉上洋溢著由衷的喜悅與期待。

香!

實在是太香了!

沈凌霜接過碗,雙手微微顫抖,她不禁吹了一口浮沫,喝了一口。

雞湯入口,鮮美無比!

“娘,嫂子,太香了!我……我從未覺得雞肉如此美味!”

“好吃就好,霜兒,咱們運氣可真不錯,遇到了天上掉餡餅的好事,今兒個,你多喝點湯,多吃點肉!”

姚翠花在一旁叮囑道。

就在這時,小鐵蛋,跌跌撞撞地跑了進來。

他的眼睛瞪得圓圓的,像兩顆閃亮的黑寶石,直勾勾地盯著那碗雞湯,嘴角還掛著一絲晶瑩的口水。

“我也要吃雞肉!我也要吃!”

小鐵蛋的聲音裡,帶著幾分急切和委屈,他伸出小手,試圖去夠那碗雞湯,卻怎麼也夠不著。

他的眼眶漸漸紅了,眼淚在眼眶裡打轉,卻還倔強地不肯落下。

張鳳英見狀,心中一陣酸楚,她輕輕地將鐵蛋抱在懷裡,用溫柔的聲音安慰道:

“鐵蛋,乖,雞肉現在要給小姑吃,因為小姑正在坐月子,吃了雞肉,才能有奶給妹妹吃,你明白嗎?”

鐵蛋聽了,似懂非懂地點點頭,但眼淚還是忍不住落了下來,他抽泣著,用稚嫩的聲音說道:

“可是……可是鐵蛋也想吃雞肉……”

沈凌霜看著這一幕,頓時感覺無比尷尬和愧疚。

她放下碗,輕聲說道:

“娘,嫂子,你們都吃點吧,我一人也吃不完,鐵蛋也吃!我們一起分享這份美味。”

姚翠花聞言,眼裡閃過一絲淚光,她緊緊握住鐵蛋的小手,笑眯眯地說:

“好,我們鐵蛋也是家裡的寶,當然有份。走,婆婆帶你去吃雞肉!我們一起吃,好不好?”

鐵蛋一聽,眼淚瞬間被笑容取代,他興奮地點了點頭,跟著姚翠花,蹦蹦跳跳地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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