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陸陽煦停住腳步。
李朝霞自作聰明道:“陸哥,你快回去看看吧。那樣的女人,根本就不配做你的妻子。”
“這些話,你當著蘇怡然的面說過嗎?”沒有想象中的著急。
男人的目光又深又沉,帶著幾分顯而易見的不悅。
“她把你當好朋友,而你呢?背地裡這麼對她。”
李朝霞如鯁在喉:“我真的沒騙你!她準備帶著你兒子去城裡的醫院,然後捐器官呢!”
可是男人步伐沒停。
甚至面上沒有絲毫動怒的樣子。
他彎腰,在山腳下摘了不少野菜,態度沒好:“我媳婦的事,用不著你們這些外人說三道四。”
李朝霞牙都快咬碎了啊。
這個陸陽煦,就像是被蘇怡然下了什麼迷魂湯!軟硬不吃!
可是偏偏她就是喜歡,就是想搶到手!
陸陽煦不相信就算了,等回去看不見孩子,自然會來找她!
她輕哼一聲轉身離開。
陸陽煦把竹筐裝了一個底,他垂眸,腦子裡卻全都是剛才李朝霞說的話。
把孩子帶去醫院。
是真的嗎?
為什麼要帶去醫院?
但不管出自什麼原因,都不見得是個好事。
他也沒心思繼續摘。
轉頭急匆匆回家,這一路格外的遠,走的他心臟像是被撕碎一般。
推開門,家裡空無一人。
搭在門上的手緩緩下降,陸陽煦的臉色白如紙。
背上的竹筐掉在地上,小孩的衣服被翻了出來。
如果不是要出遠門,為什麼還要翻衣服?蘇怡然一向不關注兒子的事情,又怎麼可能會破天荒的….
他沒說話。
一步一步朝著屋裡走去。
莫大的失望籠上心頭。
對他好是假的,對孩子好也是假的。這一切都不過是蘇怡然把孩子騙走的手段罷了。
“你回來了?”
女人的聲音反而在這個時候驟然從身後響起。
陸陽煦有些茫然地轉頭。
那個在家中從來都十指不沾春水的女人,此時手上抱著一小捧剛剛摘回來的野花。
“這個花好看嗎?”蘇怡然彎了彎眼尾,看起來格外靈動活潑,她解釋道:“我感覺家裡太樸素了,所以就去後屋摘了些花回來。”
她進屋裡,然後打量著周圍:“咱們兩個是時候該把咱們兩個的家給佈置一下了。”
蘇怡然剛從地裡回來,不怎麼幹活的緣故,導致她的手和臉都沾染著些泥巴。
像是被凡間的煙火給染上的仙子。
她將花洗乾淨,找了一個簡單的容器,擺放在剛才吃飯的桌子上。
“還有噢,我剛才看了看小寶的衣服,他衣服都有些小,有些破了,回頭去鎮上扯些布料。給他做身新衣服。”
她絮絮叨叨地說著。
每一個字都是在為這個家做打算。
陸陽煦只覺得很新奇,畢竟,蘇怡然從來不會說這些事。
她根本就沒有想過和他會有未來。
也根本就不喜歡陸衷。
更不會去注意小孩子身上的衣服合不合身。
“你站在那裡愣著幹什麼?”蘇怡然疑惑的眨了眨眼。
她走過去,手指彎曲,朝著男人的腦瓜上彈了一下:“笨。”
陸陽煦沒說話。
格外真實的觸感總能讓他剛才所有不好的幻想猶如一面玻璃似的直接敲碎。
他不該因為一些莫須有的人去懷疑他的妻子。
李朝霞本來就不懷好意。
而他也不能這麼去想蘇怡然。
瞧著她滿心滿眼都是為孩子做打算的樣子,陸陽煦只覺得整個人心尖都酥了。
“以後喜歡花,跟我說便是,我去幫你摘。這些還輪不到你動手。”
陸陽煦將掉落在地上的竹筐拎起來掛到一旁。
他轉身離開。
蘇怡然有些不知所措地看著他的背影。
陸陽煦這個大男人該不會是不喜歡這些東西吧?
然而,男人很快就回來了。
陸陽煦手裡多了一個盆:“過來,我幫你洗洗。”
蘇怡然臉蹭的一下就紅了。
陸陽煦去井裡面打的水,他拉著女人的手腕,用清水一點一點仔細地清理著上面的泥巴。
俊朗的眉眼帶著幾分溫和。
蘇怡然就喜歡他這個樣子!
村裡所有人都說,陸陽煦就是一個冷漠,不近人情的傢伙。可是她覺得,陸陽煦明明是世界上最溫柔的人!
男人健康的小麥色肌膚與女人白皙的手腕形成了鮮明對比。
蘇怡然目光一直沒離開他。
陸陽煦驟然抬頭望過來,“看著我做什麼?”
蘇怡然笑眯眯的回答:“我發現,我家阿煦長的好帥呀,所以我忍不住多看一眼。”
男人的動作猛然一停。
他訕訕地將手縮回,“好了,洗乾淨了,你回屋先坐著休息。”
他端著水盆走的時候,腳步還有些侷促。
總覺得此時手心冒著細密的汗珠。
剛才不見蹤影的陸衷此時出現在他身邊。
“你去哪了?”他皺著眉問。
相比較別的小孩。
陸衷真的很乖。
不會搗亂,不會惹事。讓做什麼就做什麼。
“媽媽問我哪裡有花,我就去摘給她。”小陸衷回答道:“爸爸,我給媽媽送花,媽媽會不會高興?會不會對我好?”
他的心願真的很簡單。
爸爸媽媽能一直生活在一起,這樣就足夠了。
“乖,下次不要亂跑,爸爸會擔心。”他伸手揉了揉兒子的腦袋。
面上浮現一抹溫柔之色。
蘇怡然真的在變好。
好到讓他整個人都感覺不可思議。
小孩抱著花,塞給陸陽煦。
他不敢直接去給蘇怡然,害怕和自己想的不一樣。
門推開了。
女人在屋裡擺著花,雖然粗布麻衣,但依然遮不住的美麗。
這個貧苦的屋子,卻有一處截然不同的地方。
一個小小的桌子。
上面是當下城裡最流行的雪花霜。一瓶甚至比工人一個月的工錢還要高。
村裡沒人能用得起。
可是誰能想到,這樣的東西,會出現在蘇怡然的身邊。
蘇怡然當然記得它。
手握緊,只覺得心頭泛酸。
那會小陸衷剛兩歲,正是體弱多病的時候。一場高熱,更是花光了陸陽煦的大半積蓄。
可是那個時候,系統派出任務。
讓她去問陸陽煦要一瓶雪花霜。
男人沒答應。
畢竟當時連活下去都成問題,怎麼可能有錢買這些?
況且,他也不是完全拒絕。
他說,等小寶病好,她要天上的星星,他都給摘回來。
可是,她不依不饒。
最後男人鋌而走險,去了深山,跑了三天才扛回來一頭野豬。
系統讓她把雪花霜送給別人,但她真的不捨得。
甚至因此,她也受到了懲罰,一連高燒了半個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