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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那時候她怕父親責罵,說是丫鬟故意推她下水的,還連累了一條無辜的性命。

只不過當時的府醫並沒說她從此就落下病根,只說靜心調養不日便可痊癒。

難不成,她現在的病症竟是從那時便落下的?

“想養好身體,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按我的方子,需一年方可痊癒。”

“一年?”

關山月對這個答案並不滿意。

一年時間,赫連展等得了那麼久嗎?即便是他能等,那本就不喜歡她的皇后怕是會更有微詞。

一年時間,那些朝臣家的小姐們又會多出多少適齡的,她可不信男人能對一個女人堅守初心。

“能不能……”

“不能。”薛晚棠打斷了她的話,“一年已是極限,普天之下,還沒人能給你這個保證。”

赫連展拍了拍關山月的手背,轉頭說道:“如此那便先謝過神醫了,若真能痊癒,必會有重謝。”

“不必,藥王谷行醫素來按規矩,診金已收過了,去外廳等著拿藥吧。”

“勞煩神醫了。”

關山月扯了扯赫連展的衣袖,拉著他離開了屋子。

霜華把二人帶到外廳,準備了茶水與點心。

剛要走,關山月叫住她:“姑娘,藥…什麼時候可以……”

“客人安心等著便好。”

姑娘看診的這一會兒時間,她聽檀雲唸了幾句,這皇室子弟,眼高於頂,可看不上他們藥王谷呢。

要不是茶點都備好了,她還真不想伺候。

關山月識趣地閉了嘴。

方才從進谷,到面診,無論是這谷中的一草一木,還是這些個丫鬟婢女,都是不簡單的。

別說是這兩個掌事的,就連那些撿藥燒爐的婢女都暗藏身手,而這個幕後的神醫,怕是更加不簡單。

她的身體全仰仗她醫治,不好把人得罪了。

藥爐。

薛晚棠正在配藥,她的動作看似是隨意在藥格里挑揀,實則早已把每一味藥的位置都熟記於心。

霜華幫忙打下手,把她稱好的藥材倒進煉爐。

“姑娘一開始不是不願接診嗎?怎麼又讓他們進來了?”

按照姑娘的脾氣,就拜帖上那幾個字,早就趕人了。

薛晚棠盯著手上的動作,一刻不曾分神:“快到中秋了,你們要去金陵採購,不得多帶點銀兩。”

十萬兩呢,畢竟這人傻錢多的時候並不是回回都能遇上。

“姑娘是擔心金陵那些人吧?您放心,我們一定挨家挨戶送到的。”

這採購倒是其次,每年年中與年尾,姑娘都會給金陵小村子那十幾戶人家送些銀兩去。

據說是姑娘小時候在那兒住過一段時間,家家戶戶都窮得揭不開鍋了,一家湊一點地把姑娘養了好幾年,直到被姑娘的師父收養。

說起姑娘的三位師父,那可真是……

“姑娘。”二人正說著,檀雲從院子進來,神色嚴肅,“行老頭回來了。”

行止?

薛晚棠終於停下了手裡的動作,抬眸,目光一閃:“這次還挺早的。”

“是,老頭子叫您過去呢。”

也不知道是什麼事,急匆匆的。

以往行止老頭可是要在節前一天才回藥王谷的,這次出去估摸也就大半個月,居然捨得提前回來了。

薛晚棠淨了手,叮囑道:“煉爐大火燒一個時辰,製成藥丸然後烘乾。”

“是。”

檀雲霜華齊聲應道。

薛晚棠出了門就徑直朝行止的院子走去。

老頭子往常一回谷就嘰嘰喳喳地和那些丫頭們吵開了,炫耀他在外面得的那些新鮮玩意兒。

這次默不作聲,還單獨喚她過去,想必是在外面遇到什麼狀況了。

行止的院子簡潔,一眼就盡收眼底。

此時他正站在院子門口,來回踱步。

“老頭,怎麼了,心事重重的樣子。”

薛晚棠才到行止門前,他就拉著她匆忙進到院子裡。

“薛丫頭,他們找來了!這麼多年了,他們終於找來了!”

“誰?”

薛晚棠被他說得雲裡霧裡的。

這天底下找她的人多了去了,這不現在谷里都還等著一皇室子弟。

行止剛想解釋,突然想起他收的那樣東西,於是便從懷裡把那張摺好的紙拿出來展開在她面前。

“這個,是我在金陵城內的告示榜上看到的,你看,這不就是你麼?”

行止還特意細看了一番,那告示上的畫像與薛晚棠兒時有七分相似。

關鍵是畫像旁還寫著,薛氏,十五年前,和她虎口處的櫻花樣胎記,一清二楚。

這不是薛遠平那臭男人找來了還能有誰?

“我還以為你又在外面欠了錢,跑回來躲債的。”

薛晚棠不以為然。

行止看她這副冷淡模樣,語氣有些著急:“這次是真的,金陵城內到處都張貼著這個,看來他們的確是真心想尋你回去的。”

這丫頭,就是倔脾氣。

大概也就六七年前吧,他們三個師父無意中得知了盛都薛家在尋找走失的女兒。

他們是又高興又難過,高興薛丫頭終於找到了親人,難過則是他們要與她分別。

他還記得那時這丫頭還是很高興的,畢竟是找到了親生父母,她還是期待著見上一面的。

他們仨帶著她去了盛都,在薛家的府邸門前,薛夫人親自把他們趕了出去。

她見他們是幾個江湖術士,連看都沒看薛晚棠一眼就讓人轟他們離開。

薛晚棠心高氣傲,從那以後就沒有出過藥王谷。

用她的話說,薛家執意找她只不過是為了名聲做給外人看的,是她當了真。

可是這次竟然都找到金陵了,足以證明他們的真心了吧?

行止看著薛晚棠,一言不發。

“薛家在盛都如日中天,我就不去沾這個光了。”

“你看你說的這是什麼話!那光本就該屬於你的!”

“他們找的是薛棠,是薛家的嫡小姐,而我是薛晚棠,是你們在金陵收養的孤兒。”

她的三位師父,年輕時便是摯友,一個教她用毒,一個教她行醫,行止則是授她一身的武功。

三位師父傾盡畢生所學把她養育得這樣好,難道就是讓她回薛家做一個循規蹈矩的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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