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索良久,阿桑終於想到辦法。
她就地編了條長長的草繩,其中一端綁上石頭,變成一條粗糙的石鞭。
這還是她在烏索族偷學來的技巧,勉強算是個武器。
那些烏索族少主們管它叫流星錘,用的是長鞭與鐵刺的組合,隨手一擊能讓人光榮掛彩安睡數天。
她依葫蘆畫瓢自制工具,
本就不算手巧的她,光是編草繩和系石頭這步就實驗了好幾月。
平時也鮮少有機會練習,等草繩感覺有些趁手了,還不小心打死過小廚房的母雞。
儘管為了消除罪證,她帶著阿槐悄悄把雞烤了,可最後還是被發現,不僅被關了好幾天黑屋還差點被餓死。
那慘樣現在還記憶猶新。
阿桑收回思緒,扶著棵小樹忍痛站起身體,然後開始雙手並用練習投擲。
忙碌了半個多時辰,
胳臂感覺都要折了的她,終於將草繩固定在了植株上。
擲繩時她才發現,
那株植物似乎早就被連根拔起過的,因為根鬚很像只是被上方的藤蔓纏住了,格外鬆動。
這到把她接下來要做的事變簡單了,拽緊繩子往地上一躺,便聽上方傳來“淅淅唰唰”的碎響。
藤蔓斷裂聲隨著碎土下落聲傳來,被土屑碎葉揚了一頭的阿桑拍了拍頭頂的黃土,走到植株跟前。
先將顏色最深的果實摘了一把塞到嘴裡,
小小的果子入口即化,香甜酸爽,味道十分可口。
不知是不是錯覺,清涼的果汁一入咽喉,便能感覺渾身舒暢。
可惜她認識植物有限,不知它是何品種。
一通狼吞虎嚥過後,阿桑總算有些飽了,她撕下一截褲腿疊了疊,將沒吃完的果實和掉落在地的都包好塞進衣襟。
正想找個陰涼的地方躺會兒,身體卻突然不受控制的發顫。
緊接著是熱!
從頭到腳燥熱難當。
全身血液狂躁不安,像是隨時可能決堤的激流,皮膚一下下發緊,炙熱得像要炸開,通紅的面頰汗如雨下。
整個頭部也是陣陣眩暈,
腦袋、耳朵和眼眶等部位都疼痛欲裂,很快連意識都有些渙散。
糟糕,難道果實有毒!
不會就這麼被毒死吧?!
忍著強烈的不適她咬緊舌尖,努力維持一絲清醒好讓自己不至於昏死過去,
想到有可能就此一命嗚呼,她想看看一起掉下來的妹妹去哪兒了,
但未來得及轉頭,突然聽到上方大量驚叫聲和 “嘣嚓嚓”的碎響,
明顯又有人掉下來了。
嘈雜的聲響快速臨近,緊接著的是“嘭嘭——”不斷的大響,帶起地面的震動和大量土塵。
已神智不清的阿桑隱約聽到痛苦的悶哼,
但很快,隨著一道格外沉重的悶響,她的後背猛然遭到重物襲擊,心臟幾乎驟停,努力維繫的一絲清明瞬間被衝散。
“啊————”
她只來得及尖叫一聲,便知覺全無。
————
再次醒來已不知過了多久,
耳中聽到聲音漸漸清晰,她才意識到自己並未喪命。
周圍隱約有幾道微弱的呼吸和心跳聲,還有一道更為響亮而且明顯異常的聲音,
因為它聽起來居然像個剛會說話的稚童,奶萌軟糯。
難道附近有人家?!
想到這個可能,她有些迷糊的知覺頓時清醒了大半。
接著聲音中傳遞的內容吸引了她的注意。
“快跑啊大個子,晚了成熟的果子就被人採走了。”
“什麼沒有腿?!你的腹鱗幹什麼用的?扭快些不就解決了。”
“你還衝我發脾氣?是不是皮癢了,想替我娘磨磨牙?”
“勸你乖乖帶路別反抗,否則,哼哼!”
伴隨著類似物體滑過草叢的細碎動靜,奶萌的童音說說停停,
聽其像在與人對話,傳來的卻只有同一個聲線,聽得阿桑滿腦子問號,
難道與其對話的對象是啞巴?
沒有腿?腹鱗?磨牙?
怎麼直覺不似人類?!
這聲音,該不會是頭幼年靈獸吧?
據說靈獸大多能進化成可怕的獸修。
雖然以前很少有機會出族,她也零星聽過關於靈獸和獸修的傳聞。
它們是野獸中的強者,
大多天生源力,擁有不同尋常的天賦力量。
天賦異稟的野獸便是靈獸,而通常只有成長為一定能力的靈獸,尤其是經歷過化形期的靈獸,才被稱之為獸修。
因為仇恨人類大肆意搏殺野獸和靈獸,所以它們遇到人類的第一反應幾乎都是攻擊。
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甚至有很多靈獸和獸修以人類為食。
阿桑心思澎湃之時,草葉撥動的聲音已在快速靠近,聽其連貫的動靜,明顯不是有腿的生物,更不是人類。
真是靈獸我可危險了!
阿桑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儘量將呼吸減弱。
“咦?這裡有這麼多人類,似乎都是幼崽,基本上還都死了,雷族人又在搞什麼名堂?”
“你知道什麼!還是趕緊採藥吧,萬一被哪個人類給採走就不好了。”
兩道聲音落下後,阿桑已感覺到身後出現了異樣的空氣波動。
很快有笨重的物體滑過周圍草皮的動靜,她憋著氣,透過臂間的縫隙偷偷看去,
頓時頭皮發麻汗毛聳立!
那是一條足有茶杯口粗細的褐色大蟒蛇,立起來的半截頭部還掛著個帽子大小的草窩。
不等看清草窩裡有什麼,奶萌的聲音再次響起,
“什麼?旁邊這棵就是凝茵草?被連根拔起,果實還一顆不剩?!誰會幹這種缺德事?!”
聽到“連根拔起”幾個字,阿桑不禁咯噔一下,
難道是我拽下來那棵!
那它們不會找我算賬吧?!
周圍烈日炎炎,阿桑卻感覺額頭冒出了冷汗。
如果被兩個靈獸盯上,她恐怕插翅難逃。
何況現在傷勢嚴重,連動彈都難,明顯就是俎上之魚。
不過——說到傷勢,
身上似乎不怎麼痛了?
她仔細感覺了一下,大腿只剩輕微的痛覺,再看手臂,之前的劃傷也不見了?!
之前的痛處似乎都沒什麼感覺了,現在最大的不適只剩腰部的重壓,顯然正是之前砸到她的罪魁禍首。
不對勁!
傷勢能好這麼快,
該不會誤打誤撞,吃了寶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