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後半句,少女的嘴角擠出一絲笑意。
她倒要看看他們裝到什麼時候。
這顆石珠阿桑很小就注意到了,即使是洗澡,也從未離過阿槐脖子。
最開始她還以為只是個裝飾,知道爹孃偏心的她也沒太在意。
後來有一次,族中很多人都生病發燒,連那個名義上的娘都渾身不適,唯獨阿槐好端端的。
偶然聽到母女倆揹著她的話,她才知道那東西大有來歷。
不僅能防病消災,關鍵時刻可能還能救命。
有時趁阿槐高興,她試著哄人借自己戴戴,可惜她鬼精鬼精的,方法試盡都沒說服她。
現在大家都要向她索命了,她要顆石頭不過分吧。
“對不起姐姐!
不是我不給你,這是娘在我剛出生時求來的護身符,戴到你身上就是顆普通石頭。”
阿槐抿著唇,眸光含著霧氣,一副委屈乞求的模樣,
“是嗎?既然是護身符,萬一能護我試煉成功呢?這樣你們能順利進洞求得庇護,我成了修士你們也能佔光不是?”
既然喜歡演戲,那我就順著你們的戲本子往下演。
阿桑神色希冀,暗地卻在諷刺,到底是什麼讓他們要費這麼多口舌,編造出這麼牽強的理由騙我自殺呢?
傻子都知道跳下去是死啊!
“姐姐……”
“阿槐給她!”
一軟一硬的聲音同時響起。
阿槐乞求的眼神看向父親,見他回應堅決,嘴唇囁嚅了幾下,最終還是將手伸向頸間。
見她雙手扯著深褐色的繩索緩緩取下,阿桑第一時間接過石珠,快速套到自己的脖子上。
這時紫袍老者閒庭信步走了回來,
“怎麼?需要老朽幫忙嗎?”
中年男子微微頷首,“耽誤仙長時間了,小女已經準備——”
說話的同時轉移視線,準備催促阿桑動作,
然而口中的話未完,便注意到下方的身影一閃,突然拽住了阿槐,
“既是機緣,那就優先妹妹——”
阿桑語速超快,冷硬的聲音大叫出口時,已拼盡全力將阿槐往後拽,同時身體巧妙轉動將其甩向懸崖。
在兩個索命鬼不斷向她吐口水時她就考慮好了這個動作,如果好運能向她傾斜,阿槐可能會變成她的替罪羊。
“爹——救我——”
“你幹嗎?!”
“住手——”
“阿槐——”
三個成年人的聲音緊接著少女的求救聲。
身為父親的男子快速出手去拉阿槐,然而阿桑的力氣比他想象中要大,明明個頭比她大一截的阿槐,眨眼間一隻腳已被甩出了實地。
見他在拉右側少女並不順利,紫袍老者眸色微閃,快速打出一道源力襲向左側。
“轟——”的一聲輕響,
阿桑胸口一痛,身體不由自主向後倒去。
中年男子留意到變化,趕緊趁勢去拽阿槐,但他低估了垂死之人的力道。
拼盡全力的阿桑,雙手指甲已嵌入妹妹肉裡,她早就抱著即使死也要拉個墊背的決心。
早在他們謊話連篇大展演技時她就暗中觀察過,下方峭壁連棵樹都沒有,掉下去毫無生還可能!
是他們恩將仇報在先,她也不過是想順手而為,帶個好搭檔一起走。
萬一真有陰間,多個伴兒未嘗不可。
“啊————”
“求求仙長,快救救小女!”
兩姐妹的大叫聲與中年男子急切的聲音同時響起,兩道灰藍色的影子已在疾速墜落。
唯一能扭轉局面的仙長卻是面色平淡,
“是付百顆精石救兩人,還是多換一塊命牌,你選一個。”
清悠的話語不緊不慢,
聲線醇厚,配合陽光下飄揚的長袍和淺紫色的髮絲,顯得高不可攀。
原本心急如焚的中年男子神色一滯,突然沉默了。
————
不知過了多久,
阿桑才緩緩醒轉。
忍著強烈的虛弱與劇痛感睜開眼睛,
發現視線中的幾片草葉,意識到自己是掉下懸崖而未死!
這未免太不可思議了!
內心震撼的一瞬,她才注意到臉側血跡斑斑的手,
想要試著爬起來卻發現渾身從骨頭到皮肉,幾乎沒有一處不在劇痛。
看來雖活下來了,
卻很可能被摔成了殘廢,那麼高的懸崖,沒粉身碎骨已經夠幸運。
問題是她現在連動一下都困難,繼續趴下去即使不會餓死也會因血流乾而亡。
想到這個問題時,她突然聞到一股濃郁的芳香,
這種氣味,應該屬於某種果物,而且是味道極好的果物。
不會老天垂憐,身邊就有吃的吧?!
懷疑這種可能性,她用力吸了吸鼻子,再轉動同樣痛得不行的脖子,嘗試找出氣味源頭。
脖子已轉到最大角度卻毫無發現,她又試著雙臂用力移動上半身,
好半晌之後,她終於在懸崖底部的石縫裡找到可疑目標。
那裡有一叢纖細的藤蔓,上面長著黃的綠的還有紅色的果實,看樣子不過指甲蓋大小,但周圍並無其它疑似果實的存在,很明顯芳香來源只有它。
已近兩天未吃過東西的阿桑顧不得其它,拼盡全力向果實爬去。
“唔……”
剛移動一絲她就痛得面容扭曲,身上的傷勢似乎比她想象的還要嚴重,
動作一大渾身的傷口便被拉扯牽動,強烈的劇痛讓她整個人不受控制的顫抖,
一雙腿似乎是廢了,其中一條連知覺都有些模糊。
餓得快要昏厥的她,已顧不得查看傷勢,趁現在還有一絲氣力,先解決內需要緊。
看起來不過十餘丈的距離,她爬了近半個時辰,
終於夠到目標的她用力一扯,細細的藤蔓瞬間被扯下大半截。
此時她已兩眼發黑,快速吞下不夠塞牙縫的果實,又把剩下的藤蔓也都吃幹抹淨。
肚子中多了點東西似乎也恢復了一絲力氣,
注意到還有芳香存在,她的目光再次看向巖壁,很快便發現了好幾根同樣的藤蔓,
仔細一看,這些藤蔓原來都長在高處一株瘦小的植株上。
她的目光頓時明亮了幾分,
剛才太餓,都顧不上品嚐果實的味道,後面吃的藤蔓又只有苦澀,
上方的果子數量不少,看樣子足夠填飽肚子了。
可是怎麼才能採下來?
望向足有近十人高的植株位置,她蹙眉思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