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知如此,我寧願受劍的人是我,也好過總受你們威脅。”
水尚書氣急,三兩步跨到水霓裳的面前。
揚手。
水霓裳絲毫不懼,甚至把自己的臉遞過去。
眼睛死死盯著自己的父親。
打吧。
你儘管打死我。
我倒是要看看,一個親手打死自己孩子的父親,餘生可能安穩?
可她想象中的巴掌卻遲遲沒落下。
最後。
水尚書用力落下了手,青筋暴起,咬著後槽牙,“水霓裳,你是平白長大的嗎?
如今學了本事了,便敢和我們叫囂了是不是?
給我滾,滾到院子裡跪著,不認錯不許起來。”
他不喜歡水霓裳看他的眼神。
冷漠,失望,決絕,強烈的疏離感……
這種有什麼東西在脫離他掌控的感覺並不好。
水夫人見狀,連忙拉著水尚書的胳膊,道,“夫君,她剛受刑回來,鬧脾氣而已。
還是先讓她回去換衣服,看看身上有沒有傷吧。”
她的話剛剛說完。
一旁的水芙蓉卻說,“娘,你也太小瞧姐姐了,她可是能一槍斬下敵軍首領頭顱的女將軍。
區區冰獄之刑而已,還能傷著姐姐不成?
我真羨慕姐姐,要是我也這麼厲害就好了。”
她說著。
委屈的低下了頭。
“我真沒用,若不是我身子不好,便不必為難姐姐了。
害得姐姐生氣,是我的錯。”
她大顆大顆的眼淚落下。
楚楚可憐。
這下,所有人的視線都放在了水芙蓉身上。
他們都安慰她。
哄著她。
好像受傷的人是她。
水霓裳看著他們全家和睦,而自己像個外人的樣子,說不傷心是假的。
她也是他們的女兒啊。
為什麼他們對自己就能這麼狠心?
“嘔~”
突然,水霓裳猛地吐出一口血。
身子直直跪下去。
膝蓋在地毯上也發出悶的一聲響。
好像是骨頭錯位的聲音。
“啊……小姐,小姐你怎麼了?”
水霓裳一手撐地,努力想剋制那胸口不斷往上湧的血腥氣。
但是她沒忍住。
又是一大口血吐出。
染紅了那米白色的芙蓉花地毯。
水夫人震驚的轉頭看過來,“霓裳。”
她大喊一聲,“來人,叫府醫。”
水夫人著急不已。
水尚書卻冷著聲音道,“她是練武之人,吐點血沒什麼了不起的。
我看她就是看到我們都在關心芙蓉,這才想引起我們的注意。
故意做給我們看的。”
水無痕也語重心長道,“連自己親妹妹的醋也吃,真是無可救藥。”
他在心裡鄙夷水霓裳故意‘爭寵’的行為。
水無霜沒說話。
只是那看水霓裳的眼眸帶著一絲疑惑和思考。
水霓裳聽著他們的話,內心一片冰涼。
看吧,這就是她的家人。
她還在奢求什麼?
她扶著丫鬟的手,咬牙努力站起來。
看向水尚書,堅定的說道,“我要斷親書……”
可是,她的話還沒說完,便一頭栽了下去。
徹底失去知覺。
等她再醒來的時候,已經是深夜。
她雙眼無神的盯著粉色床頂。
眼底一片死寂。
丫鬟看著她,眼淚簌簌的落下,“大小姐,你可算是醒了,嚇死奴婢了……
你感覺好些了嗎?餓不餓?”
水霓裳淡淡的點頭。
“那我去給大小姐煮麵,你等等我。”
桃紅高高興興的去了廚房。
回來的時候,正好碰到水尚書夫妻剛從水芙蓉的院子裡出來。
水芙蓉自責自己害了姐姐。
哭了很久。
二人怕她哭的太傷心又傷了身子,這才陪她到這麼晚。
他們都沒來得及去看看水霓裳。
現在看到桃紅,水夫人便想著問一問。
“霓裳如何?”
桃紅想到大夫說的話,瞬間便紅了眼眶。
一旁水尚書不耐煩的說道,“她在戰場上再嚴重的傷都受過,何必在我面前做這幅樣子?”
桃紅,“可是大夫說大小姐她……”活不過三個月了啊。
而且,大小姐身上全是傷。
鞭撻的,鐵烙的,凍傷的,還有尖銳的東西刺穿的。
新的,舊的,密密麻麻。
沒一處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