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昭容對著竹桃使了個眼色。
竹桃馬上明白,她悄悄放慢步子,慢慢的走到了媱紓的身邊。
“娘娘叫你過去說話。”
媱紓小聲應下:“是。”
她跟著竹桃走到了瑾昭容的身邊。
瑾昭容上下打量著她:“你叫什麼?”
“回娘娘,奴婢名叫媱紓。”
“你生的如此漂亮,髮髻上卻沒有一件像樣的首飾。”她一邊說,一邊從自己滿頭的珠翠上取下了一支玉簪,“本宮瞧著與你有緣分,這支玉簪就送你做禮物了。”
媱紓連忙後退一步:“娘娘,奴婢不敢收。”
她心裡清楚,瑾昭容是要藉機生事了。
不過,既然皇后特意讓她跟來,想來是已有安排。
媱紓現在要做的便是見機行事。
瑾昭容笑著走近一步,非要將簪子塞到她手中。
只是,玉簪還沒有碰到媱紓的手,竟直接從瑾昭容手中滑落。
一聲玉質獨有的清脆響聲從地面傳來。
那支瑩潤的白色玉簪落到青石板上後,便四分五裂的碎裂開來。
還沒給媱紓說話的機會,竹桃馬上大吼一聲:“大膽媱紓!昭容娘娘的好意贈你玉簪你不僅不收,竟還敢摔碎御賜之物!”
媱紓心裡冷嗤,原來在這裡等著她。
她餘光瞥到,遠處有道身著玄色衣袍的身影出現。
不過瑾昭容現下的心思都在她身上,還沒注意到。
她沒猶豫,直接跪在地上,“娘娘,媱紓剛剛沒有碰到玉簪!”
“你沒碰到?你說是本宮故意摔得不成?”
–
蕭敘瀾剛剛下朝回來。
他在皇后宮中歇息後,第二日下了朝便會去陪皇后用早膳。
去皇后宮中的必經之路便是御花園。
他剛踏入御花園還沒走幾步,遠遠地就聽見了瑾昭容的吼聲。
本想直接忽略的,瑾昭容恃寵生嬌不是一日兩日了。
如今她父親還有些用處,他懶得去管。
可又走近了些後,才瞧見地上跪著的宮婢有些眼熟。
他回憶了起來,是昨晚那個見了他就哆哆嗦嗦的小宮婢。
蕭敘瀾停了腳步,站在了一棵粗壯的大樹旁邊,剛好能遮住他一半的身影。
他打算看看瑾昭容今日又打算唱哪一齣。
他身邊的太監蘇元德疑惑。
陛下何時有了聽牆角的趣味?
不過他還是跟著也躲了過去,還不忘讓身後跟著的其他宮人都躲起來。
眾人疑惑卻也照做。
–
媱紓不卑不亢的跪在地下,“娘娘,奴婢只是一個小小宮婢,哪裡有膽子敢摔您的玉簪,娘娘仔細想想,剛剛是不是滑手了?”
她在瑾昭容的壓迫下,努力挺直背脊,強壓下內心的慌張。
這行為落在蕭敘瀾眼中便是,她明明很害怕,卻還是不畏強權,鼓足勇氣為自己辯解著。
竹桃厲聲呵斥:“還敢狡辯?娘娘送你的可是御賜之物,怎麼會是自己滑手,我看就是你故意摔得!”
媱紓無辜的搖搖頭,一張素白的臉上寫滿委屈。
就連眼尾也染上了一抹紅色,惹人垂憐。
“娘娘,奴婢真的沒有!”
“你摔碎了御賜之物還敢狡辯?”竹桃看向身後的兩個宮婢,“壓住她,掌嘴!”
媱紓滿眼驚恐,卻還是不肯認罪:“娘娘,就算是您今日打死奴婢,奴婢沒有做過的事情也不會承認的!”
瑾昭容又不知蕭敘瀾就在這附近看著,她今日是故意針對媱紓,才不會聽她的狡辯。
媱紓已經被兩個宮婢鉗住了胳膊,按在地上跪著,動彈不得。
“本宮好意送你簪子,你不收就算了,還敢摔碎!我瞧著你是活的不耐煩了!賞她幾個巴掌,讓她長長記性。”
蕭敘瀾終於肯從樹後出來了,他陰沉著臉快步走了過去。
蘇元德不明白他是要做什麼,也急急忙忙的跟上了。
媱紓看著宮婢高揚起的手,她害怕的縮下了脖子,眼睛也緊閉起來。
她心裡只盼著蕭敘瀾儘快來。
難不成她還真要挨巴掌?
下一瞬,耳邊傳來了一道暗藏怒火的男聲:“瑾昭容,一大早火氣還不小。”
聽到蕭敘瀾的聲音,所有人的表情都是一愣。
除了瑾昭容外,其餘的宮人全部都下跪行禮。
瑾昭容馬上變了臉,咬著唇回頭。
她行禮後,馬上便換了楚楚可憐的面孔:“陛下……”
蕭敘瀾走近後,視線從瑾昭容的身上漫不經心的滑到地上跪著的媱紓身上。
媱紓的淚珠像是斷了線的珠子,從眼眶裡不停地滑落。
她只是無聲的啜泣,一絲動靜也不敢出。
這模樣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蕭敘瀾收回眼神:“怎麼回事?”
“這小宮婢將您送臣妾的一支簪子摔碎了,臣妾心裡生氣,想略施小懲讓她長長記性。”
媱紓抬起頭看向了蕭敘瀾,一雙晶瑩的眸子溢滿淚水,卻眼神清明。
“陛下,奴婢沒有摔昭容娘娘的玉簪,那玉簪奴婢根本都沒有碰到……望陛下明鑑……”
蕭敘瀾的黑眸深邃,窺不到底。
他不鹹不淡的看著她。
她如今倒是不像昨晚一樣怕他了。
“一支玉簪罷了,你若是喜歡,朕明日讓人給你送去十支八支的,犯不著和一個小小宮婢計較。”
這話看似說的是對瑾昭容的寵愛。
可跟了蕭敘瀾這麼多年的蘇元德卻心裡明鏡一樣。
陛下這明顯是為那地上跪的小宮婢解圍。
他向來懶得管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這是他第一次為了一個小小的宮婢解圍。
瑾昭容也看出了他的反常。
看來媱紓是真的入了蕭敘瀾的眼。
現在他都說這話了,若是再執意懲罰她,反倒是會惹蕭敘瀾不快。
她只好鬆了口:“那臣妾就聽陛下的。陛下可別忘了要送臣妾簪子的事兒。”
蕭敘瀾當即就說:“蘇元德,一會兒就去挑幾支簪子送去瑾昭容宮中。”
蘇元德忙應下:“是,奴婢遵命。”
瑾昭容翹腳伏在蕭敘瀾的耳邊:“陛下,晚上您來臣妾宮中吧,臣妾有個好消息要告訴您。”
蕭敘瀾猜到了,是她懷孕的事情。
他面上不動如山,心裡也絲毫不為所動。
卻還是應下:“嗯,好。”
他準備繼續往皇后宮中去,越過媱紓後,見她還傻傻的在地上跪著,他偏頭冷聲:“還跪著幹什麼?還不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