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珩收起笑意。
目光緊緊鎖在明熙的手上,手指輕輕摩挲著那細膩的肌膚,認真道:“為什麼突然對我這麼好?”
明熙任由裴珩擺弄。
為什麼?
上一世,皇家圍場內,聖上秋獵。
我在圍場中被一隻色彩斑斕的小鹿吸引,不由自主地策馬奔去。突然,只聽一聲悶響,馬蹄猛的一陷,只覺身體下墜,再反應過來,我已掉進一個隱蔽的陷阱,陷阱很深,佈滿泥濘和樹枝,一直哭喊也無人來救。
就在我絕望時,一個身影出現在上方,他身著黑色勁裝,身姿挺拔,宛如天神降臨,向我伸出手。用力一拉將我從陷阱裡救出來為我檢查傷口,為我披上他的披風,然而他卻沒有留下隻言片語,轉身離去。
我向前追去,只看到裴玄和你二人在。
我誤以為救我的人是裴玄。
因為你一個殘疾之身,不要說救人了,站起來都成問題。
回家後便纏著父兄去向皇上說情賜婚。
三年後,冊封我為景王妃的旨意下來。
這麼多年我竟愛錯了人。
想到此,明熙淚眼婆娑。
裴珩見狀,忙拭去她眼角的淚水“我不問了好不好?”
明熙咬了咬嘴唇,終於抬起頭來,與裴珩目光對視。
她的眼神中有著複雜的情緒,有溫柔想,有猶豫,還有一絲堅定。
她深吸一口氣,緩緩開口道:
“我只想對你好。”
明熙的聲音雖然不大,卻充滿了真誠。
裴珩的心中湧起一股暖流。
,
“王爺,到了。”
“我陪你去跟父皇請安謝禮。”裴珩牽著明熙的手。
明熙忙摁住他:“以後我光明正大地站在你身邊再帶我去請安好不好?”語氣中帶著一絲央求。
裴珩在明熙的額頭上輕點一口。
“好。”
明熙下車,登枝跟上來。
“小姐,為什麼寧王爺會送你進宮啊?那麼久他和你說什麼了?”小丫頭藏不住事沒忍住開口。
那個寧王爺,劍眉星目,英俊瀟灑,若不是殘疾之人,當真與小姐絕配。總好過那個景王,連進宮請安這麼大的事都不陪小姐來。
“寧王啊…額…他的車駕能進宮…路上碰到,怕我走太遠,讓我搭了個便車。”明熙結結巴巴道。
若是和登枝說我和他在一起了,怕是這個小丫頭要嚇瘋。還是找個合適的時機再告訴她吧。
,,,
御書房內。
“聖上,景王妃來請安了。”
一太監顫顫巍巍地說。
“有意思,宣吧。”
明熙款步走進御書房,微微福身:“臣妾參見陛下,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聖上微微抬眼,打量著明熙:“免禮吧。朕這個兒媳倒是有趣得很啊,新婚進宮請安謝禮,竟孤身前來。”
明熙不慌不忙,從容回道:“陛下容稟,臣妾並非有意冒犯。景王殿下臨時被要事纏身,不得脫身。臣妾深知禮數不可廢,便獨自前來,以表臣妾與景王對陛下的敬重之心。”
上一世,明熙進宮直接和聖上告狀:側妃狐媚惑主,景王對自己冷落至極。聖上一聽,龍顏大怒,惱怒起來,竟為了爭風吃醋叨擾聖上。讓景王帶明熙回王府,好生學主母禮儀。
從那以後明熙的日子愈發艱難。
聖上嘴角微微上揚:“哦?如此說來,倒是一片孝心。那你可知,這宮中規矩森嚴,新婚請安,夫妻同往方為禮數週全。”
明熙再次福身:“陛下教訓得是。臣妾深知此舉不妥,日後定當更加謹慎,不敢再犯。但此次事出有因,還望陛下寬宥。”
聖上微微頷首:“那你且說說,景王所為何事纏身?”
明熙略一沉吟,道:“回陛下,臣妾也只是略知一二。今晨側妃頭疼難安,王爺在照顧側妃,一時之間不能脫身。”
皇帝聞言,怒目圓睜,猛地一拍龍案,“放肆!把那個混賬東西帶過來!”威嚴的聲音在大殿中迴盪,令人膽戰心驚。
“堂堂景王,居然這麼冷落王妃。”皇帝語氣中滿是責備。轉而柔聲對明熙說“進宮還沒去皇后那裡拜見吧,你先去請安吧。”
“是。臣妾告退。”
, ,,
裴玄跪在地磚上,臉上表情有些慌亂。
“父皇,而且並未垂涎美色,兒臣只是…兒臣只是帶雲禾看病。 ”
“景王。”
皇帝的聲音再次響起,威嚴依舊。
“朕不想再從你口中,再聽到那個女人的名字。”皇帝的話語如重錘般砸在裴玄心上。
他身子一顫,立刻叩首。
“兒臣知錯。”
今日,原本只是和明熙去後宮向皇后母妃請安謝禮,誰料她竟直接來找聖上告狀。
剛進御書房就聽到聖上雷霆震怒。
說今日有好幾道摺子都是參他沉迷女色,不堪重用。
甚至說他寵妾滅妻。
這是重罪。
他心中猛的一沉。
“當日若不是明熙給你說好話,以許雲禾的出身進府為丫鬟都不敢肖想,連你母親都不如!”
聽到皇帝說他母親,裴玄把頭又低了低。
“你當初怎麼信誓旦旦地向朕保證的?成婚後沒幾天就出了這檔子事,朕對你很失望!”
裴玄忙解釋道。
“父皇,這都是些捕風捉影的謠言,兒臣不曾冷落正妃!”
“哼!”
聖上冷哼一聲。
捏著眉心道:“你告假回府一月,處理好後院之事再來吧。”
裴玄立刻言辭懇切道:“兒臣一心為國分憂,為民分憂。如今江南水患,朝堂中正是用人的時候。兒臣已經做好了去江南的準備,請父皇給兒臣一個機會!”
水災往年常有。
朝中不少能臣,每次治理水患,萬無一失。
這是他搏民心的好機會。
若是告假一月,這個差事落到其他弟弟頭上,朝堂中豈有他立身之地。
今年因明辭山在聖上面前遊說,聖上才答應要給他一個表現的機會。不然以他的能力,是萬萬輪不到他的。
但是現在…
“父皇,兒臣已打點好水患前後事宜,做好了萬全準備,懇請父皇讓兒臣去治理水患。晚一日治理,不知百姓要再受多少苦,父皇,就讓兒臣去吧,兒臣回來再告假不遲。”
聞言,聖上遲疑了一下。
百姓們耗不起。
“兒臣替皇兄去。”
門外傳來一陣淡淡的聲音。
太監推著裴珩進來。
紫色織金蟒袍,白玉王冠束髮。
雖泛著一股羸弱病態,但難掩其英姿絕色。
裴珩怎麼來了?
“這次江南水患,兒臣想去”。
皇帝難掩驚訝,裴珩是他與先皇后的唯一的嫡子。排行老二,身體羸弱,又身有殘疾,從未外派出京都過。
裴珩也理解皇帝心意,從未提過。
但是今天…
“兒臣不要緊,父皇無需擔憂。”
“真正費心力的活都是下面在幹,兒臣只是費點口舌。”
裴珩緩緩開口道。
“也罷,此去江南路途遙遠,舟車勞頓,你多帶幾個太醫一同前往。若是有什麼不適就回來,千萬不要逞強,你的身體最重要。”
皇帝關切的看著眼前的裴珩。
“王兄怎麼跪在地上?”
裴玄只覺臉上掛不住,總覺得裴珩是故意的。
“噢,是不是王兄寵妾滅妻之事被人參奏了?”
裴玄驚訝。
“二皇弟如何得知?”
他正疑惑,卻聽裴珩輕笑:
“此事宮內宮外,無人不知無人不曉,想不知道都難啊”
什麼?成婚才三天,此事竟被有心之人傳出去了嗎?那他的名聲豈不受影響?
裴玄眼光閃爍。
“二皇弟,水患之事勞心勞力,費心費神,以你的身體肯定是吃不消的,何況此事交接,沒個三五日怕是不行的。我怕來不及啊”
“若是皇兄配合的話,一日足矣。”
裴珩依舊淡淡的。
“難不成皇兄懷疑我的能力?”
滿朝文武,無一不對裴珩的能力信服,若是他是個正常人,早就被立為儲君。
皇帝見裴珩如此自信,露出了一個欣慰地笑。
“景王,相關事宜,你一定要事無鉅細地交由珩兒。”
皇帝已經開口,裴玄知道,多說無用。
只能不甘心地應下。
“父皇,此事突然交到我手上,總得有個說辭,不如皇兄就稱病告假吧,免得被有心人猜測皇兄不不堪重用,竟讓我一個體弱之人善後。”
皇帝點頭道:“朕也正有此意,景王你稱病告假一月,若無宣召,不得出府。”
裴玄臉色一變,這是給他禁足啊。
他還想再說什麼,但是對上皇帝的目光,又將話嚥了下去。
多說無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