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寶珠看了眼驚慌的孩子,見他留意到自己的目光反而更害怕了之後,便移開了視線觀察起了眼前的‘家’。
農家小院是用籬笆圍成的,老舊的竹子歷經風雨看起來一陣風就能吹倒。
茅草屋的牆面是泥胚的。
但如今牆面表皮泥層已經完全脫落露出了裡面被風雨腐蝕到坑坑窪窪的泥磚。
遠遠看去,夜色下的茅草屋頂高矮不齊。
家裡攏共三間茅草屋,卻一間比一間差。
最差的一間屋頂已經沒什麼茅草了。
雪天漏雪,雨天漏雨。白天曬太陽,夜裡颳大風。
對此她的評價是雖然這個家要比生產大隊裡其他人家差一些,但比末日好許多。
起碼不用擔心會有喪屍闖進來。
想到這她將眼神落在了院裡正嚎啕大哭的小男娃身上。
摔坐在地上的小男娃哭的撕心裂肺。
他身材瘦小穿著不合身的衣服,衣服破破爛爛的上面打著一層又一層的補丁。
像個要飯的小乞丐。
尤其是他還一瘸一拐的,此時因為害怕想爬起來逃走卻總是摔倒……
沒等林寶珠靠近攙扶,逼仄的灶房內便傳來了小獸般的嘶吼。
緊接著一團小小的黑影衝了出來,他張開身體對著林寶珠喊道:“不許你傷害二寶!”
“也不許你傷害小妹和爹!”
林寶珠微微挑眉,視線落在那個正一瘸一拐著試圖悄悄離開的小傢伙身上。
眼前,看起來比二寶傷勢更重的大寶倔強的護在二寶跟前。
他顫抖著小身體試圖擋住面前的‘巨人’。
只是實力懸殊太大,若對面的女人想要動手,那麼小小的他則毫無勝算。
就在此時,一幕幕宛若‘人物介紹’一般的畫面在林寶珠的腦海中閃過。
被拳打腳踢到鼻青臉腫的是大寶。
被用柴火棍打到一瘸一拐的是二寶。
抱著她大腿咬了一口被踹飛暈過去的是三寶。
畫面裡還有個面容削瘦、滿臉虛弱病態的男人……
陸遠行?
當時陸遠行拖著重傷的身體從屋裡爬出來擋在了孩子們面前,最後被原主狠狠地譏諷了一頓……
當時孩子們哭的哭、暈的暈。
陸遠行不知是聽了原主的那些話氣極了,還是與原主周旋之間牽扯到了身上的傷口。
總之他一口血噴了出去,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那一幕太過血腥嚇得原主立馬收拾東西找王志興私奔。不敢再回家了。
不過她並不是原主。她並不相信王志興給原主畫的大餅,也不像原主那樣盼望參軍的丈夫帶她過上好日子。
但是在這樣男女作風管理嚴格的年代,原主敢給男人下藥一夜荒唐,初衷肯定不單是因為愛上了男人、想得到婚姻和孩子。
林寶珠翻出原主的記憶參考,最終得出結論:
當年的原主大約是看上了陸遠行的潛力,覺得參軍的他比鄉下的泥腿子強?所以想跟著他過上人人羨慕的好日子。
正是因為如此原主這五年才會一直盼著軍官丈夫打完仗回來讓她去隨軍當受人尊敬的軍官夫人。
只不過原主的期盼在一次次落空後扭曲成了恨。
五年的獨守空房讓她忘記了這份婚姻是自己算計來的。
她只記得軍官丈夫對這個家、對她、對孩子們不管不顧。
只記得三個孩子是那個不負責任的男人的‘種’。
所以她‘恨屋及烏’,將對丈夫的失望和恨意轉嫁到了無辜的孩子們身上,對他們做了許多可怕的事,以至於孩子們現在不敢和親孃親近,甚至懼怕到想要逃離她。
五年的時間足夠原主對軍官丈夫死心。
因此在得知丈夫重傷殘疾被遣送回鄉時她只有甩開殘廢丈夫、換個男人讓她過上好日子的執念。
而對過上好日子的迫切感使她徹底失去思考的能力轉而對王志興予取予求。
只為王志興允諾的那句會讓她當上大官夫人。
但這一切對現在的林寶珠而言都不重要。
她唯一在意的只有這一家的‘小弱病殘’不會影響到她恢復身體。
就目前而言,她的木系異能徹底枯竭暫時無法使用,空間也因為異能枯竭無法打開查看情況。
再加上原主臃腫的身體看著‘魁梧’實際上卻很虛。
除了虛以外,這副身體還成百倍的放大了她的食慾。
胃裡空空,經不住餓。
總結下來就是她沒辦法立馬離開這個家,而剛好這個家裡的人都比她弱,弱的讓她安心。
沉默間,趁亂小跑去臥室裡求救的二寶蔫噠噠的回到了大寶身邊:“大哥,爹和小妹都沒醒呢!咋辦呀……”
其實關門也沒用。
兩小隻知道家裡的破門擋不住眼前的女人。
“你、你到底要幹啥……”
大寶滿眼絕望,稚嫩的聲音充滿恐懼:“家裡的錢票你已經都拿去了。而且你說過爹是沒用的殘廢攔不住你的。我們也還小賺不了幾個工分是廢物,賣不了幾個錢的……”
小孩話裡話外的意思就是:我們是廢物千萬不要看上我們。求求了。
“我餓了。”女人語氣平靜的打斷了大寶的發言:“鍋裡煮著野菜湯吧?”她聞到味了。
說完林寶珠看了眼夜色,估摸現在的時間,然後在兩個孩子不解的目光下走向自己的房間。
原主的房間不難認。
屋頂茅草最整齊、房子最牢固的就是原主的房間。
當時原主因為在陸家撒潑被趕出來之後就住在了村裡五保戶的老破屋。
五年來原主都不捨得花錢在修繕房子上。
最後還是收養她的大隊長一家實在看不下去了,所以吆喝了村裡人幫忙修繕的。
只是原主說話不討喜,大隊長找來的人剛修完一間屋她就陰陽怪氣的把來幫忙的人給氣走了。
……
這邊林寶珠進屋拿完東西出來之後,兩個孩子還傻楞在小院裡。
大寶粗糙的小手死死的攥緊了佈滿缺口的衣襬。
二寶緊張的抱著大寶的胳膊:“大哥,野菜我們挖了很久才挖到一點點。萬一都被娘吃掉了,小妹和爹會不會死掉啊……”
大寶抿著小嘴一言不發。
因為在他的記憶裡,那個不允許他們喊孃的女人很護食,就算吃不下了她也會硬撐下去一個人吃完全家的飯。
所以那鍋份量可憐的野菜湯還真不一定夠她塞牙縫的。
“沒事的二寶,野菜等會還能再挖……”
大寶扶著二寶,兩人小心翼翼的往最破的那間房去:“只要沒被她打死……,你想吃多少野菜大哥都幫你挖來,好不好?”
二寶聽到這紅了眼,抽抽噎噎的點頭。
可就在他們即將進入‘安全屋’的瞬間,耳邊傳來了‘魔鬼’的呼喚:
“站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