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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這一幕似曾相識。

四年前。

西西里島下了場罕見的大雪。

萬籟俱靜。

許靜姝只能聽到車輪壓過雪地發出的嘎吱嘎吱的聲音,還有司機不耐煩的低語。

“真倒黴,送許靜姝這事怎麼就輪到我了?”

“聽說雍景堯是個吃人不吐骨頭的主。”

“也不知道丫頭片子能不能遭得住?”

感受到司機打量的視線,許靜姝握緊了發涼的小手。

幾年前,她還是在麥田裡放肆奔跑的野孩子。

日子不知道有多快活。

那時的她,還能聽見人說話。

許家人的突然出現,打破了許靜姝安穩的生活。

她被接到城裡,換上了高貴秀氣的公主裙。

許靜姝以為這是幸福的開始,

畢竟許父看上去溫文爾雅,許母美麗動人。

包括那個被抱錯了的許念慈,也是一副和善親切的模樣。

不出幾天,他們的真面目就露出來了。

“不,我不能讓念慈去冒這個險。霍特家族是什麼豺狼虎豹,你我都清楚!”

“念慈從小在我身邊長大,我含在嘴裡怕化了,捧在手心怕摔了。”

“你現在是叫我推她去狼窩送死!”

“可是霍特家族的人說了,我們必須交出女兒做人質,不然,他們是不會放過我們的。”

“做人質可以,可是,為什麼要讓我們的女兒嫁給那個魔王,你也知道,他絕非善類,和他結婚,我們念慈會沒命的!”

“老婆,彆著急,我們,不是還有一個女兒嗎?”

許父猙獰的視線黏在病床上的許靜姝身上。

一層層的紗布包裹著許靜姝的耳朵。

她什麼也聽不到,只能懵懂地眨著眼睛看著許父。

許父抬手摸著許靜姝的頭,緩緩說道:“爸爸會治好你的耳朵,但,前提是,你必須代替念慈嫁給霍特家族的繼承人雍景堯,知道了嗎?”

許靜姝不知道雍景堯是誰,直到被送上飛機的前一刻。

才從許念慈口中聽到有關雍景堯的事情。

他是翻手為雲、覆手為雨,令人聞風喪膽的魔王。

是西西里島最有權勢的幫派當家人。

“姐姐,能嫁給雍景堯是你的福氣。”

“說起來像雍景堯條件這麼優秀的男人,還是你高攀了呢。”

許靜姝按緊了耳邊的助聽器,許念慈的每一句話都紮在她的心裡。

“那你怎麼不嫁?”

許念慈捂著嘴冷笑道:“爸爸沒有告訴你嗎?傳聞,死在雍景堯床上的女人不計其數,他是個面露可憎、恐怖陰森心理扭曲的變態!”

“爸爸怎麼可能讓我以身犯險,犧牲我的性命呢?”

“而你就不一樣了。”

“平心而論,你和爸爸媽媽又有什麼情分呢?除了血緣關係之外,你在爸媽心裡,連家裡的豆豆都不如。”

豆豆是許父高價買回來的純種薩摩耶,二老甚是寵愛。

許靜姝的眸子蒙上一層水光,沙啞的聲音帶著哭腔。

“我不嫁,我死也不嫁。”

她不是無人在意的野草。

她還有養母。

她還有一個簡陋但溫馨的家。

大不了,她離開虛偽的許家,回到那個……

“你說不嫁就不嫁?誰允許你反悔了?”

許父一巴掌甩在許靜姝臉上。

“你的助聽器,你養母的手術費,都是我出的錢。”

“許靜姝,你別給臉不要臉!”

“我是你的女兒,不是任你擺佈的木偶!”

許靜姝捂著胸口,氣到快不能發聲。

“別跟我矯情,如果你敢悔婚,我就摘掉你養母的呼吸機,讓她直接歸西。”

“你養母種地一年能掙多少錢,夠她在icu病房呆上一個小時嗎?”

許父陰森森的看向許靜姝耳朵上的助聽器。

“這個助聽器可是私人訂製的,把你賣了都買不到,如果你敢不嫁,就別想戴了!”

滋啦一聲,許父直接扯掉助聽器。

許靜姝耳邊響起陣陣轟鳴。

失去了助聽器,她什麼都聽不見了。

只剩下突然拔掉助聽器的鈍痛。

她看著許父蠕動的嘴唇。

她懂唇語。

許父在罵她不識抬舉、心比天高。

……

許靜姝回過神來,車已經開到了霍特家族的城堡門口。

幽深的燈光從中世紀的琉璃窗中灑下來,隱秘而又危險的氣息撲面而來。

“許小姐,你可以下車了,東西都帶好了吧?”

司機剛說完,便意識到許靜姝不會出聲回答。

自從被許父打了那一巴掌之後,許靜姝便漸漸沉默下來,不再說話。

聽說是受了刺激,語言系統出了問題,說不出話了。

呵,又聾又啞,這種女人,誰會喜歡?

司機似乎已經預見了許靜姝接下來的命運。

就像傳聞中雍景堯的其他女人一樣。

死於他的床上,或者招他厭煩,連具全屍都不能留下。

*

夜幕降臨。

暴雪終於停了下來,只剩下點點小雪,如同櫻花般飄落。

花園。

一個滿身是血的男人跪在門前不住地磕頭。

“請您放過我吧,我真的什麼都不知道。”

“說,是誰派你來的?如果你能坦白,雍先生會放你一條活路。”

安德魯狠狠踹在男人的心口。

男人猙獰地扭動著眸子:“我……”

他看向站在月光下,背對著自己的男人。

“雍先生,我真的不知道是誰,那人戴著面罩,他只是告訴我,只要能在您的辦公室裡安裝好竊聽器,他就會給我1000萬歐元。”

“我錯了,是我鬼迷心竅,是我罪該萬死,求您放過我吧。”

背對著他的男人始終沒有說話。

烏黑的倒影印在潔白的雪地上,高貴又不可侵犯。

“我給你最後一次機會。你應該清楚,跟我討價還價的下場。”

男人猛的縮了縮脖子,顫動著嘴唇:“是東區的雷歐家族。那人離開前,我看到他的車牌上有雷歐家特有……”

“砰” 一聲槍響。

男人的臉定格在慘白的瞬間。

黑色的子彈直接貫穿了他的額頭。

雍景堯骨節分明的手指扣著扳機。

月光映在他的半張臉。

另一半隱沒在黑暗之中。

晦澀不明的神情更具侵略感。

“死到臨頭才說,考驗我的耐心?很可惜,我最煩的,就是欲擒故縱的人。”

雍景堯半蹲下。

修長有力的手指撥開男人的胸口仔細觀察。

隱藏於幽暗中的雙眸閃過一道暗光。

他順手拿起別在領口上的黑色鋼筆,用力一捅。

混著黑色墨水的鮮血濺在他的臉上。

血肉模糊處,一個監聽器正在閃著紅光。

“做到這份上,也算是物盡其用了。”

雍景堯取出監聽器,用力地捏碎,臉上依舊保持著淡淡的冷。

“你是誰?你是怎麼進來的?”

安德魯驚訝地看著不知何時闖進來的許靜姝。

許靜姝顫抖地提著行李。

這就是傳說中的雍家嗎?

說是煉獄也不為過!

她咬著牙忍住胃裡翻滾起的噁心與恐懼,顫顫巍巍地往前走。

放下行李,下意識比劃著手語。

安德魯像是看到怪人一樣盯著許靜姝。

“你在這兒瞎比劃什麼呢?你認識這個男人,你來給他收屍的?還是說,你是他的同夥?”

安德魯熟絡掏出放在口袋中的槍,黑洞洞的槍口指著許靜姝的眼睛。

“要是後者,你就別想走了。”

突然,一隻手按住了槍身,緩緩壓下。

雍景堯眯著眸子,緊盯著許靜姝。

像是獵人盯緊,即將入腹的獵物。

“她說,她就是要住在這裡一輩子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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