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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向遠薇端著碗回了家。

站在後院門口的兩個孩子,看到她回來,剛才還一臉迷茫恐慌的眼神,一下子亮了,一起歡快地跑向向遠薇。

“媽媽。”

“外頭冷,快進屋去。”向遠薇摸摸兩個孩子冰涼涼的小臉,摟著他們進了院裡。

一會兒要了撫卹金,她先給兩個孩子買身厚實的棉襖。

現在他們身上的衣裳,還是隔壁七奶奶家的曾孫兒們穿小了淘汰掉送來的。

當年七奶奶怕她嫌棄是舊衣,哄著她說“小孩子穿舊衣好養活”,還說自家的幾個曾孫子曾孫女很少生病一個個長得皮實得很,這幾身衣裳也沾了皮實勁,穿著不會生病。

她哪裡會嫌棄呢?

周家兩老去世後,她沒有孃家也沒有婆家親戚來往,全靠一點自留地和給生產隊記賬過活。

一個月十來塊的收入只能勉強夠她們母子三人吃得半飽,想穿好的衣裳,那是奢侈。

她身上的這身洗得變形袖口也磨得起邊的大紅呢子上衣,還是當年成婚時周承買給她的。

不少女人生了娃後,因為月子肥而身材走形得重新置衣裳,她的身材不僅沒胖,還比當初瘦了不少,這身衣裳往裡塞兩件毛衣也空曠有餘,衣裳沒破,還能湊合穿一穿,倒省了一筆買衣裳的錢。

但孩子們的衣裳就沒法將就了,女兒周媛袖口處的棉花已經露了出來,胳膊肘子下面,還打著補丁。

周哲個子隨了他爹周承的,個子高,比女兒周媛高了半頭,褲腿短了一寸多,露出半截光著的腿脖子。

太寒酸了。

向遠薇看得心疼。

她將米倒了三分之二到米缸裡,用剩下的米混著薑絲煮了紅糖薑絲粥。

不多時,粥熬煮好了,兩個孩子看著熱氣騰騰的鍋裡,一起咧嘴笑。

向遠薇心裡暗歎,這幾天她生病了,兩個孩子跟著她不是吃冷窩窩頭泡開水,就是吃高粱麵糊糊,都沒正經吃過米粥。

她盛了兩碗給兩個孩子,自己端了半碗吃了。

周哲比較照顧妹妹周媛,自己吃一口,還幫周媛吹一吹,“不燙了,媛媛快吃吧。”

周媛咧嘴微笑。

吃好早飯,向遠薇又喝了些薑湯,感覺身體沒有早起那麼暈眩了,她給兩個孩子找了舊帽子戴著,帶著他們往鎮上走來。

在村路和公路的交叉口,向遠薇被一個騎摩托的人堵住了去路。

1984年的農村,單幹也才三年多時間,各家各戶都十分貧窮,莫說村裡,就是鎮上,摩托車也不多,大家出行大多是騎自行車,少量幾家是牲口拉的板車,更多的人是步行。

兩個孩子看到摩托車,驚訝地打量著。

“向遠薇?到鎮上啊?我送你們一程怎麼樣?”說話的男青年,頭戴鴨舌帽,身穿皮夾克,打扮得流裡流氣,斜斜叼著菸嘴,看著向遠薇一臉痞笑,“向遠薇,想不到,你娃都生了兩個了,這腰還是這麼細。”

向遠薇憤怒得臉色漲紅,“黃明澤,給我讓開!”

為了趕路,她走的是隻有一米來寬的小路,黃明澤的摩托車橫在路口,她沒法過去。

因為兩邊的農田裡堆了積雪和溼泥,往田裡繞過去,她和兩個孩子的棉布鞋子都得溼透。

“向遠薇,別這樣嘛,好歹咱倆相識一場,你怎麼見了面就發火?你說你,男人死了,何必一直守寡?我沒媳婦,你沒男人,不如……”

前方公路上,有輛吉普車,緩緩地停下了。

車窗玻璃搖下來,副駕上的軍裝青年男人,側頭看向小路上的母子三人,眸光微縮,神情漸漸冷峻。

她和那個男人的孩子,都這麼大了?

開車的年輕小夥子,疑惑地看了眼青年男人,“周隊,你在看什麼?”

周承收回神思,“走吧。”

他搖上了車窗。

後座上的年輕女人,微微笑了笑,遞過來一個剝好的橘子,“周隊,沒想到,你家鄉真漂亮,這白雪覆蓋下的韭菜,長得真好。”

周承沒接她的橘子,“我不喜歡吃酸的。”又說,“那不是韭菜,那是小麥。”

年輕女人的臉色頓時僵住,“……”

再說向遠薇,發現不管怎麼罵,黃明澤也不讓道,眼看兩個孩子站在野外的雪地裡凍得小臉通紅直打哆嗦,她心中更是怒氣騰騰,罵無用,打不過,她想到另一個主意。

“黃明澤,你再不走,我就到派出所告你調戲軍人遺孀,聽說,最少會判五年刑哦,你要不要試試?”

這個黃明澤,在她沒結婚時就時常在路上堵她的路糾纏她,聽說她嫁了個當兵的,才老實了些沒再露過面,誰知周承犧牲後,黃明澤又開始騷擾她。

還跑上門吹過口哨,甚至半夜爬過她的窗子。

前世她膽子小,只敢關門躲避,把窗子訂死不予理會,以至於鬧了不少流言蜚語。

但現在——

黃明澤再惹她這是找死!

向遠薇往左右看了看,撿起地上的一塊磚頭,毫不客氣朝黃明澤的腦門狠狠砸去,“滾——”

黃明澤沒料到一向膽小如兔子的向遠薇會忽然發威,嚇得慌忙躲避,但躲得遲了些,磚頭砸到了他的額頭上,疼得他一陣跳腳,摔到了一旁堆了積雪和溼泥的田裡。

一雙皮鞋陷入溼泥裡,越動沾的泥越多,氣得黃明澤站在泥地裡大罵,“向遠薇,你個瘋婆子!”

“不許罵我媽,你個壞蛋!!”周哲憤恨地握了握小拳頭,也撿了泥塊砸過去。

“壞蛋!!”周媛也跟著說,也跟著撿泥塊砸。

向遠薇不想在不相干的人身上耗費時間,將那橫著的摩托車用力推倒,帶著兩個孩子跨過摩托車,大步往街上走去。

黃明澤艱難地從溼泥裡走到路上來,發現兩隻皮鞋裡裝滿了泥漿,腳指頭凍僵了不說,鞋子也報廢了,氣得越發罵得難聽。

“向遠薇,你給老子等著!老子會讓你在床上生不如死!”

不過這時的向遠薇,已經走遠了。

在路上一耽擱,向遠薇來到鎮上派出所民政處的時候,已經十點多了。

正月裡,趕著辦事的人特別多。

向遠薇帶著兩個孩子擠進人群,找到了專門管理軍屬的辦事人員。

聽說來的是軍烈屬,辦事同志馬上肅然起敬,客氣地搬了椅子請向遠薇坐下。

“同志,您愛人名字叫什麼?您帶的證件出示下。”辦事的是位胖大嬸,和藹地說。

向遠薇說,“他叫周承,我帶了家裡的戶口本和我們的結婚證書,結婚證是鎮上的民政處辦的,當年是個男同志蓋的章。”

向遠薇從揹著的舊帆布包裡,取了戶口本和結婚證書,一併交給辦事的胖大嬸。

胖大嬸接過兩份材料,皺眉看著向遠薇,“那個,女同志啊,這戶口本和結婚證,真的是你的?”

向遠薇點頭,“是啊,我叫向遠薇。我愛人叫周承。”

胖大嬸的神色漸漸疑惑,“你愛人叫周承?他長什麼樣?”

“他……”向遠薇僵住了,才認識三天就結婚,又分開了五年時間,她都想不起來周承的具體長相了。當年的結婚證不興拍照片,只寫了雙方的姓名和住址。再加上週承離開得匆忙也沒有留張照片在家裡,她哪裡知道周承的具體模樣?

向遠薇回想著周承的樣子,“個子……挺高的,國字臉,濃眉,高鼻樑,單眼皮,但眼睛不小挺有神的……”

胖大嬸收了臉上的笑容,將兩份文件還給了向遠薇,神情冷俊地搖搖頭嘆了口氣說,“我說女同志,你年紀輕輕為什麼要行騙?看在你帶著兩個年幼孩子的份上,你走吧,我不報警抓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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