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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古玩商免費閱讀第六章一組扳指

  周水笑道:“水流起來就沒事了。如果您嫌來的慢,把南牆拆低,把北牆拉高。家裡養一條大型犬,要公的。”周水停了一下,又說道:“那您這小院可有的瞧了。”

  白老笑道:“算了吧,慢些就慢些吧。”

  白老如夢初醒:“那怎麼辦?”

  周水他們來時打的車還等在坡下,周水和白老說:”餘下的事情,您自已按常規治療就行了。您是名醫,但我還想和您羅嗦一兩句,我感覺您這病要想徹底根除,至少也要一兩年時間。這段時間裡您千萬不要動怒,否則這病灶發散開來,很麻煩的。”

  白老微微一笑道:“放心,餘下的治療你不如我。”邊談邊走,到了白老家門口。

  周水說道:“白老伯,就此別過吧,我們不進去了。”

  白老道:“也好,我這幾天是要回訪的。”

  小保姆突然插話:“老爺子,您到哪訪啊,也不知道住址,也沒留個電話。”

  白老拍拍腦袋笑著說:“是啊,我們爺倆個一見投緣,光顧著說話,正事差點忘了。”

  這時老安接上話茬:“你們二位現在才講國語了,你看剛才,講得一口文言文,不知道的人還以為咱們在拍電視劇呢。”

  周水和白老同時哈哈大笑,周水把手機號碼和家庭作址用短信發給了小保姆。

  小保姆趴在白老耳邊說了幾句話,白老的眼睛瞄了一下老安。老安不明就裡,有些侷促。聽小保姆講完。白老笑著說:“是啊,結交個小友,光顧高興,可二位來的目的沒有達到啊,二位還要在我這兒多留片刻。”

  周水臉一紅笑道:“慚愧,讓您見笑了。”

  還是那間客房,白老打開靠東牆的一個暗格,捧出一個盒子。盒子是個圓的,海碗的碗口大小,白老小心的放在桌子上。這個盒子是烏木的,表面沒什麼細工,只是沿著外沿起了一條陽線。盒子油光鋥亮,一眼看上去,葆光都沉入木中。

  白老把盒子打開,裡面是七個扳指,每個扳子都嚴絲合縫的坐在盒底的凹槽裡,外圈六件,或青、或白、或提油、或浸色,中間一個是件黃玉扳指。

  周水心裡突突跳了幾下。有點被震悍的感覺,這七隻扳指用行話說,是“大開門”的東西。盒子的造型和扳指的色澤搭配,從裡往外延伸出一種奢華凝重的氣氛。

  周水想了想,在國內國外出版的古玩年簽上,還從沒有出現過七隻一組成套的扳指。這一組器物極有可能是孤品。周水依次把班指取出,小心翼翼的放在桌子上。這套班指有三隻刻著乾隆帝的御製詩文,三隻為淺浮雕的獸面紋。還有一隻是陰刻的饕餮紋。七隻放在一起,相互襯托,毫光畢現,讓人心曠神怡。

  乾隆陰刻線的官作玉器,其陰線的製作方法很獨特,叫劃撥法。就是用硬度大過玉的尖銳的針狀物在玉器表面劃出淺溝,用多條淺溝組成一個筆畫。效果好過用壓砣碾壓。因為用拔劃的方法能體現出毛筆的味道,筆鋒,筆韻都能做到與紙上文字一般無二,而壓砣不行,體現不出書法濃,枯,斷,連的藝術韻味。

  另外此法只盛行於乾隆時期,後朝逐漸消亡。近幾年,南方有一兩位高水平的雕刻匠師,又恢復了這種失傳的古法工藝。一般是用老的素面班指後上御題詩。這樣的話,就需要用十五倍以上的放大鏡觀察筆道和劃痕,劃痕指的是玉器在使用過程中形成的,或長、或短、或深、或淺的極不規則的筆直的傷痕,如果這痕跡穿過筆畫,那基本上就可以確定器物為老玉新工。如果劃痕被筆畫收尾,並沒有越過筆畫,就可以初步確定器物為原刻字。不僅僅在班子上,其它御製詩器物也是如此。

  這些周水當然清楚。周水把這些班指仔仔細細的審視一遍,又重新裝回盒子裡。白老說道:“這東西在我家可有年頭了,記得我小的時候,我爺爺就經常拿出來把玩。前些年政治運動多,就藏了起來,時間一長就忘了。前幾天修繕房子。從匾後面掉了出來。這不,一拔一拔的人來買這些東西。煩死人了,你喜歡你拿走吧。”

  周水嚇了一跳,趕忙說:”您可別逗了,這一盒東西,大概比您住的還房子還貴重。足夠您養老的了。”周水瞥了一眼老安,卻見老安擠眉弄眼一臉焦急。周水沒理他。

  辭別了白老,白老還是老禮,送客不出院門。打來的車還在。上了車,老安緊著埋怨周水:“你傻呀,老頭給你,你不要,你不要給我行不行?再者說,咱不還幫他看風水了麼。靠,你拿了是個什麼概念?你就上岸了,我也能吃點佣錢。這輩子交上你這樣一個朋友,可算倒了黴了。”

  周水笑道:“看風水的那是咱,不是咱們。再者說,你真拿了那東西就不怕燙手?傳揚出去你還咋在這行裡混?”

  老安無奈的點點頭:“唉,也是,要是到了宋遷他們嘴裡。還不夠他們墊舌頭的呢。”

  回到家裡,老安又坐了一會兒,天南海北聊了幾句,然後就告辭走了。送走老安,周水把新近收到的幾件貨整理了一遍:一件玉佩,一件手鐲,這兩件完全可以上大型拍賣。拿現在的行情,估價不會少於三十萬。想到這,周水心裡隱隱的有些不安:這兩件貨是買老陳的,一共是十三萬。這樣算,自己是撿漏了,是不是有點對不住老陳?那也沒辦法,有機會再找補吧。

  去年周水在北京參加拍賣會結交了一位朋友,這朋友叫吳強,一家著名拍賣公司的瓷雜部經理。這小夥子和周水同歲,但沒周水月份大,一直管周水叫周哥。他是周水的粉絲。當年的祁雨事件他也知道,雖然不在同一個學校讀書,但吳強一直有結識周水的想法。那時他還沒見過周水,是在拍賣行的客人通訊錄裡發現周水這個名字的。

  他抱著試試看的態度給周水打了電話。聊得挺投緣,他要了地址,第二天就找到周水家裡。吳強非要拜師不可,纏的周水沒辦法,退一步,和他結拜了兄弟。又教了他一些簡單的預測方法。

  昨天吳強給周水打了一個電話,說是春拍馬上要結稿了,問問周水有什麼要拍的嗎,如果沒有他就不來了。但凡是這種情況,周水一定說有。吳強每次來看望周水,周水一定把他帶到六孔橋市場,逼著他走走那幾十家商戶。吳強的到來,也確實使秦陽古玩市場活躍了很多。

  可每次吳強來時興沖沖的,走時滿臉苦相。用吳強自己的話講:“我這次拍賣,攏在一起也就三百件瓷雜,那都是千里挑萬里選的精品,你每次給我塞個幾十件,賣出賣不出且不說,就那點資源,我瓷雜部十多個人,還指著這三百件東西拿老闆的紅包呢。一個蘿蔔一個坑的拍賣會,上一件次品就要頂下一件精品。哥,你的東西咱不說,我這兒不拍,我也能給你送到北京最好的公司去。可是,我就想不通了,你非把我弄市場去幹嘛?是不是**這個蘿蔔爛了,你想頂坑啊?”

  周水只是陪著笑,說:“兄弟,好狗護三村,好漢護三鄰,哥不是想做個好漢麼。”

  吳強撇撇嘴:“別來這套,要做好漢你跟我走啊,就你住這破房子,我早就看不慣了。咱去北京,你和你弟媳婦我老婆,去古玩城開個店,憑你這兩下子,一年買個三居室不一定,但二年之內在三環以裡,辦個二百平的大房就跟玩一樣。我打包票,錯了兄弟那房歸你。”

  周水故意皺著眉頭:“等等。我說兄弟,我沒聽明白,你弟媳婦我老婆,這明顯是倆人啊,怎麼,娶了個雙胞胎呀?”

  吳強氣得踢他一腳:“你才娶倆媳婦呢。”鬧歸鬧,吳強每次來,必去市場。否則擰不過周水,哥倆就是這種關係。

  吳強說要來,周水必得準備幾件硬貨,否則吳強也很難辦,禿子堆裡再怎麼也要放一兩個和尚吧。好兄弟不假,但凡事也要考慮對方的難處。這才是為人處事的大原則。

  周水看著這條黃玉鐲愛不釋手。他忽然感覺嚴謹的身材和手形與這條手鐲很配。想起嚴謹,提醒了周水,一個月沒給嚴謹打電話了。嚴謹在電力局上班,坐辦公室。一天下來,不是累得慌,而是閒得慌。再加上性格慢三拍,一句話分成三段說。周水打電話也講不了多少實質內容。

  周水拔了電話,接線倒是挺快,周水說:“前幾天我收了支鐲子,我看挺適合你,送你得了。”

  嚴謹那邊問:“什麼材料的?”

  周水說:“玉的。”

  嚴謹又說:“什麼顏色的?”

  周水回覆:“黃玉,局部有浸。”

  嚴謹又問:“有雕工嗎?”

  周水回道:”五龍鬥寶,乾隆年的工手。”

  嚴謹說道:“圈口合適嗎?”

  周水說:“差不多。那我什麼時候給你送過去?”

  嚴謹回道:“不要。”

  周水給氣樂了。心說:不要你費這麼大功夫幹嘛?”

  晚飯周水在外面吃了,回家看了一陣電視,《西遊記後傳》,看著那叫一個費勁——孫悟空做一個動作,金光閃閃的打了一棍子,周水刷牙,洗臉,換上睡衣,回來再看,那一棍子居然還沒落地呢。

  電視是沒法看了,睡覺吧。周水躺在床上,竟失眠了。罵了一句:“靠,全是棍子鬧的。”躺在床上胡思濫想,又想到那七個班指,心說,明天還得去一下白老那兒。無論如何也要勸他把班指放銀行去,租個小櫃子,一年才一百五十塊錢。那幾個班指傳的沸沸揚揚的,保不齊誰見財起意。一個小丫頭,一個老頭,出點事就壞了。

  覺沒睡好,第二天早起,周水有點迷瞪。正刷牙,聽見有人敲門,周水嘟嘟囔囔的把門打開,門外居然是白老和小保姆。周水愣了一下,一時沒反應過來。

  小保姆笑嘻嘻的說:“去我們家可沒堵住門口不讓進吧。”

  周水嘻笑著,忙讓開身子:“請吧,大小姐。”把二人安置在沙發上,隨手從牆櫃裡抽出一本書遞給白老:“您先看著,我去洗把臉。”

  周水進了衛生間。白老目光落在書上。只看了一眼書皮,突然臉色一變,手竟然不由自主的抖了起來。想翻開書頁,紙頁刷刷的抖,竟沒法打開。小保姆一把抱住老爺子,話裡帶著哭音:“周水哥周水哥,你快來,你快來。”周水從衛生間跑了出來,一手搭在老人後頸,一手按在仁中穴上,片刻間,白老長出了一口氣,身體軟在沙發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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