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許我在此停留,那我返回故鄉便是,難不成他還敢將我誅殺不成?”曹昂一臉不以為然地回應道。
他唯一放心不下的便是這他親手打造的大學了,讓他們過來也是商量此事。
畢竟,從歷史記載來看,曹丕就連和他搶位子曹植最終都未遭殺害,就連劉協也是善終,又何況是不爭不搶的自己呢?
二弟阿丕這人還是很厚道的。
更何況自己不爭不搶的做一個洛陽小縣令,既未曾在朝為官,手中更是毫無兵權可言。
他要便拿去好了。
眼見著曹昂依然這般固執己見、冥頑不靈,道清再也按捺不住內心的焦急之情了!
“事已至此,您怎麼還能繼續偽裝下去呢?您難道忘記了您的橫渠四句了麼?
您究竟要韜光養晦到什麼時候?”
此話一齣,猶如一道驚雷炸響在人群之中。
在場的百餘位教職工,以及那些學生代表們,皆是不約而同地齊齊轉過頭來,目光如炬地望向發聲之處!
橫渠四句,當年大公子親口所書,如今還是洛陽大學的校訓。
一時間,整個場面變得嘈雜不堪,眾人開始七嘴八舌地議論紛紛。
“是啊,大公子,想當初您執意不願率軍殺入許昌。
大家夥兒都心知肚明,這不就是因為您心中還顧念著那一絲父子情分嘛!”一個滿臉絡腮鬍子的中年教工扯著嗓子喊道。
曹昂認識這位看似中年的大漢,其實也才二十多歲,名叫劉異守,自稱漢室宗親。
是他的暗衛頭子,起初洛陽的人口並不多,他主要任務就是負責打探哪裡發生戰亂了,從那裡通過坑蒙拐騙購買人口。
是學校裡的老師,也是洛陽人口中的四大奸賊之一。
“沒錯,大公子,只要您金口一開、下達命令。
小人願親率五萬雄師,定能一舉將那皇帝寶座給您搶奪回來!”另一名身材魁梧的將領模樣的人拍著胸脯保證道。
“你想得美,憑什麼你去!就你能率領五萬兵馬?當年我還率領過十萬兵馬呢!”一名有些瘦弱的小夥擠上前。
那魁梧漢子頭一縮“彪哥,殺雞焉用牛刀啊,嘿嘿!”
曹昂有些無奈,這兩位魁梧的叫做李長庚,矮的叫做曹喪彪。
李長庚曾經的高光時刻是帶著五萬人跑步時候抓了六個山賊,曹喪彪高光時刻帶領十萬人軍訓的時候捉住了二十個小偷。
“大公子,別再猶豫啦,快快下令吧!”眾多師生齊聲高呼,聲音一浪高過一浪,震耳欲聾。
望著眼前這一個個情緒激昂、七嘴八舌的教師和學生代表們,他們的臉上洋溢著無比興奮的神情,彷彿已經看到了勝利在望的曙光。
然而此時的曹昂卻是滿心困惑與迷茫,他只覺得自己彷彿置身於一群反賊的巢穴之中。
這些人的話語如同天書一般難懂,曹昂不禁皺起眉頭說道:“韜光養晦?這到底是什麼意思?我這點實力養什麼晦?”
這些年他也去尋訪名士,不在曹操陣營的自然不會投靠他,在曹操陣營的因為他把曹操拉下馬那件事,雖然未公開,在氏族裡邊誰也不想和他接觸。
以至於他連一個歷史上有名有姓的都沒遇到。
見曹昂仍然一副茫然無知的樣子,似乎還在故意裝傻充愣。
站在一旁的道清忍不住又開口說道:“大公子,您若當真沒有造反之心,又何必在此處費盡心思地籠絡人心呢?
現如今,整個洛陽城的兩百萬百姓,眼中只有大公子您一人,而對大漢朝廷卻知之甚少啊。”
“如果您並無反叛之意,那又為何要大力倡導我們讀書學習呢?
難道不是為了日後能夠助您更好地治理這個國家嗎?”
道清的這番質問擲地有聲,讓原本喧鬧的場面瞬間安靜下來,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焦在了曹昂身上,等待著他的回應。
曹昂驚呆了,自己確實也想過做皇帝,只是開局不利,被老曹貶斥後,就熄了這個心思一半了啊?
尋訪名士無人搭理後,他就知道自己的名聲臭大街了,當皇帝的心就徹底熄滅了啊!
他們怎麼看出來的?
見曹昂不說話,道清繼續說道。
“您若是真心不想造反,那又為何要下令讓百萬人每隔五日便操練一次呢?
如此頻繁且大規模的軍事訓練,就連打仗的軍中也做不到!
只需您輕輕揮手示意,便能瞬間集結起一支人數達百萬之眾的強大軍隊啊!
而且這支軍隊皆是從眾多士兵當中精挑細選而出,堪稱精銳之中的精銳!”
道清義正言辭地說道,每講完一句話,周圍的眾人就會隨聲附和一聲。
“再者,如果您並無謀反之意,那麼為何要派遣無數探子密佈於天下各地呢?
不僅如此,您還要求我們每日詳細剖析天下局勢的變化與走向。
難道這些舉動不是在為將來造反提前做好充分準備嗎?”道清繼續雄辯道。
啊?我什麼時候派探子密佈天下了?不是人販子麼?後來負責打探一些風土人情,也是為了做生意啊?
“還有啊,您要是真沒想過造反,那怎麼會在洛陽地區囤積數量如此龐大的糧草呢?
俗話說得好,‘兵馬未動,糧草先行’,這其中緣由,恐怕不用我再多說了吧!”道清最後說道。
隨著道清的聲聲道出,其餘人的應和聲此起彼伏,猶如洶湧澎湃的浪潮一般,一波接著一波向曹昂湧去。
此時的曹昂,臉色變得愈發精彩起來,青一陣白一陣,心中五味雜陳。
時間就這樣一分一秒過去,良久之後,曹昂才如夢初醒般終於弄明白了道清等人到底在講些什麼。
他不禁感到既好氣又好笑,連忙對著天空鄭重其事地發誓,表示自己絕對沒有任何反叛之心。
軍訓他不過是想讓手下的居民們能夠填飽肚子之餘,能防止盜賊罷了。
至於那以十萬計的讀書人,他之所以培育,也僅僅是因為開辦的工廠等產業缺乏熟練的操作工,以及做生意時需要有識字之人幫忙打理事務。
為此,他甚至不惜將後世先進的印刷術都給照搬了出來,目的無非就是希望能多培養一些有用之才。
好為他打工。
至於所謂的五日一操,難道就僅僅是為了防範那些可惡的盜賊嗎?
並非僅僅如此,這樣做更多地是希望能讓大夥通過這種方式鍛鍊鍛鍊身體,增強體質罷了。
畢竟,整日里勞作辛苦,如果再不適當活動活動筋骨,那身體可怎麼吃得消呢?
這哪裡算得上是什麼嚴格意義上的操練,不過就是一種較為輕鬆的健身活動!
關於那傳聞中的百萬大軍,更是無稽之談吶!
這只不過是一場簡簡單單的軍事訓練而已,又怎能憑空變出百萬雄師來呢?
簡直就是天方夜譚!
還有那探子,之所以四處打聽消息,可不是心懷不軌啊,起初他無非是想著跟外地做點生意賺些錢財養家餬口。
既然要做生意,自然得對各個地方的風俗習慣、市場需求等等有所瞭解才行。
不然的話,連市場行情都摸不透,他辛辛苦苦生產出來的貨物又該賣給誰去呢?總不能砸在手裡頭吧?
說到洛陽的糧食儲備量,他們可能會覺得挺多的,但實際上真有那麼誇張嗎?
後世隨便一個縣的糧倉,裡面所儲存的糧食恐怕都要比這兒多出不少呢!
滿打滿算也就只有區區幾十億斤而已,這點糧食對於生活在這裡的幾百萬人口來說,頂多也就只能夠吃上三五年罷了。
這數量真的不算多呀!
曹昂看著神情激動的一幫反賊們,此時此刻,曹昂突然間意識到,似乎自己一直以來都陷入了一個嚴重的誤區——老是習慣性地用後世的標準和情況來與當下作比較。
難道說,這些看似平常的事物,放在這個時代背景下,當真已經算是相當可觀的存在了嗎?
見到曹昂仍然面露遲疑之色,彷彿心中正進行著激烈的掙扎與權衡。
就在此時,另一名身姿挺拔、英氣勃勃的年輕小夥子霍然挺身而出!
此人身形矯健,目光炯炯有神,渾身上下散發著一股蓬勃的朝氣。
他朗聲道:“如今丞相不幸離世,而這滿朝文武皆乃丞相昔日南征北戰所打下之江山啊!
您身為大公子,於情於理,丞相故去之後,理應由您返回京城繼承大業!”
曹昂定睛一看,原來此人也是他剛來洛陽前收養孤兒名叫張衝。
想當年初見張衝時,他還是個瘦弱不堪的孩童,但隨著時光流轉,如今已長成了一個身材魁梧、孔武有力之人。
因見其力大無窮,曹昂便安排他擔任了體育老師一職,而後更是將軍隊訓練之事交由他全權負責。
面對張衝激昂慷慨的陳詞,以及眾人期待的眼神,曹昂忽然覺得有些激動,不禁喃喃自語道:“我真的能夠繼承嗎?”
曹昂來到這座小縣城已然過去了整整十個春秋。
這麼多年來,他一心只想過安穩平靜的日子,從未曾想過憑藉自己手中這點微薄之力,竟也有可能逐鹿中原、稱霸天下。
若果真如眾人所言,眼下或許確是千載難逢的大好時機!
即便他內心深處並不願捲入這場權力紛爭之中,不想去繼承曹操遺留下來的政治遺產;
若是阿丕得勢還好,
最好的結果也就是被監視起來混吃等死了吧?
若是劉協得勢,那傢伙還不得像曹操對待他一樣對待自己啊?
只是,對於自己是否當真擁有足以抗衡各方勢力的百萬雄師,曹昂心底仍舊存有一絲疑慮。
曹昂看著眼前的四位教導處主任。
“道清,劉異守,李長庚,張衝!坐好,開會!”
“諾!”
這場至關重要的會議持續了長達一個小時之久。
整個一個小時曹昂都在聽。
在學院教職工們的講述中,曹昂聽的熱血沸騰!
原來他不以為意的那點家資,已經可以橫掃天下了?
曹昂一拍茶几,意氣風發的壓了壓手。
全場鴉雀無聲,都在用希冀的眼神看著他,等著這位洛大校長的決定。
“奶奶的,原來老子現在這麼強?那還繼承個什麼?老子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