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下之意,是不希望裴知硯換香,順便還想著挑起婆媳之間的矛盾。
江明月眯著眼盯著秋蘭,又癟著嘴一臉委屈地對著裴知硯撒嬌。
“世子~~”
裴知硯雞皮疙瘩起了一身。
“換!我現在就換!母親那邊我親自去說。”
江明月眉眼彎彎,“母親那邊我也親自過去請罪,回頭再送上我親自調好的香當做賠禮。”
裴知硯驚訝,“你還會調香?”
江明月轉了轉眼睛,“在書上學過一些,若是你喜歡,以後我日日給你調。”
正好能借助系統裡的知識為他治病,一舉兩得,她可真是個小機靈鬼。
“請安的時辰快到了,我親自給你挑衣衫吧。”
侍女們捧著一件件衣物讓她過目,果然不出她所料,所有的衣衫都是被燻了烏頭的。
江明月的心徹底沉了下來,這個院子裡一定有內鬼!
“茯苓,記得出嫁前我親自為世子做了一件衣衫,你去拿過來。”
“世子今日就穿那件吧,人前也顯得咱們夫婦情比金堅。”
裴知硯心裡有些無語,但對上她盈盈的笑意,頭卻是不自覺地點了下來。
江明月親自扶著他來到了主院,老遠就看見秦夫人身旁伺候的李嬤嬤一臉焦急,直到看見小兩口的身影后才徹底放下心來。
“我的小祖宗誒,你們可算來了,國公爺和夫人已經高坐,一屋子親戚都已等候多時,二公子和二少奶奶早就敬過茶了,你們遲遲未到,太夫人正在正廳發脾氣呢。”
江明月的小心臟猛地跳了跳,兒媳孫媳難當啊,這才嫁進來第一天就打算給她下馬威了。
裴知硯感覺到了她的緊張,突然拉著她的手為她輸送溫暖。
“別怕,有我在,母親是個很好的人,至於其他人,你不必理會就是。”
也不知為什麼,只是一句安撫的話,江明月的心突然就靜了下來。
冥冥之中,她總覺得身邊的人是個靠得住的。
正廳裡突然傳來茶盞碎裂的聲音,接著就是老人家一聲聲嚴厲的呵斥。
“小門小戶出來的庶女,攀了高枝成了少夫人就這般不知規矩,這就是你親自求來的好兒媳?”
江明月的臉瞬間就沉了下來。
老登,罵你祖宗呢?
活膩歪了是吧?
正廳裡坐著的其他人早已經見怪不怪了,自從主母秦氏進門後,太夫人就沒有正眼瞧過她。
只不過是因為當年太夫人想把孃家侄女嫁進來,而國公爺力排眾議硬是娶了秦夫人。
聽說養在深閨裡的秦家小姐從小就被抱錯了,至於府裡這位秦夫人是真的那位還是假的那位,誰都不知道。
秦家對外只說兩個都是秦家千金,轉頭卻把秦大小姐送到了宮裡當貴妃,弄得外人一陣迷糊。
江明月扶著黑著臉的裴知硯進來後,十幾雙眼睛齊刷刷地看著他們,有輕蔑的,有幸災樂禍的,還有不屑一顧的。
“哎呦,可算是來了。”
穿著主子衣衫卻站在太夫人面前伺候的美婦人幸災樂禍。
“瞧瞧你們把太夫人氣成這個樣子,還不快點來賠罪。”
國公爺皺著眉看著自己的兒子,目光略過他虛弱的臉色時,眼神里又滿是愧疚。
裴知硯冷臉按住江明月的手,“明月,祖母向來慈悲大度,又怎麼會真的生你的氣,你可千萬別聽她人挑撥,和祖母生分起來。”
江明月順坡下驢,“相公放心,我怎麼會輕易聽信她人的一面之詞,祖母都未曾開口,哪裡有我們這些做小輩們插嘴的道理。”
夫妻倆你一言我一和,秦夫人臉上不自覺浮起笑容。
本來她還對江家臨時換親心有芥蒂,今日見到小兩口恩愛的樣子,心裡覺得這門親事實在是好極了。
夫妻齊心其利斷金,莫要像她一般……
貴妾張氏被臊得滿臉通紅,太夫人被小兩口逼得下不來臺,
若是不罰,她心裡難受。
但若是真罰了,新婦剛進門,她又要落得一個氣度狹小、為老不尊的壞名聲。
國公爺輕咳一聲,“年輕人,新婚燕爾,正常。日後可不許這般沒規矩了。”
秦夫人自然是護著自己的兒媳婦,“國公爺不必提醒,明月向來是個懂規矩的人。”
國公爺嘴角抽了抽,倒也沒有多說什麼。
江明月心裡暖暖的,都說婆媳關係自古以來就不好,可秦夫人當著眾人的面維護她,她就覺得秦夫人是個好人。
江明月和裴知硯齊齊跪下敬茶行禮,國公爺給了一塊玉佩,算是承認了這個兒媳。
秦夫人笑顏如花,送了一套上好的東珠頭面,又給了一沓子厚厚的紅封。
江明月眼睛都亮了,當世子夫人這個職業待遇好啊。
有京城的大房子免費住,身邊有美男,月月有俸祿,還有這麼厚的打賞獎金。
比她在現代租老破小、在醫院裡當牛馬強多了。
秦夫人親自帶著她去向太夫人敬茶,張姨娘早就捧著茶盤在那裡等著。
裴知硯看著她眼裡將要得逞的壞笑,眼神凝重。
江明月剛跪下,眼看著就要接下茶盞時,裴知硯直接伸手接過茶盤。
“娘子,為夫和你一同給祖母敬茶。”
說著就要伸手去拿茶盞,無意間碰掉了茶盞上的蓋子,熱氣嫋嫋升起。
江明月霎時間就知道了對方的算計。
“天啊,相公,這是誰要害太夫人?竟然拿來滾燙的熱水?這是要燙死太夫人嗎?”
國公爺也看到了茶盞中的熱氣,火氣瞬間就上來了。
“大膽!竟然敢暗害太夫人!”
張姨娘被嚇得花枝亂顫,慌神中還瞥了眼太夫人。
“國公爺,不是妾身,是……是茶房丫鬟的錯,妾身實在是不知啊。”
秦夫人冷臉,“張姨娘方才還說對待太夫人事無鉅細,怎麼如今又說不知了?”
“你到底是在矇騙國公爺?還是在矇騙太夫人?”
張姨娘低聲求饒,太夫人輕捻佛珠。
“好了,今日軒兒也帶著他媳婦來敬茶,看在軒兒和柔嫻郡主的面子上,就給張氏一個體面吧。”
太夫人把“郡主”兩個字咬得極重。
張姨娘面帶得意,“太夫人說得是。”
二少奶奶柔嫻郡主正上下打量著江明月,面露不屑,江明月看懂了她不善的眼神,兩個剛進府的妯娌第一次見面就出現了敵意。
張姨娘走過來,“少夫人,這是你二弟妹,柔嫻郡主,郡主是皇家人,論理你該拜見郡主才是。”
明明她才是大嫂,明明她是國公府的世子妃,今日若是聽了張姨娘的話向柔嫻郡主行了禮,日後她在國公府還有面子嗎?
江明月淺笑,“張姨娘這話說錯了,自古以來嫁雞隨雞嫁狗隨狗,柔嫻郡主既然嫁到了國公府,自然是我的妯娌,要稱呼我一聲大嫂的。”
張姨娘沉著臉還要說些什麼,只聽江明月繼續開口。
“郡主是皇家人,若是今日我這個世子夫人向弟妹行了禮,來日不知母親和祖母是否也要向郡主行禮?”
“張姨娘是二弟的生母,自然也不能落下才是,正好也讓外人瞧瞧咱們護國公府的禮數。”
江明月面露嘲諷,敢欺負她?誰都別想好過!
不是下她的面子逼她行禮嗎?那大家都得行禮!
柔嫻瞬間慌了,她是出身齊王府不假,可今日嫁進來第一天就讓婆家的長輩給她行禮,那她經營了這麼多年的好名聲還要不要了。
“太夫人,大嫂說得對,柔嫻是小輩,哪裡能讓大嫂給我行禮,定當是我給大嫂見禮才是。”
張氏的說法被駁了也顧不上生氣,依舊護著自己的兒媳。
“太夫人,柔嫻可是郡主,依妾身拙見,這禮也就不必行了。”
太夫人慈祥地抬手招呼柔嫻過來,“真是個懂事的孩子,傳我的話,日後柔嫻到哪都不用行禮。”
柔嫻臉上飛起一抹紅霞,眉宇間還帶著點疲憊。
“好孩子,昨兒定是累著了,快坐下歇歇。”
太夫人看著柔嫻,越看心裡越滿意,扭頭瞥了江明月一眼,相比之下對她更加不待見。
江明月無語至極,同樣都是孫媳婦,太夫人這心偏得可不是一般的大。
話說柔嫻郡主可是齊王的女兒,皇室中人!
掌上明珠嫁給一個國公庶子?
江明月疑惑之餘想起裴知硯身上有毒的薰香。
這些人怕不是等著裴知硯早點去死,好讓庶子藉著齊王的東風,順理成章地繼承世子位。
否則堂堂郡主又何必嫁過來受這種委屈?
國公爺的同胞弟弟二老爺也跟著捧場,“柔嫻那孩子真是孝順,以後定能好好孝順太夫人。”
二太太呷了口茶水,“柔嫻自然是不錯的,當年就連大嫂也相中了她,只可惜硯兒的身子……連帶著大嫂和齊王妃也生分了起來,沒想到兜兜轉轉還是嫁進了咱們公府。”
幾個人一唱一和的,全然不顧當家主母秦夫人的感受。
當年眾位夫人齊聚一堂,秦夫人不過是恭維了一句“也不知是哪戶人家有這樣的好福氣”,就被齊王妃追著懟。
至此,秦夫人就和齊王妃置了氣,此後再也沒踏入過齊王府半步。
一屋子的人給主院母子難堪。
江明月垂下眼眸望著裴知硯,只見他眼裡的憤恨和殺意轉瞬而逝。
太夫人笑著拍著柔嫻的手,“我這個老婆子就等著抱重孫子呢,你和子軒可得好生加把勁兒。”
柔嫻的臉瞬間紅得像個蘋果,微微低下頭,羞得說不出話來。
裴子軒是個會來事的,上前拉住柔嫻的手。
“祖母放心,孫兒定會讓您早日抱上重孫子。”
“好好好。”
太夫人笑得合不攏嘴,端起茶盞後給二夫人遞了一個眼神,二夫人瞬間會意。
“說起來柔嫻可是郡主的身份,軒兒雖是大哥的孩子,卻只是一個庶子,柔嫻已經嫁進來了,身份上可不能委屈了她。”
江明月挑眉,不能委屈郡主的身份?那她想要什麼?
世子夫人的位置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