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品小說
極品熱門小說推薦

第2章

這頭,祁秀紅拉著祁玉璽抹眼淚:

“安安,你聽大姨的。

這年代不讀書怎麼行?

你看現在外頭的工作越來越難找,大學都不包分配了。

去了上京大學,以後的工作至少不發愁。

大姨知道你對那些什麼物質沒有講究,但你往後總要成家吧。

你這模樣找個條件好的老婆不成問題。

可你要學歷不夠,以後會被丈母孃嫌棄的。”

祁玉璽安靜地聽大姨勸說,心裡則很想來一句:

【姨,你想得太遠了。】

家裡誰不上大學,祁秀紅都不會這麼著急。

就是這個她當兒子帶大的外甥不行,必須得去上大學。

祁秀紅又接著說:“大姨知道你是怕去了上京有麻煩。

咱安安生生讀自己的書,那學校裡總不能允許學生亂來吧,是吧。

這不都是法制社會了嗎?

大姨陪你去報到。

大姨去找你們校長,找你們老師,讓學校看好那些學生,別叫他們去煩你。

但你不能不去讀書。”

祁玉璽單手摟住大姨的肩膀,另一手給大姨擦眼淚,開口:

“姨,你別擔心,我就是不讀大學,我以後也養得活我自己。”

祁玉璽是個感情冷淡的人。

但對疼他護他的人,他向來是尊敬也護短的。

他長到18歲沒見過自己的親媽。

對大姨這個勝似親媽的人,他也不願意讓對方為他傷心。

可他是真的不想繼續讀書了。

他更想做的是去鍾南山找個安靜的地方潛心修行。

但爺爺奶奶師父、大姨舅舅們是肯定不允許的,所以他也就一直沒說自己的想法。

樓下,白景這麼一分析,祁四爺爺反倒又擔心了:

“玲玲說,上京有權有勢的人多。

學校裡本地的學生大都是有背景的,要是真遇上找安安麻煩的人……”

白景的眼底剋制住幾絲陰沉,嘴裡說:

“放心吧,老哥哥。

就安安的身手,沒人能佔他的便宜。

模樣好的孩子多了去了,咱們也沒聽過誰因為模樣好被欺負的新聞。

這又不是舊社會,還害怕被惡霸欺負了去。”

想想也是這個理,祁四爺爺稍稍放心了。

白景接著壓低聲音說:

“以咱兩家的家底,安安去不去都隨他吧。

他自小就有主見,他不願意去,咱也彆強迫他了,反正也強迫不了。”

祁四爺爺瞪眼:“還不都是因為你!”

白景翻個白眼,跟他有什麼關係?

算了,如果這樣能讓老哥哥心裡舒坦點,這個鍋他背就背了。

祁四爺爺以前是東莊村的村長兼大隊書記。

大祁家在東莊村那是數一數二的大戶。

往上追溯,大祁家出過好幾個里長、保長什麼的。

現在東莊村的村支書兼村長是祁四爺爺的二兒子祁路坎。

大兒子祁路根是東莊村所屬的臨水縣縣長。

祁路根的大兒子祁良生大學畢業後順利分配進了省宣傳部。

找的媳婦兒也是在省委某部門工作,可以說很有前途。

老祁家不說大富大貴,那也是小富小貴的。

祁秀紅結婚晚,丈夫萬福林卻是縣委組織部部長。

萬福林娶祁秀紅的時候還帶了一個兒子,祁秀紅對這個繼子好得誰也挑不出錯來。

後來又是白爺爺和祁四爺爺一道,把萬福林的那個不省心的兒子“調教”進了西市交通大學。

畢業後,對方直接分配進了市裡的交通局。

現在也是一個部門的小科長了。

萬福林對自己的岳父岳母那是打心底尊敬。

祁秀紅說要給祁玉璽出學費和生活費,萬福林也是半點不樂意都沒有的。

拋開現在不知是死是活的祁橘紅,祁四爺爺家這三個孩子在當地算是很有本事了。

這也是為什麼祁四爺爺跟白景親如兄弟的原因。

農村出來的人,能讀書的很少,何況是在那個年代。

十年大風暴導致的國家混亂,就是城市裡的孩子都不讀書了。

可祁四爺爺家的四個孩子卻是利用一切閒暇的時間讀書識字。

他們也珍惜能讀書的機會。

而給他們這個機會的,就是白景。

白景有學識,有眼界,是在十年大風暴中途從上京避難來到東莊村的。

有事沒事就跟孩子們講村外、省外的事,給他們講書本上沒有的道理。

還“逼著”他們自學初中、高中課程。

祁四爺爺是做村長的人,知道讀書的重要性。

這不學校都停課了,有人樂意教自家孩子讀書,他高興都來不及。

白景懂得很多,有著一口地道的上京話。

在他的影響下,祁四爺爺家的孩子們也能說一口上京話。

雖然還帶了點本地方言,但祁橘紅的上京話就很地道了。

白景對祁家的四個孩子影響很深,尤其是作為家裡支柱的祁路根和祁路坎。

當年恢復高考的時候,祁路根、祁路坎還去考了。

祁路根考上了大專。

祁路坎數學太差,屬於不開竅的那種,沒考上。

不過他去拿了正經的高中畢業證。

大專畢業後,祁路根就直接進了縣委辦公室。

那時候整個縣城有文化、有文憑的都是鳳毛麟角。

原本打算進城當工人的祁路坎,最後聽了白景的建議,回村接了父親的班,做了村支書。

再後來,祁橘紅考上了大學,還是上京大學。

作為東莊村有史以來的第一個正兒八經的大學生,祁四爺爺家在當時可是引起了不小的轟動。

祁路根的老婆田柳和祁路坎的老婆張芬是典型的農家女,大字不識。

兩人當初能嫁給祁路根和祁路坎,也是因為訂婚早。

這兩個兒媳婦都是兒子自己選的。

祁四奶奶看兩個姑娘老實,模樣也不差,兒子又喜歡,她也就同意了。

但結婚後,祁四奶奶還是感慨,這沒讀過書的還是不行。

祁四奶奶沒讀過書,但好歹也受了白景的薰陶,該有的眼界還是有的。

為此祁路根和祁路坎沒少被自己的老孃嫌棄。

祁路根和祁路坎,一個縣長,一個村支書,按理說不會太窮。

只是兩家都供著三個大學生,這錢就有點捉襟見肘了。

祁良生讀書那會兒還好,學費不高,有國家補助,還包分配。

到了祁良生,其他沒變,但不包分配,得自己找工作了。

結果到了祁雲芳,大學學費全部自費了不說,學費還漲到了一個可怕的地步。

家庭的負擔瞬間就重了。

祁良生和祁平生雖說都畢業了,祁良生也結婚了,但錢也沒少花。

祁良生娶的是省城的姑娘,祁路根不想兒子在丈母孃面前抬不起頭,給了不少的彩禮。

這其中很大一部分錢還是祁四爺爺和祁四奶奶幫襯的。

祁良平回村創業,祁路根這個當爹的也得拿錢,家裡現在還真沒多少結餘。

雖說現在已經改開,日子好過了很多,可祁路根只是一個縣的縣長。

他又不(敢)貪汙受賄,手裡哪拿得出那麼多錢。

因此祁路根一說祁玉璽的生活費和學費他出,田柳就不高興了。

祁路坎三個女兒。

長女雲霞剛大學畢業沒兩年,次女還在讀書。

小女兒今年也是剛考上大學,都需要錢。

三個女兒的大學學費都得自己掏。

祁路坎又只是一個村支書,收入比兄長祁路根還要少,只會更困難。

張芬不樂意也就好理解了。

不過理解是理解,祁路根和祁路坎對自己的媳婦兒卻是非常不滿意。

祁路根在村子裡有房,他每次回村也都是住在自己這邊。

這次家裡人多,祁四爺爺和祁四奶奶因為寶貝孫子不肯讀書的事也沒心情做飯。

除了祁秀紅在老屋那邊照顧老人家之外,其他人都各回各家。

田柳在廚房準備晚飯,卻是板著個臉。

祁路根進廚房看到她,就說:

“你從回來就一直拉著個臉,你是嫌娘還不生氣是咋的?”

田柳把手裡的菜一丟,說:

“我不是不願意給安安出錢,但咱家雲芳還在讀書。

之前老大結婚家裡的錢就花的差不多了。

平生的事兒還借了錢。

娘又不是不知道咱家的情況。”

田柳抹起了眼淚,

“都是孫子,不能這麼偏心是不是。

爹孃平時給安安的錢還少……”

“你給我閉嘴!”

祁路根一聲低吼,把田柳未說完的話給堵了回去。

他不客氣地說:“咱家再窮!安安讀書的錢我也湊得出來!

你外甥讀書的時候要錢,我少給了嗎?

輪到我自己的親外甥,你就這副德性!

你跟我老祁家算錢是吧!

良生、平生和雲芳讀書的時候,安安挖的野參、找的藥材、打的鹿角不是錢是吧!

爹孃和白叔給的錢不是錢是吧!

平生蓋大棚,爹孃和白叔有沒有掏錢!

良生結婚的時候,爹孃和白叔有沒有出錢!

良生結婚,安安還進山給他打了張狐狸皮,那都不算錢?!

今天孩子在,我不想說你,給你留點臉面。

你倒是拿的心安理得了!”

在屋裡的祁良生、祁平生和祁雲芳聽到了父親在外頭髮火,三人趕緊出來。

就看到母親在那邊哭,父親一臉的怒容。

祁路根不管孩子們出來了,對老婆怒道:

“安安讀書的錢,我老祁家會自己想辦法!

用不到你田家!

往後你田家除了婚喪嫁娶,別想我再給他們出一個子兒!”

“爹!這是幹嘛呢!”

祁良生和祁平生上前拉住盛怒中的父親。

祁雲芳也趕緊摟住哭得更傷心的母親。

祁路根甩開兩個兒子的手,指著田柳說:

“你們問問她剛才說了些什麼屁話!

咱老祁家沒有那忘恩負義的人!

你們爺爺奶奶、白爺爺還有安安對你們咋樣,你們摸摸自己的良心!

我今天就把話放這兒了!

誰以後敢說一句安安花錢的事,誰以後就給我滾!

我不想出到外頭給人家戳脊梁骨!”

祁路根轉身就出了廚房,田柳捂著嘴大哭。

祁平生無奈地看了眼大哥,上前去安慰母親。

祁路根在家裡發脾氣,祁路坎在家裡也沒好臉色。

從爹孃那兒回來,祁路坎進屋後指著媳婦張芬就罵道:

“你剛才是啥意思?

你是不是忘了咱家三個閨女是怎麼上的大學了?

你自己說!

安安對你這個舅媽,對我這個舅舅,對他三個姐怎麼樣!

你摸著良心說!

你拿錢的時候咋不見你不樂意?

這一提給安安錢,你就不樂意了。

早知道你是這麼個忘恩負義的,我當初就不該讓雲霞他們去上學!”

張芬急忙說:“我不是那個意思。”

“你不是那個意思是什麼意思!

你當我沒看到你那臉色!”

祁雲英和祁雲香不敢吭聲。

她們都是還需要家裡給錢的時候,沒立場。

祁雲霞走到母親身邊摟住她說:

“媽,安安學費和生活費的事,爸給多少就是多少。

你可別學大孃。”

張芬委屈地說:“這不是雲香也要上學了嗎?

她那邊學費和生活費也不少。”

祁路坎怒:“我就是砸鍋賣鐵,也供得起她讀書!

雲霞和雲英上大學,安安沒出錢是不是?

白叔沒出錢是不是?

你當白叔為什麼出錢?

不是因為我祁路坎,是因為安安是他徒弟!

雲霞和雲英是安安的姐!”

張芬閉了嘴。

祁雲霞忙勸:“媽,我和雲英讀書那會兒,白爺爺可是給了我們每人5000塊呢。

安安還去林子裡挖草藥、打兔子賣錢。

這些事咱們不能當作是理所當然的。

你今天確實不對。

有我在,你還擔心雲香的學費嗎?

我爸是做舅舅的,你一句話不表態,不是讓我爸他沒臉麼。

而且,安安長到這麼大,說實話,也沒拖累過咱家。

爸給安安花的錢,還比不上安安給咱家挖一根老參。

爸從小就教導我們,滴水之恩要湧泉相報,做人不能忘恩負義。

你今天的表現是真的給我爸他丟臉了。”

張芬立刻慌神地說:

“我當時就是想到了雲香的學費。

我也不是不想給安安出,我就是,就是腦子一胡塗……”

祁路坎怒氣未消地說:

“你現在把家裡的錢都拿出來給娘送過去,再給娘賠個不是。

安安讀不讀再兩說!”

張芬擦擦眼淚,去房裡拿錢。

祁路坎對三個女兒說:

“你爹我一輩子都沒做過昧良心的事!

安安的學費和生活費他要不要是一回事,我出不出是我這個做舅舅的態度。

你們誰要不滿意誰現在說出來!”

祁雲英第一個搖頭:

“爹,家裡的事你做主就是,我沒不滿意。”

祁雲香也搖頭。

祁雲霞寬慰父親:

“爸,我媽她就是一時糊塗。

雲香的學費和生活費有我呢。

你和我媽只要管著安安就行。”

祁路坎的火氣消下去一些。

他沒有兒子,但他這個大女兒卻是不比兒子差的。

他說:“你們不糊塗最好。”

祁路根和祁路坎之所以這麼生氣,是因為他們很清楚,白叔之所以對他們家這麼上心,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外甥祁玉璽是白叔的徒弟。

是正兒八經磕了頭,敬了茶的徒弟,還是獨一個的徒弟。

對於白景的來歷,祁家誰也不知道,就是祁四爺爺也不清楚。

他們只知道他是在大風暴時期從上京避難過來的。

白景的來歷是個謎,他本人卻是個很有能耐的。

祁玉璽當初在學校把一個市裡領導家的親戚給折斷了手。

白景親自出面不僅順利解決了這件事,還叫對方再也不敢招惹祁玉璽。

從那之後祁家人就知道白景絕不是普通人。

別的不說,就白景那一身出神入化的功夫,誰也不敢小看他。

祁路根和祁路坎的人生可以說是深受被白景影響的。

不然都是結婚的年紀了,誰還會再去苦巴巴的讀書。

至於高考,那更是沒想過會有恢復的一天。

他們對白景是感恩的。

祁玉璽的性子冷,可他對大姨,對兩個舅舅,對家裡的哥哥姐姐那是沒話說。

該幫忙的時候他從來不含糊。

哥哥姐姐上大學,結婚,他都去林子裡打獵、挖珍貴的草藥賣錢給哥哥姐姐貼補。

祁路根和祁路坎記得白景對他們的教育和幫助,念著這個外甥對他們的好。

所以自家媳婦兒今天的拉胯表現才會令他們如此的火大。

祁路根這邊,祁良生拿了3000塊錢給他。

祁路坎這邊,祁雲霞拿了1000。

她剛工作,在東浦市要租房子,還要備考,手頭也不寬裕。

祁路根一共拿了7000塊錢,祁路坎拿了5000塊錢,晚上一起給老孃送過去。

祁玉璽一年的學費是5000,加上生活費,住宿費,又是在上京……

他的飯量還特別大,一年一萬二的花銷真心不多,很可能還不夠。

田柳和張芬都來了。

四個人到的時候,祁四爺爺正在和白景下象棋。

祁玉璽陪著奶奶看電視。

四個人進來,祁四奶奶冷淡地看了兩個兒媳婦一眼,轉回去繼續看,一句話不說。

祁路根和祁路坎知道老孃這是在生氣呢。

喊了人,祁玉璽就讓開了沙發的位置給舅舅、舅媽坐。

祁路根和祁路坎把錢拿出來,祁玉璽的眉頭微微皺了一下。

白景也不下棋了。

祁路根賠笑臉:

“娘,這是我跟路坎給安安準備的第一年的學費和生活費。”

接著他就對祁玉璽說:

“安安,大舅、二舅的錢都給你準備好了,這學你說什麼都得去上!”

被丈夫痛罵了一頓的田柳也趕緊找補:

“娘,這上京花銷大,這些錢怕是不夠。

等安安走的時候,我們再準備些。”

張芬也連連點頭:“是啊,娘。

上京那地方有錢人多,咱不能讓安安受委屈。”

祁四奶奶心裡順氣些了,一人出聲:

“舅舅、舅媽,你們拿回去吧,我不想去。”

祁路根怒了:“別的事可以由你做主,上學的事絕對不行!

你要敢不去,舅舅綁了你也要給你綁過去!”

祁玉璽閉嘴了。

儘管在場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家裡除了白景之外沒誰能綁得了他。

白景這時候出聲:

“你們把錢拿回去,安安讀書的費用我早就給他攢著了。”

祁四爺爺不高興了:

“安安是我孫子,他上學的錢哪有你出的道理。”

“安安是你孫子,他還是我徒弟呢。”

祁四爺爺和白景吵起來了。

祁四奶奶覺得肯定是兒媳婦的心思讓安安看出來了,安安才不要的。

她又生氣了。

大家似乎一致忘了,祁玉璽壓根就沒同意去上學。

祁路根和祁路坎丟下錢拉著媳婦走了。

祁玉璽對奶奶說:“奶,我不要舅舅的錢。”

祁四奶奶不理那兩個吵架的老小孩兒,溺愛地說:

“嗯,咱不要他們的。

安安啊,去吧,奶奶的金孫怎麼能不讀大學呢。”

祁玉璽不吭聲了,他不想去。

祁四奶奶抱著這個金孫心裡發愁。

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