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木堡,明軍營地
帳內,燭火搖曳。樊忠手捧一副巨大的輿圖,展開在朱祁鎮面前。
“陛下請看,此乃我們目前所在的土木堡。”樊忠指著輿圖上一個被群山環繞的點說道。
朱祁鎮凝神細看,只見輿圖上,土木堡四面環山,只有一條狹窄的通道通往外界,地勢險惡,易攻難守,心中頓時湧起一股怒火。
“這……這簡直就是個死地!”朱祁鎮猛地一拍桌案,怒聲喝道,“如此險要之地,誰人如此愚蠢,竟將大軍帶到此地!簡直是置將士們的性命於不顧!”
樊忠見朱祁鎮動怒,心中暗自叫苦,但還是硬著頭皮說道:“陛下息怒,此……此乃是……” 他欲言又止,不敢直言是王振的意思。
“是什麼?說!”朱祁鎮厲聲追問。
“是……是王公公的意思。”樊忠無奈,只得道出實情。
朱祁鎮冷哼一聲,他對王振的憤恨又加深了幾分。“此等無謀之輩,竟敢幹預軍務,實乃國家之蠹蟲!”
他再次看向輿圖,指著不遠處的懷來城問道:“這裡是懷來城,為何不進駐懷來,反而要困守這土木堡?”
樊忠神色一黯,低聲道:“陛下有所不知,懷來守備……懷來守備棄城逃跑,如今懷來城……已落入瓦剌人之手。”
“什麼?!”朱祁鎮震驚不已,“這無能的鼠輩!竟敢棄城而逃,置百姓於水火之中!待班師回朝,朕定要誅他九族!”
朱祁鎮強壓下心中的怒火,繼續問道:“我軍現在還有多少兵馬?瓦剌軍有多少?”
樊忠答道:“回稟陛下,我軍原先有二十萬大軍,但經過連日征戰,如今只剩下八萬餘人。而瓦剌軍……約有十五萬之眾。”
“什麼?只剩下八萬?還都是步兵?”朱祁鎮難以置信地問道,他記得歷史上土木堡時明軍還有五十萬大軍,即使有損失也不至於如此慘重。
樊忠面露苦澀,解釋道:“陛下,之前王公公為了追擊逃敵,令我軍急行軍,又強令四更造飯,五更出擊,以致軍士疲憊不堪。加之對地形不熟,我軍在雞鳴山和鷂兒嶺遭遇瓦剌軍兩次伏擊,騎兵主力幾乎損失殆盡,餘下的……多是步卒。”
朱祁鎮聞言,心中一陣悲涼。二十萬大軍,折損過半,而且騎兵損失殆盡,這仗還怎麼打?
“那神機營呢?”朱祁鎮突然想起明軍還有一支精銳的火器部隊,這是他最後的希望。
“神機營尚存,約有五千人馬,火器齊備。”樊忠的回答讓朱祁鎮稍感安慰。
“好!有神機營在,我們還有一戰的資本!”朱祁鎮眼中閃過一絲厲芒。雖然兵力處於劣勢,但只要運用得當,未必沒有勝算。
這時,王振躬著身子,小心翼翼地走了進來,稟報道:“陛下,眾位將領已經在帳外等候,請陛下示下。”
他的臉上還殘留著昨日被掌摑的痕跡,神情萎靡,再無往日的囂張跋扈。
“宣他們進來!”朱祁鎮沉聲說道。
片刻之後,眾將領魚貫而入,進入中軍大帳。他們看到端坐在主位上的朱祁鎮,都感到了一絲異樣。
往日里,皇帝都是坐在王振身後,像個木偶一般,任由王振擺佈。而今天,皇帝卻獨自一人坐在主位上,神情嚴肅,目光銳利,散發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威嚴。
“諸位將軍,”朱祁鎮開口說道,聲音洪亮,響徹大帳,“今日召集諸位前來,是為了商討當前的戰局。”
他示意眾將上前,圍攏在輿圖周圍。
“成國公,英國公,你們對當前的局勢有何看法?”朱祁鎮直接點名了兩位重要的將領,成國公朱勇和英國公張輔。
由於朱勇在來時路上私自行軍而被調往後軍,目前並不在此處,故而只來了英國公張輔。
張輔上前一步,指著輿圖說道:“陛下,我軍被困土木堡,水源缺乏,將士們口渴難耐,軍心不穩,長此以往,恐有譁變之虞。”
兵部尚書鄺埜也上前說道:“陛下,臣附議。如今之計,只有向南轉移到永定河附近,那裡水源充足,可以暫時緩解燃眉之急。”
朱祁鎮聽完,眉頭緊鎖。他當然知道鄺埜的建議看似合理,但實際上卻是一個致命的陷阱。
“諸位可曾想過,也先為何會放任我們向南轉移?”朱祁鎮冷聲問道,“他率領十五萬大軍,難道只是為了將我們趕到永定河邊喝水嗎?”
眾將領被朱祁鎮問得啞口無言,他們之前確實沒有考慮到這一點。
“也先的真正目的,是要將我們引誘到永定河附近,然後利用騎兵的優勢,將我們一舉殲滅!”朱祁鎮一針見血地指出了瓦剌的陰謀,“那裡地勢開闊,一旦被瓦剌騎兵包圍,我們將無路可逃!”
張輔聽完朱祁鎮的分析,心中大為震驚。他沒想到,這位年輕的皇帝竟然有如此敏銳的洞察力和軍事才能。
“陛下英明!是臣等考慮不周。”張輔由衷地說道。
朱祁鎮點點頭,繼續說道:“我們不能被也先牽著鼻子走,必須主動出擊!”
他指著輿圖上東邊的一塊區域說道:“據朕所知,瓦剌並非鐵板一塊。阿剌知院所部有三萬人馬,正在這一帶活動。他們與也先並非一條心,我們可以利用這一點,分而擊之。”
“朕決定,大軍集結,向東進發!我們要吃掉阿剌部的這三萬人馬,以壯我軍聲威,震懾也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