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的餘暉如金紗般輕柔地灑在吳大爺家低矮的土坯房上,那土坯房像是被大自然用金色顏料精心塗抹了一層,散發著一種古樸而寧靜的美。
空氣中,柴火那股乾燥、溫暖的氣息與泥土特有的質樸味道混合在一起,不斷地往人的鼻腔裡鑽。
幾隻雞在院子裡邁著悠閒的步伐,爪子在土地上劃出一道道淺痕,它們時不時咯咯地叫著,那聲音清脆響亮,在安靜的院子裡迴盪。
汪逸飛和商曉萱跟著周秘書走進院子,一眼就瞧見坐在院中竹椅上的吳大爺。
他身上穿著洗得發白的藍布褂子,那布褂子在夕陽下顯得有些單薄,上面的每一道褶皺彷彿都在訴說著歲月的故事。
吳大爺手裡緊緊握著一個長長的旱菸袋,菸袋鍋子裡的菸草燃燒著,發出輕微的噼啪聲,他吧嗒吧嗒地抽著,渾濁的眼睛裡閃爍著精明的光芒,像兩顆藏在深處的小石子。
“吳大爺,您好。”汪逸飛上前一步,禮貌地打招呼,聲音溫和又清晰。
吳大爺微微眯起眼睛,那眼睛像是兩道狹窄的縫隙,目光從縫隙裡射出來,上下打量了一番汪逸飛和商曉萱。
他慢悠悠地吐出一口菸圈,菸圈在空氣中緩緩升騰、擴散,才開口說道:“你們就是想租我那塊地的?”
“是的,吳大爺,我們想租您的地用來發展生態農場。”汪逸飛語氣誠懇,眼睛裡透著真摯,“這個項目不僅能帶動我們青山村的經濟發展,還能為村民提供更多的就業機會。”
“就業機會?”吳大爺冷笑一聲,那笑聲像是冰碴子掉進了熱鍋裡,“說得好聽!我那塊地可是風水寶地,租給你們,我得要……”他伸出五根手指,在汪逸飛面前晃了晃,“五十萬一畝!”
“五十萬?!”汪逸飛和商曉萱都愣住了,這個價格像一道晴天霹靂,遠遠超出了他們的預算。
“怎麼,嫌貴?”吳大爺又吧嗒了一口旱菸,那煙味更濃烈地飄散開來,他的語氣中帶著一絲得意,“我告訴你們,這塊地我可是祖上傳下來的,要不是看在你們是周秘書帶來的份上,我還不想租呢!”
汪逸飛深吸一口氣,那口氣帶著院子裡混合的氣息,他努力壓制住心中的怒火,感覺那怒火在胸腔裡像一隻被困住的野獸,解釋道:“吳大爺,五十萬一畝的價格實在太高了。我們這個項目前期投入很大,而且……”
“沒得商量!”吳大爺粗暴地打斷了汪逸飛的話,聲音像是一把鈍刀突然劃破平靜的空氣,“五十萬,少一分都不行!你們要是租不起,就趁早走人!”
院子裡瞬間瀰漫著緊張的氣氛,那氣氛像一層厚重的烏雲壓了下來,雞也不再叫喚,彷彿感受到了空氣中的火藥味,它們安靜地縮在角落裡,眼睛警惕地看著周圍。
汪逸飛看著吳大爺那張油鹽不進的臉,臉上的肌肉像是僵硬了一般,心中湧起一股無力感,就像被捲入了黑暗的旋渦。
汪逸飛順著商曉萱的目光看去,心中一動,“吳大爺,這……”
汪逸飛指著那張報紙,語氣平靜卻帶著一絲威懾,他的聲音在緊張的空氣中像一塊投入湖面的小石子:“吳大爺,據我所知,您這塊地的一部分其實是村裡的集體用地,您並沒有完全的所有權。如果您堅持要價五十萬,恐怕……”他故意停頓了一下,眼睛緊緊盯著吳大爺的臉,觀察著他的反應。
吳大爺臉色一變,那原本帶著得意的臉像是突然被烏雲遮住了陽光,眼神閃爍不定,像風中搖曳的燭火,手裡的旱菸袋抖了抖,菸灰簌簌地掉落在他的褲子上,他卻渾然不覺,就像被抽走了靈魂一般。
他原本以為自己可以瞞天過海,沒想到卻被汪逸飛一眼看穿。
“這……這都是老黃曆了……”他支支吾吾地說道,聲音小得像蚊子哼哼,氣勢明顯弱了下來。
商曉萱見狀,立刻趁熱打鐵:“吳大爺,我們也知道您不容易,我們願意給您一個合理的價格,並且保證在農場建成後優先僱傭您的家人。這樣一來,您不僅可以獲得穩定的租金收入,還能解決家人的就業問題,豈不是兩全其美?”
吳大爺沉默了,他吧嗒吧嗒地抽著旱菸,那菸圈不再像之前那麼順暢地吐出,而是有些凌亂,渾濁的眼睛裡閃爍著複雜的光芒,有猶豫,有無奈,還有一絲不甘。
他心裡清楚,汪逸飛說的都是事實。
如果他繼續堅持下去,不僅得不到好處,還有可能惹上麻煩。
權衡利弊之後,他終於嘆了口氣,那口氣像是吐出了所有的堅持,妥協道:“好吧,一口價,十五萬一畝,不能再少了。”
“成交!”汪逸飛和商曉萱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的眼睛裡看到了欣慰,那眼神像是兩盞突然點亮的小燈。
院子裡的氣氛頓時輕鬆了不少,雞又開始咯咯地叫了起來,彷彿在慶祝這來之不易的成果,那叫聲充滿了歡快的情緒。
微風拂過,像一隻溫柔的手輕輕撫摸著人們的臉龐,帶來一絲泥土的清香,汪逸飛感到一陣輕鬆,彷彿卸下了千斤重擔。
然而,土地問題的解決只是第一步。
技術支持的難題依然像一座大山橫亙在汪逸飛面前。
他聯繫了多位農業專家,電話聽筒裡傳來不同的聲音,有的冷淡,有的敷衍,各種推脫的理由像利箭一樣,一次次刺痛汪逸飛的心,讓他一次次感到失望。
辦公室裡,電腦屏幕的光線冷冷地映照在汪逸飛疲憊的臉上,那光線有些刺眼,他揉了揉酸澀的眼睛,感覺眼睛像是被沙子摩擦著,深深地嘆了口氣,那口氣像是把所有的疲憊都釋放出來。
“難道真的找不到合適的技術支持嗎?”他喃喃自語道,語氣中充滿了無力感,聲音在安靜的辦公室裡像一片孤獨的落葉飄落。
商曉萱靜靜地坐在一旁,眼睛裡滿是關切,看著汪逸飛眉頭緊鎖的樣子,心裡也感到一陣酸楚,就像喝了一口酸澀的檸檬汁。
她知道,汪逸飛為了這個項目付出了太多的心血,她不想看到他失望。
就在這時,辦公室的門被敲響了,那敲門聲在安靜的辦公室裡顯得格外突兀。
“汪總,胡老闆來了。”秘書的聲音從門外傳來。
胡老闆邁著四方步走進辦公室,他的腳步聲很重,每一步都像是在地板上敲出一個印記。
他那張油光滿面的臉,在燈光下像是被抹了一層油,顯得格外精明。
他身後跟著兩個膀大腰圓的保鏢,那兩個保鏢像是兩座小山,一進門就讓狹小的空間顯得更加擁擠,壓迫感撲面而來。
他皮笑肉不笑地走到汪逸飛面前,伸出手,那隻手看起來厚實但有些粗糙,掌心帶著一層薄汗,汪逸飛握住他的手時,感覺那手溼溼的、黏黏的,讓他感到一絲不適。
胡老闆語氣帶著一絲不容置疑:“汪總,久仰大名。我是胡發財,早就聽說您要來我們青山村投資,真是英雄出少年啊!”
汪逸飛勉強擠出一個笑容,那笑容像是硬擠出來的,很不自然,與他握了握手。
胡老闆徑直坐到辦公桌前的椅子上,椅子發出輕微的嘎吱聲,兩個保鏢則一左一右站在他的身後,像兩尊門神一般,他們高大的身影在燈光下投射出巨大的陰影,讓整個辦公室的氣氛都緊張起來。
“汪總,我看你為了技術的事兒挺發愁的吧?”胡老闆翹起二郎腿,那動作帶著一種傲慢,慢悠悠地說道,“我呢,剛好認識幾個這方面的專家,如果你願意和我合作,技術方面我包了,而且資金方面,我也可以再投一筆。”他的眼睛裡閃爍著算計的光芒,像一隻盯著獵物的狐狸,那眼神讓人不寒而慄。
“胡老闆,您的好意我心領了。不過,我堅持我的理念,我希望我的農場是綠色生態,不破壞環境,不使用農藥化肥。”汪逸飛的語氣雖然平靜,但卻帶著一絲堅決,他的眼睛堅定地看著胡老闆,沒有絲毫退縮。
胡老闆一聽,臉色瞬間陰沉下來,那臉像是被烏雲完全籠罩,他猛地一拍桌子,巨大的聲響像一聲炸雷,讓整個辦公室都震了一下,桌上的紙張也被震得微微飛起。
他的笑容完全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兇狠的表情,眼睛瞪得大大的,像銅鈴一般。
“汪逸飛,你別敬酒不吃吃罰酒!我胡發財在這一帶,還從來沒有人敢拒絕我!你要是不答應我的條件,你這個項目,哼,我讓你連渣都不剩!”他聲音很大,幾乎是吼出來的,唾沫星子像小雨點一樣濺到了汪逸飛的臉上,汪逸飛能感覺到那星星點點的溫熱和溼潤。
汪逸飛感到一陣壓迫感撲面而來,那感覺像是被一堵牆向自己推來,他緊緊握著拳頭,手指關節泛白,努力保持鎮定,就像在暴風雨中的小船努力穩住自己。
“胡老闆,很抱歉,我的原則不會改變。我堅信,青山村的未來,一定是依靠綠色生態發展。”他抬起頭,目光堅定地與胡發財對視,眼神像兩把銳利的劍。
胡老闆冷笑一聲,那笑聲充滿了不屑,站起身,他的動作帶著一股怒氣,居高臨下地看著汪逸飛,“好,很好!你給我等著!”說完,他一甩手,那手臂揮動的風聲都能聽到,帶著兩個保鏢,氣沖沖地離開了辦公室。
辦公室裡,只剩下汪逸飛和商曉萱兩人。
空氣彷彿凝固了一般,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來,像被一塊巨大的石頭壓著。
汪逸飛感到一陣無力感湧上心頭,那感覺像是潮水一樣將他淹沒。
商曉萱默默地走到汪逸飛身邊,她的腳步很輕,像是怕驚擾到什麼。
她輕輕地握住汪逸飛的手,掌心傳遞著溫暖和力量,那溫暖像冬日裡的暖陽,那力量像支撐的樑柱。
汪逸飛轉過頭,看著她清澈的眼睛,那眼睛像一汪清泉,心中湧起一陣感動。
她的陪伴,就像一盞明燈,照亮了他前進的方向。
就在這時,汪逸飛的手機響了起來,那鈴聲在安靜的辦公室裡顯得格外刺耳。
他拿起電話,聽筒裡傳來周秘書焦急的聲音:“汪總,不好了,村裡好像又有人鬧事了,他們說對咱們的項目有意見,具體我也不清楚,你們趕緊來看看吧!”
汪逸飛和商曉萱對視一眼,他們都從對方的眼神里看到了擔憂,他們都意識到,事情變得更加複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