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予安滿是心事的離開.房管局。
在她身後,剛剛不小心撞到的那個男人一直緊緊盯著她的背影沉思。
一雙手倏地搭上男人的肩膀,“嘖,真是看不出來啊沈書黎,你居然還有故意碰瓷的這一天?”
沈書黎絲毫不客氣的拍掉元春的手,“滾一邊兒去。”
“嘖。”元春露出意味深長的表情,走到跟沈書黎並肩的位置,順著他的方向看去,“那女孩誰啊?”
一直等到再也看不見那女孩的蹤跡,也沒聽見沈書黎回答。
就當元春以為沈書黎不會搭理自己的時候,卻聽見他微不可聞的惋惜。
“孟家的。”
… …
等到孟予安回到顧家的時候,天色已然黑透。
剛一進門,便看見一臉陰沉的顧文霄。
孟予安頓了一步,隨後神態自然的往樓上走去。
“站住。”
院子裡就她和顧文霄二人,這話誰說的,不言而喻。
孟予安懶得理他,接著往樓上走。
上一世的她一直以為,她最最尊敬的大哥,無論發生什麼,肯定會堅定的站在她這一邊。
沒想到,最先倒在顧寧寧那邊的,就是他。
手臂上突然傳來一陣力量,孟予安下意識的就是一個反手過肩摔。
等到孟予安反被帶到地上的時候,她才反應過來。
這個時候的她,右手手臂因為脫臼復位過晚,只要輕輕一碰,手臂便會再度脫臼。
一直到上一世進了監獄,大姐大嫌她過於脆弱,胳膊一碰就不能反抗,打起來不爽,才費盡心思幫她治療。
顧文霄似乎也沒想到會變成這個局面,“我只是… …”
“有病?”孟予安唇角微勾,雖然看起來在笑,但莫名的有些滲人。
顧文霄的臉色有些難看,他帶了十六年的妹妹,怎麼現在說話這麼難聽,“你怎麼說話呢,我不就拽你一下?”
話剛說完,顧文霄心裡便生出一絲悔意。
他往前走了兩步,正準備把孟予安扶起。
“大哥,你在幹什麼?全家都在等你吃飯呢。”顧寧寧站在二樓,通過窗戶,朝樓下喊著。
夜色黑暗,她只能看見地上似乎還躺著一個人,但分辨不出來是誰。
“這就來了。”
等顧文霄抬頭回應完,卻發現孟予安已經站了起來,不需要他扶。
顧文霄看孟予安站的輕鬆,彷彿沒什麼事的樣子,以為她就是摔了一跤,自然而然的轉身上了樓,“還不趕緊回家吃飯,傻站著幹什麼!”
“一會兒別忘了跟寧寧道歉。”
又是這樣。
輕飄飄的兩句話,就替她做了決定。
孟予安斂下眸子,咬著牙,“咔嚓”一聲將胳膊復位。
顧文霄走在前面,“吱呀”一聲推開門,正好蓋過她復位胳膊的聲音。
他站在門口,看著身後的孟予安,眉頭緊蹙,“還不趕緊上來,在那墨跡什麼呢?”
孟予安沒吭聲,只默默的扶著剛接好還有些抽疼的胳膊,往上走。
顧家餐桌上已然擺好了熱氣騰騰的飯菜。
酸辣土豆絲、清炒白菜、紅燒肉並著熱氣騰騰的雜麵饅頭,旁邊還有一鍋小米粥。
在這個糧米全都要票的時代,這些菜儼然稱得上豐盛。
顧文霄淨了手,坐在顧家早已為他留好的座位上。
桌上總共就六副碗筷,沒給誰準備,顯而易見。
顧母先給顧寧寧夾了一筷子紅燒肉,隨後朝著站在一旁呆愣的孟予安道,“這桌上的飯菜可沒你的份,你要吃就等我們全部吃完,舔盤底吧。”
“或者你去廚房水池旁邊,把那灰色袋子裡的吃了。”
顧寧寧驚呼道,“媽,那怎麼成,那不是留給樓下成家餵豬用的嗎!”
話剛說完,顧寧寧便緊緊捂著嘴巴,好像不小心說出了什麼不得了的事情似的。
孟予安臉色不變,好像不是跟她說話似的。
她轉身進了自己房間,換掉身上溼漉漉的衣服,直接躺下睡覺。
說是房間,其實只有不到三平方米的位置。
且由於她去了北疆三年,屋子裡已經堆滿雜物。
床頭挨著顧生的藥爐,若隱若無的藥味兒順著空氣蔓延進孟予安的鼻腔。
熟悉的藥味兒,帶著她彷彿又回到了前世。
前世她給顧寧寧道歉的時候,顧家人已經吃完飯。
當她跟顧母哭著說自己餓的時候,顧母也是,讓她去熱灰色袋子裡的殘羹冷飯。
不過彼時,她並不知道那是留給後院的豬吃的。
從北疆坐了兩天一夜的火車,回家又跪了一天。
足足三天沒吃東西的她,哪還顧得上去分辨飯食的好壞。
有口吃的,她就已然知足了。
直到隔天顧寧寧讓她去幫忙餵豬,拎著那袋灰色的東西,她才反應過來。
一直被顧家嬌養了十六年的她,猛地得知自己吃的是豬食,自然噁心反胃的摳著嗓子吐了好久。
但這只是開始。
偶爾正常的飯食,也會被顧寧寧偷偷加料。
要麼,是讓她連拉三天的巴豆。
要麼,是摻著發黴的飯食。
她的胃自然就變得嬌氣敏感起來,不管吃什麼,都會吐的一乾二淨。
她不是沒想過攢錢去外面買著吃。
可一來,外面賣的飯食都貴的很。
二來,她但凡賺到的錢,都會無一例外的被顧知禮拿走。
哪怕是她從北疆回來,三年攢下的八十九塊七毛三分錢。
周圍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孟予安的手悄悄摸向口袋內側。
等到那窸窣的聲音離自己越來越近的時候,孟予安抽出匕首,毫不猶豫的朝黑影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