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凌夜臉色漆黑如墨。
他克己復禮,不近女色,臨死卻要被一個女流氓輕薄。
幕後黑手殺他還不夠,還要用這種方式羞辱他。
好,好得很啊!
虞凌夜殺氣騰騰瞪著謝鶯眠:“誰派你來的?”
謝鶯眠無語:“我是你明媒正娶的王妃,當然太妃派來的。”
虞凌夜蹙眉。
太妃竟真的趁他昏迷給他娶親了?
以太妃那挑剔的眼光,怎麼會選行為如此出格的女子。
“你是誰家的?”
“忠義侯府,謝家。”
虞凌夜記得謝家有兩個女兒。
小女兒還不到十歲。
大女兒年齡對得上,面貌對不上。
“謝家還有第三個女兒?”
謝鶯眠嘲弄道:“我可不是什麼謝家第三個女兒,我是謝家的嫡長女謝鶯眠。”
“我從小被謝家養在莊子裡,你不認識我也正常。”
“太妃想尋一門親事給你沖喜,說是沖喜,其實就是陪葬,上京的世家貴族都知道你快死了,沒有哪家願意送女兒來送死。”
“謝家為了討好太妃,就把我推了出去。”
“太妃覺得忠義侯府嫡長女的身份勉強能配得上你,便允了這樁婚事,我就這麼嫁了進來,還有問題嗎?”
虞凌夜沉默了。
沖喜,是太妃能做出來的事。
取種留嗣,也像太妃的手筆。
虞凌夜對謝鶯眠的敵意減輕了些。
手腕逐漸恢復知覺。
他道:“你去拿紙筆來,我寫一封和離書。”
虞凌夜想起謝鶯眠在謝家的處境,讓她和離歸家無疑將她推入絕路。
頓了一下,他又道:
“若你不想和離,我可以留下一封書信。”
“我死後,你無需陪葬,更無需留下子嗣,你以凌王妃的身份留在王府,遇見合適的人也可另嫁。”
謝鶯眠微微揚眉。
這男人倒是有點良心,不枉她救他一次。
“放心吧,有我在,你死不了。”
“你的衣裳實在礙事,還是全給你脫掉吧。”
不等虞凌夜同意,謝鶯眠已經下手了。
虞凌夜氣結。
合著他說了半天,這女人是一點都沒聽進去。
“本王可以放你離開,也不需要你陪葬,更不需要你留嗣,聽懂了?”
“聽懂了。”謝鶯眠道,“但我聽懂了沒用,你能保證你死後太妃會照做?”
“你不能。”謝鶯眠替他回答,
“太妃若是真聽你的話,也不至於隨便找個女人給你沖喜。”
“同理,你死了,太妃有一百種方法逼我給你陪葬。”
“只有你活著,我才能安穩地活著,懂?”
虞凌夜自嘲一笑。
他清楚自己的身體。
他怕是活不到天亮了。
“好了,別這麼排斥,我手法很嫻熟的。”謝鶯眠找準位置按了按,
“一開始會很疼,熬過去之後,我保證你欲、仙、欲、死。”
“這次真的要開始了哦。”
在虞凌夜震驚又羞惱的目光中。
謝鶯眠拿起一枚銀針,快準狠刺進了他的臍下三寸處。
劇痛霎時傳遍全身。
全身上下如被成百上千的刀子凌遲刮骨一般。
虞凌夜死死地咬著嘴唇,硬是沒叫出聲。
“不錯。”謝鶯眠讚賞道,“是個狠人,疼成這樣都不吭聲。”
虞凌夜本就強弩之末。
這一針下來差點被送走:“這就是你所說的手法嫻熟?”
謝鶯眠笑道:“不嫻熟嗎?一針就扎中了。”
她翻身下床,一邊將幾味藥混合在一起碾成粉末一邊說,
“取種是逗你玩的。”
“你應該清楚你的身體狀況,你中了蠱。”
虞凌夜心下一凜。
太醫院裡所有的太醫以及那些所謂的神醫,都未發覺他中了蠱。
謝鶯眠卻一眼就看破了。
謝鶯眠繼續道:“擁有子蠱的人會替擁有母蠱的人承受所有傷害,俗稱度厄,這蠱也叫度厄蠱。”
“你就是那個替人承受傷害的大冤種。”
“度厄蠱無毒,也不會讓你感到不適,只有在母蠱宿體受到傷害時,子蠱才會有反應。”
虞凌夜眼底暗沉。
都說對了。
他的好友,天下第一神醫裴潯雖探查到了蠱蟲的存在,卻無計可施。
他們不知道母蠱宿體什麼時候受傷,更不知道會傷在何處。
無法預防,也無法避險。
謝鶯眠不知道虞凌夜在想什麼。
她自顧自說:“度厄蠱位於你的下丹田。”
“我紮了它一針,它激烈反抗導致你全身劇痛。”
“等它進入休眠狀態,疼痛自會散去。”
虞凌夜望著謝鶯眠。
謝鶯眠皮膚有些黑,五官精緻,尤其那雙眼睛清澈明亮。
她說話的時候,帶著一種張揚的自信。
他不由得信了幾分:“你能取出蠱蟲?”
“能……”話到嘴邊,謝鶯眠改了主意,“才怪。”
“我只能暫時壓制。”
她見過太多過河拆橋的病患。
治病時對她感激涕零,病好後翻臉不認人。
初來乍到,留一手肯定不會錯的。
“吃掉。”謝鶯眠遞來一包藥粉。
虞凌夜皺眉:“這是什麼?”
“讓你欲仙欲死的藥。”謝鶯眠道,“吃了它保證你舒服到天亮。”
虞凌夜:……
“本王不吃。”
“確定?”
“廢話……”
虞凌夜話未說完,
謝鶯眠將明晃晃的粗針刺進他的大穴上。
比剛才還要可怕上百倍的疼痛襲來,虞凌夜忍不住嘶吼出聲。
“謝鶯眠!”
“這就是你嘴硬的代價。”謝鶯眠怕他疼死,將藥粉塞到他嘴裡。
虞凌夜被嗆得直咳嗽,看謝鶯眠的眼神能殺人。
“眼神不錯,看來一時半會兒死不了,繼續了。”謝鶯眠再次下針。
虞凌夜下意識緊繃身體。
意料中的疼痛沒有出現,只有一種難以名狀的酥麻感傳遍四肢百骸。
凝滯的穴道被衝擊開。
近乎停止流動的血液重新恢復流動。
隨著落針越來越多,身體如煥新生。
此時此刻的虞凌夜,腦海中只有一個想法:這感覺的確可以稱得上欲仙欲死。
門外。
兩個嬤嬤將耳朵貼在門邊。
“聽見了嗎?是不是有男人的聲音?”鄧嬤嬤低聲問。
“聽著有點像王爺的聲音。”林嬤嬤道。
鄧嬤嬤:“不可能,王爺可能已經斷氣了,就算王爺還活著也是昏迷狀態,不可能發出聲音。”
“一定是王妃在偷人!”
“難怪她將咱們都支開,原來是為了放野男人進來。”
“不行,我得彙報給太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