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池莞找到賀時嶼時,他慵懶的倚在卡座上,正準備將手中杯一飲而盡。
“你有病啊?”
陳池莞一把奪過他手中的杯子,氣沖沖的將裡面的液體全部倒在地上。
平日裡,陳池莞在賀時嶼面前大多溫順,這突然拔高兩米的氣勢,直接將他幹懵圈了!
賀時嶼明顯沒反應過來,怔愣良久才緩緩道:“陳池莞,你又在發什麼瘋?”
“我發瘋?”陳池莞將杯子狠狠地定在桌上:“你不知道自己酒精過敏?連口醪糟都不敢喝的人,現在還喝上酒了?
好好好,你要作死是吧?行,我叫爸媽過來,等著給你收屍!”
說著,陳池莞就要給王慧打電話,然而賀時嶼卻淡定的雙手交疊在身前,一副看好戲的樣子。
等電話接通,陳池莞正要告狀時,他才不緊不慢地開口:“誰說我喝酒了?”
他將杯子遞到她鼻子前:“白開水不行嗎?”
啥?
陳池莞宕機了!
電話那頭,媽媽還在詢問‘怎麼了?有什麼事嗎莞莞?’,準備好的狀詞,卻被堵在喉嚨怎麼也發不出來。
的確,一點酒味都沒有!
且看賀時嶼的狀態,也不像喝了酒的樣子。
這……就有點尷尬了。
她以前怎麼沒發現,在賀時嶼冷淡的外表之下,竟藏著這麼多小心思!
瞧瞧,那得意的嘴角,面具都快壓不住了。
“沒事,媽媽,我和杉杉在一起玩兒,她叫我跟你問好呢。”
幸好她與侯杉默契十足,她這麼提了一嘴,身後的侯杉立即心領神會,接過手機便拿著去了外面,跟陳媽媽嘮起了嗑。
陳池莞的臉紅了又綠,綠了又紅,尷尬的要命。
道了聲“打擾了~”,她就準備開溜,不料剛一轉身,就與一人撞了個滿懷。
“不好意思~”
陳池莞慌忙道歉,不經意間,竟發現那個人是張擇。
張擇明顯也認出了她,眼睛一亮,笑道:“誒,這不是池莞妹妹嘛?都長這麼大了?”
“張擇哥哥好~”陳池莞乖巧的打了聲招呼。
雖六年未見,但對於張擇這個人,她還是印象深刻。
他和賀時嶼是鐵哥們,從賀時嶼成為她哥哥以來,張擇便出現在了她的視野。
從初二到高一,這四年,媽媽要求賀時嶼做的,最後都會由張擇代為完成。
例如,下雨天她沒有帶傘,最後給她送傘或者在教室門口接她,將她送上車的,便是張擇。
考試2B鉛筆忘帶了,緊急給她送到考場的,也是張擇。
諸如此類的事還有很多,當時好多人還以為,張擇才是她的哥哥來著。
後來他和賀時嶼去了外地上大學,他們便再也沒遇見過。
沒想到時隔六年,竟然重逢了。
“妹妹竟然還記得我?哥哥那幾年沒白疼你啊,嘿嘿~”
說著,張擇像從前一樣,伸出手來摸了摸陳池莞的頭。
陳池莞只覺得渾身一僵。
以前沒覺得這動作有什麼,現在怎麼就感覺格外的彆扭呢?
只是沒等她說點什麼來緩解尷尬,一旁的賀時嶼已經站了起身,一把抓住張擇的手,將他與她拉開了些距離。
“爪子拿開!”
張擇依舊一副笑臉,逗趣的對他說道:“喲喲喲,護妹狂魔又開始了?嘖嘖……”
護妹狂魔?
陳池莞嘴角抽了抽,他怕不是對這四個字有什麼誤解!
從小到大,她這個名義上的哥哥,什麼時候護過她?
他對她,還不及張擇對她好呢~
“你喝多了!”賀時嶼拿起外套,將張擇圈在自己的胳膊裡,挾著他一起往外走去。
陳池莞沒有動,她覺得自己,好像不應該跟他們一起走,賀時嶼貌似最討厭別人像個小尾巴一樣跟著他。
見她沒有動,走出幾步的賀時嶼停住了腳步,回頭淡淡道:“這麼晚了,還不回家?”
“回,要回了!”陳池莞趕緊衝上去,走在他們前面。心裡暗暗高興,這下,不會誤會她是小尾巴了吧?
等他們出了酒吧,侯杉應急電話也正巧接完,迎面過來,羞澀的跟他們打了招呼。
張擇對侯杉有些印象,只是不記得名字,便也揮了揮手,按妹妹稱呼著。
兩人很快你一句,我一句,有的沒的聊了起來。
唯有賀時嶼,明明是所有人認識的樞紐,卻跟個陌生的局外人似的,只自顧自的滑動著手機,兩耳不聞窗外事。
陳池莞有一搭沒一搭的跟張擇搭著話,心思卻全在賀時嶼這兒。
她很想知道,賀時嶼現在是不是還在給她發消息。
她莫名其妙出現在酒吧,他就一點也不懷疑麼?
大概是太過心虛,陳池莞的臉又燒了起來,只是她太過專注偷瞄賀時嶼,沒注意到這一茬,反倒被張擇收在了眼底。
“小池莞怎麼又臉紅了?見到哥哥這麼害羞的麼?”張擇嬉皮笑臉,歪著頭打趣著陳池莞:“還跟小時候一樣可愛呢,這麼容易臉紅。”
“沒,沒有的事!”陳池莞趕緊擺擺手,往侯杉身後退了去,避開張擇貌似想捏她臉的手:“可能是腮紅打多了吧~”
“哈哈哈哈,妹妹真幽默。”張擇笑著拍了拍賀時嶼,將胳膊搭上他的肩膀。
賀時嶼皺了皺眉,將手機丟進褲兜,不耐煩的推開了張擇。
“聊完了就走!”
“你今天吃炸彈了,火氣這麼大?”張擇鄙夷的站穩了身子:“咋的?你家瑤妹又跟別的野王開黑去了?”
“咳咳咳……”
陳池莞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到!
這位大哥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啊!
看賀時嶼吃癟的表情,張擇一拍大腿:“嘿,被我說中了唄!不會是瑤妹不要你了吧?失戀了?”
張擇恍然大悟的點點頭:“哦~~,難怪約我喝酒呢!原來是被拋棄了呀,你早說啊,早說我……嗚嗚嗚……”
最後,張擇是被賀時嶼捂住嘴,拖著離開的。
陳池莞與侯杉相視一眼,暗自吐了一口氣。
“我覺得哥哥好可憐,要不,你就別分手,跟他試試唄?”侯杉眨眨眼,聖母般的望著賀時嶼兩人離開的背影。
陳池莞撇撇嘴:“你信不信,要是他知道瑤姬是我,可能比我做的還絕?”
回想了下以往賀時嶼對池莞的態度,侯杉認可的點了點頭:“也是!孽緣啊~”
“別孽緣了,看看時間吧!”
侯杉掏出手機瞟了眼,頓時花容失色,拽上陳池莞就往影院跑:“媽呀,還有三分鐘就開始了……”
電影結束,已經是晚上十一點過。
侯杉與陳池莞不順路,將侯杉送上車,陳池莞才又重新打車準備回家。
臨近春節,又是晚上,青檸市老城區的出租車並不好打。
陳池莞站了好久,都沒等到一輛空車。
寒風肆虐。
陳池莞緊了緊外套,哆哆嗦嗦地跺著腳。
她抬頭望著老舊的路燈,昏黃的燈光一閃一閃的,腦洞大開的她一個沒忍住,在腦海中上演了一齣妖鬼蛇神,把自己嚇得夠嗆。
恐怖的想法一旦冒出頭,便一發不可收拾。
熙熙攘攘的幾輛車,偶爾出現的幾位行人,昏暗的光加老舊的建築,無一不讓她浮想聯翩。
陳池莞越想越害怕,趕緊掏出手機,想要爸爸來接她。
可又一看時間,十一點四十二分,按她爸那十點規律的作息,怕是已經進入夢鄉了吧?
想到此,另一個候選人的身影已鑽進了她的腦海。
如果找賀時嶼,他會來接自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