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雲雪衣見到來人連忙叫了一聲。
雲觀南卻問也不問事情經過,就開始指責雲雪衣,“囡囡好不容易回來,還沒有休息,你就過來打擾她,實在有點不懂事了。”
雲雪衣猝然抬頭,險些沒穩住情緒,片刻她才輕聲認錯,雲觀南揮揮手讓她先回去。
“爹。”雲非晚回過頭,看著這個笑眯眯的中年男人。
雲雪衣剛邁出房門的步子一頓,隨後不動聲色地落下。她自然聽到了那聲爹,在這個家,只有雲非晚能叫他爹爹,他們這些子女都只能叫父親。
他們的丞相父親,真的偏心偏到骨子裡了。
雲雪衣面無表情地回了她的聽雪院,轉身就把桌上的茶具全砸了,不復剛剛冷靜的模樣,一旁的丫鬟根本不敢出聲。
半晌,雲雪衣終於平復了情緒,對她的貼身丫鬟采薇道:“都清理乾淨。”
采薇跪俯的身體顫了一下,“是。”
而晚香居卻是一片其樂融融。
系統更是驚訝,“宿主你好厲害啊,剛剛真的太有氣勢了。”
聽著系統的彩虹屁雲非晚毫無反應,但是又聽它唸叨,“就是有點費錢。”
“什麼?”雲非晚有些沒聽清。
“費錢呀,你剛剛摔的那個化鬥彩靈雲紋杯換算成貨幣是3兩銀子。”系統說。
這裡的一文相當於21世紀的一塊,她這一摔就是3000塊。
雲非晚咬牙,剛剛摔的時候有多幹脆,現在就有多心疼。
“我下次摔一定撿著便宜的摔。”雲非晚打量了一下她的房間,還沒看出什麼,系統繼續道:“那拔步床是金絲楠木的,烷桌是沉香木的,這胭脂盒是翡翠瑪瑙的,梳篦是象牙的,香爐是白玉的。”
好好好,沒一件便宜的。
現在寵溺錢象化,雲非晚才知道他爹究竟有多寵她,恐怕全相府最好的東西都在這裡了吧。
而丞相大人就坐在她旁邊噓寒問暖。
“囡囡,這次是爹爹疏忽了,以後絕不會再有這種情況,爹爹向你保證。剛剛攝政王府的人來了一趟,我才知道是攝政王救了你,這份恩情爹爹也記下了,但是因為攝政王你遇險是事實,所以爹爹決定了,如果你真的不願意定下這個婚姻,爹爹就去請皇上收回成命。”
雲非晚認真聽著,而在雲觀南眼裡,他的女兒現在乖的離譜,肯定是這次嚇著了。
“爹,昨夜攝政王救了我,我覺得,我覺得這婚約我也不是不可以接受。”雲非晚故作羞澀,不得已演了個一見鍾情的戲碼。
雲觀南一切都聽她的,“好,好,那爹爹就去陛下那裡為你討個公道。”
雲非晚有些擔心,那畢竟是公主,皇帝不會拿他的女兒怎樣,反而他爹更容易觸怒龍顏。這可不是電視劇,這裡是真正的封建社會。
“爹爹,我現在也好好回來了,如果陛下沒有嚴懲公主,你也……”
她話還沒有說完,一個家吏就匆匆跑過來敲門,“老爺,李公公帶著陛下聖旨來了,在前院候著呢。”
雲觀南立即起身,雲非晚自然也跟了上去。
聖旨,無非是關於她被綁的事情。皇帝決定先下手為強,直接降了道聖旨,不讓雲觀南進宮討公道了。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咸寧公主行為不端,有失公主之體,特著其閉門思過三月,以儆效尤。另相府嫡女,品行端莊,才思敏捷,特賜黃金百兩,白銀千兩,玉如意一對,錦繡華服十套。欽此。”隨著尖細的聲音一句句念出聖旨內容,這些賞賜的東西也被一箱箱搬進了相府。
雲觀南聽完咸寧公主只用閉門思過三個月,差點沒能跳起來抗旨不尊,但是雲非晚拉住了他的衣襬,他忍了下來。
雲非晚知道,他爹可是大奸臣,最懂得怎麼明哲保身,諂媚聖上,這次竟然為了她差點要闖宮,可想而知她在她爹心裡多麼重要。
雲非晚讓她爹接下聖旨只是權宜之計,咸寧公主害死原主的仇她是一定要報的,不過是早晚問題。
皇帝用這些東西打發他們,無非就是覺得她完好無損地回來了。
等李公公帶著宮裡的人離開,雲非晚才扶著她爹站了起來。
“爹,不要急著找陛下,君還是君,無論陛下多麼親近你相信你,你如若逼著他給你個交代,他恐怕就容你不得了。”
雲觀南為官這麼多年自然是明白這個道理,“這次就要委屈囡囡了,先暫且嚥下這口氣,爹爹找機會幫你討回來。”
雲非晚將她爹送回了院子裡,自己坐在桌邊琢磨著該先從哪裡開始。
“開始什麼呀?”系統突然出聲。
“整頓一下內宅,這可是我爹的府邸,怎麼能讓旁人貪了去。系統,查一下我爹名下的資產。”雲非晚突然想起來自己還有個系統,雖然沒有什麼金手指,但是查查資料總可以吧。
“已為宿主查尋到以下信息。雲觀南名下有莊園三處,府邸一座,茶莊兩處,良田百畝,金銀寶器若干,如要詳細查詢請按1。”113的聲音突然被一個機械又沒有感情的電子音代替。
雲非晚知道個大概就差不多了,她現在在想怎麼把這些拿回來。
“木藍。”她朝外喊了一聲。
“小姐我在。”木藍應聲出現在了門扉旁。
“你去讓管家把近兩年的相府支出明細都給我拿來,還有那些個產業的賬本,一併帶來。”雲非晚知道這些東西現在是由她的小娘蘇氏管理,她這一舉動定會驚動蘇氏。
“是。”木藍聽了吩咐就小跑著去找管家了。
雲非晚不想坐以待斃,主動權要握在自己手裡她才能安心,否則她躺都躺不安穩。
“宿主,這樣會不會崩人設啊?”113擔心地問。
“崩人設會怎麼樣?”
“任務考核沒有這個,但是如果崩太狠了你會被當成鬼上身,他們覺得孤魂野鬼搶了這具身子,肯定要給你驅邪。”113解釋了一下它的擔憂。
“沒事,囂張跋扈這個人設我肯定堅持到底。”雲非晚懶洋洋地笑了,配上她豔麗的長相,這絲笑容顯得很有攻擊性。
沒一會兒木藍就回來了,身後還跟著管家與小廝,搬著一個四四方方的木箱,看得出來不輕,他們額間都出了汗。
“大小姐,賬本都在這裡了。”管家站在一旁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雲非晚為什麼突然要看賬本。在他心裡,大小姐根本看不懂這些。
雲非晚翻開一頁,看了半晌後讓青鶯取了紙筆。
而西邊的秋水院亮起了幽幽燭火。
雲雪衣坐在一旁臉色不是很好,她旁邊就是相府現如今的夫人,蘇錦繡,也是雲非晚口中的小娘。
蘇錦繡執著茶盞,幽幽地嚐了一口,瞥見雲雪衣沒什麼笑意的臉,輕嘆一口氣,“雪衣,怎麼又不高興,來母親這裡還冷著臉。”
雲雪衣抿了抿淡色的唇,“父親真的太偏心了,他給我們的加一起都沒有給雲曦的多,為什麼,就因為她是嫡出嗎?”
蘇錦繡聲音淡了下來,“雪衣,和你說過多少次了,喜怒不要形於色,你又忘了?”
“母親,我真的不明白,我到底哪裡比她差了,我的品行才略,女紅琴技,哪一樣不比她強,為什麼父親就看不到我呢?”雲雪衣一想到今天的事她心口就堵著一口氣無法排解,為什麼雲非晚要活著回來,為什麼咸寧公主還要手下留情?
蘇錦繡也怨,她怎能不怨,好不容易把雲非晚養成了一個廢物,沒想到雲觀南竟然還是這麼寵她。
“你不要胡思亂想,你現在是雲家最有才華的孩子,母親培養你這麼久就是為了讓你能把雲非晚踩在腳底下,你若是現在連這點氣都忍不了,將來怎麼辦大事?”
在蘇錦繡的安撫下雲雪衣顯然情緒好了許多,“娘,她剛剛還找管家要去了賬本……”
“要了就要了,她還能看懂?”蘇錦繡不緊不慢地端起茶盞搖了搖。
“可是她這次回來好像真的變了很多,對我都摔杯子了。”雲雪衣不知道自己心裡的不安從哪裡來。
“你也說了,她摔杯子了,這跋扈自恣的樣子不還是和以前一樣。再說了,經歷了生死一夜,性情有些變化也是能理解的。”蘇錦繡不以為然地說。
雲雪衣見他娘這麼說,就把沒說出口的話嚥了下去。無妨,再怎樣還能翻出她孃的手心嗎?
雲雪衣放心地回了自己院子。
第二天早上,雲雪衣收到了尚書令家小姐的帖子,邀她賞荷。
這種活動她向來去的勤,目的自然不是賞荷,而是展示自己的才情。這次,不如把雲非晚也帶去。
雲雪衣依然記得雲非晚昨日的無禮,鐵了心想讓她出一番醜。
雲非晚昨夜統計賬本統計到了半夜,現在太陽都升到半空了也沒人來叫自己。
想到昨夜看完賬本,那些入不敷出的產業和高得離譜的月銀,雲非晚就要被氣笑了。
這蘇氏就掌管成這樣?這幾個產業前兩年在她爹手裡的時候可都是相府的收入來源,如今還成了累贅。還有月月撥給蘇氏和她兩個孩子的銀錢可都超出了預算。
但是沒等雲非晚找上他們,雲雪衣自己找上門來了。
“姐姐,今日上官小姐邀我賞荷,姐姐要不要一起?聽說沂河邊的荷花開得格外好看。”雲雪衣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一瞬,然後很自然地說出了她的目的。
雲非晚今日收拾了一下,哪裡還有昨日回來時的狼狽。她把頭髮盤了起來,露出了光潔飽滿的額頭,眉不畫而黛,唇不點而朱,膚色仿若枝頭雪。偏那一雙明眸似點漆,目光流轉間帶著天然的嫵媚與靈氣。
此時她眉目張揚,興致盎然:“賞荷?可是我不喜歡荷花,我喜歡雪花。”
雲雪衣哪裡聽不出來她在無理取鬧,現在正值盛夏哪來的雪花,但是依然輕聲哄著她,“姐姐不想去認識新朋友嗎?總是悶在府裡多無聊,這次賞荷應該會有很多有意思的小遊戲。”
“宿主,我覺得我們還是別去了,小心她們合起夥欺負你。”113都感覺她這是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
“我想看看她們準備怎麼欺負我。”雲非晚更好奇了。
“走吧好妹妹,賞荷。”雲非晚一襲紅衣羅裙,纖腰一收,亭亭玉立。
雲雪衣更愛白裙,今日穿的也是一身米白色的廣袖長裙。
兩人一前一後坐上馬車,駛向沂河。
尚書令之女上官菱已在沂河的湖心亭設宴,等她們持帖而來。
雲非晚她們到的時候已經來了不少人了,幾乎都是京城各世家的嫡女,像雲雪衣這種被邀請的庶女很少,但是雲雪衣才女的名聲在外,她們不可能不邀請她。
不過,她們卻從未邀請過雲非晚,實在是她的紈絝廢柴的名頭太響了。
她們匍一下馬車就吸引了大部分目光。
亭中的上官菱眯了眯眼,問一旁的友人,“雲雪衣旁邊那是誰?”
陸夕顏也看了過去,仔細瞧了半晌,有些不確定道:“好像是……相府的雲大小姐,雲曦?”
“沒記錯的話,我應該沒給她遞帖子。”上官菱皺了皺眉有些不滿,不過這次不滿是針對雲雪衣私自做主把人帶了過來。
“雲二小姐看著與世無爭的模樣,沒想到還喜歡這種把戲。”陸夕顏收回目光,在座的都是世家貴女,誰能看不出雲雪衣帶她來的目的呢?只不過有的人願意摻和一腳,有的人則厭惡這種風氣。
“罷了,她雖然驕縱,但畢竟是相府的嫡女,看不上她就算了,別讓其他人失了分寸。”這次賞荷宴是她主張辦的,出了問題也要算在她頭上。
“雲二小姐,這位不給我們介紹一下嗎?”還沒等上官菱發話,就有好事者開口了。
說話的是禮部侍郎家的三小姐,江憫月。
雲雪衣驚訝地看向她,柔聲道:“我以為各位小姐都認識我姐姐了,竟忘了姐姐已經許久未參加這種宴會了,是雪衣考慮的不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