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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送走了臉色不好的丈夫,沈綰綰就去了廚房。

廚房裡這會兒除了她婆婆,還有大嫂也在。

顧家大嫂是個身材豐腴的婦女,因為常要下地勞動,皮膚是小麥色,性格看起來開朗隨和,實際上是個笑裡藏刀。

這會兒她正坐在門口,同婆婆一塊擇菜,順便聽了幾嘴小叔家的那樁醜事。

面上寬慰著婆婆不要氣壞身子,心裡倒是有種揚眉吐氣的暢快。

小叔是軍官,一個月光是工資都有一百來塊,除外還有各種福利補貼,他先前一直沒成家,用錢都沒地方用。可除了每月給婆婆二十塊,自己的兩個兒子就只有逢年過節能得他一點好處。

顧家大嫂想起這事,背地裡又是怨小叔吝嗇,又是埋怨自家男人沒本事,都是一母同胞的兄弟,人家怎麼就是體面的軍官,她嫁的這個就是地裡刨食的?

這回可好了,小叔娶了個水性楊花的女人,還跟野男人跑過,十里八村現在誰不知道。

顧母一邊擇菜,滿臉厭色,“她跑了便跑了,這樣丟人的事,竟然讓村裡人看見。”

她話音剛落,就聽見沈綰綰害怕的聲音,荏弱的在背後響起:“媽……你這話是什麼意思啊?”

沈綰綰像是沒想到自己的事已經傳遍村裡一樣,眉毛攢著,小臉皺了皺,看著可憐兮兮的。

背後說人壞話的兩人被正主逮了個正著。

老太太冷冷哼了聲,沒有一點覺得不對不說,對於小兒媳的話只當沒聽見,她現在胸腔裡還梗著一口咽不下的惡氣呢!

顧家大嫂面色像是有些尷尬的笑笑,她招呼道:“哎呀綰綰回來了啊。”

“怎麼這兩天沒見著你?回孃家了?”

要不是沈綰綰剛才躲在門後面聽了有一會兒了,還真當大嫂是不知道呢。

顧母這才陰陽怪氣的開口,“不用照顧她的臉面,幹出這種事來,我兒子的臉都讓她給丟完了。”

顧家大嫂打圓場的說和,“一家人,和和氣氣。”

“誰和她是一家人,鴻宇被她灌了迷魂湯,我老婆子可清醒著呢!”

說完就瞪了沈綰綰一眼,便像是看見她就心煩的移開視線。

沈綰綰悄悄翻了個白眼。

說是悄悄,卻是一點沒把顧家大嫂當外人。

說來,顧家大嫂挺佩服這小姑娘的,做出這種醜事,能跟個沒事人一樣回來。

她想著,多看了她幾眼,眼裡藏著一抹嫉妒。

顧鴻宇可不是個好相與的,年紀輕輕靠著自己的本事,在部隊一步步走到今天,怎麼說也是會注意體面的人。

媳婦勾三搭四的都能忍下來,估計還是為了沈綰綰這張勾人的臉罷了。

這天底下的男人都一個樣,見了有點姿色的女人就走不動道。顧家大嫂心裡也悄悄翻了個白眼。

“大嫂,媽剛才說的到底是什麼意思啊?”沈綰綰似乎是很想知道一樣,見婆婆不理她,惴惴不安的轉而問起大嫂。

顧家大嫂張張口,剛要說話,就被婆婆插嘴道:“你還好意思說!”

“私奔就算了,大搖大擺的讓村裡人都看見了,我們顧家清清白白,什麼時候出過這種事!”

顧母看著沈綰綰就來氣。

現在知道慌了,有什麼用?

“綰綰啊,不是大嫂說你,你看看你辦的這叫什麼事啊。”

“鴻宇對你多好,你身上這身衣服新做的吧?不過年不過節的,咱們村誰家媳婦有你日子好過。”

“還有你屋裡的什麼水果罐頭啊,雞蛋糕,瓜子零嘴的,不都是鴻宇怕你在鄉下過得不好給你買的?我家那兩個小的,一年到頭都吃不著一口水果罐頭呢。”顧家大嫂說著時,話語裡難免有些酸裡酸氣的。

顧母越聽,眉頭越是蹙著,她起疑的看向沈綰綰道:“鴻宇給你買了這麼多東西,怎麼不見你拿出來孝敬孝敬老人?”

“就是你心裡沒有我這個媽,老大家的兩個還是孩子,你怎麼就忍心自己一個人吃獨食?!”

“媽,慶南慶北是小孩子,哪能跟綰綰這個新媳婦搶東西吃。”顧家大嫂幸災樂禍的勸了句。

她就是看不慣小叔那樣嬌慣她,對自家人都沒這樣大方,對沈綰綰又是給錢,又是給各種票。顧家大嫂可是看見沈綰綰在她屋裡的抽屜裡什麼肉票,布票,工業票這些東西有整整一大摞呢。

她到家這幾天,家裡頓頓有肉吃,不就是沾她的光嗎?從前怎麼不見小叔這樣大方?

就知道心疼他媳婦,那天小叔臨走的時候都不忘特意交待家裡人別為難沈綰綰。

都是女人,憑什麼她沈綰綰什麼活都不用幹就能這樣好命?

顧母神色立馬冷了些,對沈綰綰命令道:“鴻宇是個孝順的,肯定是你藏著不願意拿出來孝敬我這個老婆子!去,把東西拿過來。”

她看沈綰綰不順眼,當然知道,沈綰綰同樣看她很不順眼。

這般一想,顧母火就上來了。

兒子怎麼娶了這樣一個女人回來。

外面勾搭男人不說,在家裡什麼活都不幹,有好東西還藏起來自己一個人吃。

現在生活水平低,有些窮人家飯都吃不飽,她倒好,高攀了她們顧家不說,花錢大手大腳的,光是新衣服新裙子,這些日子顧母都看見她換了好幾身。沈傢什麼門第,哪有錢讓她這樣揮霍,說來說去不都是她兒子給的?

別人家沒成家的子女,誰不是把工資全都上交給父母?就她這小兒子,有錢讓這個狐媚子用,沒錢給她這個當媽的!

沈綰綰一下沒了剛才的怯弱害怕,她揚了揚下巴,反而問婆婆道:“媽,我和鴻宇那天到家的時候天都黑了,村裡人怎麼就認出我了?還有啊,那些東西不是鴻宇買給我吃。”

顧母被她這一問,忽然也覺得不對勁來,但不管村裡人怎麼認出她的,蒼蠅不叮無縫的蛋,她要是本分的待在家裡又怎麼會有這檔子事。

於是她覺得這是沈綰綰在狡辯,陰著臉問:“那些東西不是買給你吃的還能是給誰吃的?”

難不成是給狗吃的?

顧家大嫂眼裡閃過心虛,她這時出聲道:“好了好了,咱們都是一家人,別為了點子小事傷了和氣。”

她的出聲,就像是讓沈綰綰一下想到什麼似的,她奇怪的看看大嫂,嘀咕道:“不應該啊,大嫂怎麼知道的?“

“那些東西我可沒動過,是鴻宇說,等過幾天我媽生日的時候拿去送禮的。我記得是有六罐……”

“什麼六罐,明明就四罐,你自己一個人一天就吃了兩罐!”

顧家大嫂一聽她的話就知道沈綰綰在懷疑她是賊了,這年頭水果罐頭都是用來當禮送的,她可不能當了冤大頭,因此一著急,就什麼都說出來了。

等話出口時,才反應過來。

顧母簡直覺得胸口發悶。

一邊是她發覺到了大兒媳人品有問題,不然怎麼沈綰綰的事她那麼清楚,肯定偷偷摸摸進過小兒子和兒媳的房間。

家裡小兒子是最有出息的,他的房間裡說不定放了什麼值錢的東西呢,萬一大兒媳起了歹念,偷拿了小兒子的東西怎麼辦?

接著又想到沈綰綰剛才的話,她覺得也是,村裡人都不認識她,怎麼就知道是她家兒媳婦跟人跑了?這些天,人家旁敲側擊跟她打聽時,顧母說的都是沈綰綰回孃家了……

不過,她現在更多的是覺得小兒媳問題更大!

剛才還說什麼她沒動那些東西,說什麼是留著送禮的,結果現在,她一個人一天就吃了兩罐。

老太太麵皮抽動,心頭恨罵:真是又懶又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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