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會,許夜便抵達了後山的苞米地。
他依稀記得,那對姐妹是下午三點左右才來的。
這會兒,應該還有一些時間。
許夜找了個地勢高的地方,坐了下來,從旁邊的地裡,拔了一根青草根,放在嘴裡咀嚼起來。
淡淡的苦澀味道瀰漫開來。
一如他現在的心情。
說起靠山屯,的確名副其實,整個村落緊緊依偎著巍峨聳立的完達山。
村民們的房屋佈局,巧妙地順應著山勢與水流,可謂是依山傍水、風景如畫。
放在整個北大荒,都算是景緻很好的村落。
後世的神頂山,也是一個不小的景區。
距離靠山屯村莊不遠處,獨木河蜿蜒曲折的靜靜流淌而過。
獨木河乃是烏蘇里江的一條支流,發源地正是完達山山脈的神頂山東側。
從靠山屯,河水一路向東南奔騰而去。
流經獨木河林場一帶時,河道突然轉向東方,而後又再度折向東北方,最終氣勢磅礴地匯入了波瀾壯闊的烏蘇里江。
在這裡已經生活了數年之久,許夜對於這片土地的地形地貌早已瞭然於心。
特別是自從加入獵業隊之後,他每日都要穿梭於完達山附近的各個屯子和村落。
北大荒廣袤無垠,野獸的數量遠遠多於人類。
許夜算是最早一批的插隊知青了,遙想當初,剛來此地墾荒之時,幾乎每一天,他都會聽聞有村民和知青,不幸遭受野獸的襲擊。
輕則受傷,重則死亡。
面對如此嚴峻的形勢,上級部門迅速做出反應,組建起眾多支獵業隊,他們肩負著一項重要使命——專門捕殺那些對農場以及村莊構成嚴重威脅的野獸。
而許夜,則有幸成為了其中的一員。
就在許夜緬懷過往歲月的時候,卻不知,他竟然被一隻金雕給盯上了。
好在他機警的本能,瞬間就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
恰在此時,許夜猛然瞥見不遠處的天際,一隻體型巨大、威風凜凜的金雕正振翅朝他所處的方位疾馳而來。
那金雕猶如一道金色閃電,速度快如疾風,直直地衝向他所在之處。
許夜見狀,身手敏捷地一個側翻,順勢躲進了身後一塊碩大的石頭底下。
剎那間,只聽得“鐺”的一聲巨響,金雕鋒利無比的利爪狠狠地砸在了方才他所坐的那塊石頭之上,強大的衝擊力竟在堅硬的石頭表面留下了一道深達數寸的恐怖抓痕!
這凌厲的一擊並未擊中目標,金雕稍作調整後,再度騰空而起,準備向遠方飛去。
只是,它此番想要輕易脫身可沒那麼簡單了。
許夜緊緊握住手中的 56 式步槍,目光如炬,死死鎖定住那隻企圖逃竄的金雕。
他穩住身形,深吸一口氣,將準星穩穩地對準了空中的目標,隨後毫不猶豫地扣動了扳機。
伴隨著“砰”的一聲震耳欲聾的槍響,子彈呼嘯而出,如同長了眼睛一般精準無誤地擊中了金雕。
只見那金雕瞬間失去平衡,慘叫著從高空急速墜落而下……
“扁毛畜生!竟敢搞突然襲擊,算哪門子好漢!”許夜狠狠地朝地上啐了一口唾沫,手裡緊握著那把沉甸甸的長槍,邁開大步,氣勢洶洶地朝著受傷倒地的金雕徑直走去。
這隻金雕可真是頑強得很!
明明已經身中一槍,卻依然苟延殘喘,在地上拼命撲騰著,妄圖做最後的掙扎。
沒過多久,許夜就來到了金雕身旁。
正當他準備給這金雕最後一擊時,忽然察覺到一絲異樣——這金雕的狀況似乎有些不太對勁。
定睛一看,他驚愕地發現這金雕的雙眼竟然呈現出駭人的血紅色!
要知道,通常情況下,金雕那銳利如鷹隼般的眼眸應該是深邃而明亮的,瞳孔更是猶如黃金一般璀璨耀眼、熠熠生輝。
可眼前這隻金雕呢?
整個瞳孔都被猩紅的血色所充斥,甚至連一丁點兒眼白都瞧不見。
如此詭異恐怖的景象,饒是膽大包天的許夜也不禁感到一陣毛骨悚然。
不過,眼下可不是發愣的時候!
許夜強壓心頭的恐懼,迅速舉起手中的長槍,瞄準了金雕的頭。
管它到底是什麼妖魔鬼怪變的,先打爆腦袋再說!
說時遲那時快,只聽“砰”的一聲槍響,子彈精準無誤地擊中了金雕的頭部。
果然不出所料,捱了這致命一擊後,金雕瞬間就沒了動靜,徹底癱倒在地,再也無法動彈分毫。
然而,就在許夜以為事情就此結束之際,令人意想不到的一幕發生了:只見從金雕的屍體內部緩緩漂浮起一縷微弱的紅光,宛如幽靈一般直直地朝著許夜飛射而來。
許夜見狀大驚失色,本能地連連後退幾步。
緊接著,他轉身撒腿就跑,恨不得能生出一雙翅膀來,好逃離這個可怕的地方。
可惜事與願違,儘管他跑得氣喘吁吁、汗流浹背,卻始終沒能逃脫那道窮追不捨的紅光。
眨眼間,在這片空曠無垠的原野之上,一道耀眼的紅光如同有生命一般,徑直沒進了許夜的身軀之中。
“難道……我就要這樣死去了麼?”
許夜滿心不甘地喃喃自語道,意識逐漸模糊起來……
天地之間,萬籟俱寂,彷彿時間都凝固在了這一刻。
唯有風聲,如泣如訴地嗚咽著,說不出的哀傷與淒涼。
過了約莫幾分鐘之後,一直緊閉雙眼的許夜緩緩地睜開了雙眸。
他先是有些茫然地眨了眨眼,然後下意識地伸出雙手,輕輕地撫摸著自己的臉龐和身軀。
當確認自己並未死去時,心中不禁湧起一股劫後餘生的慶幸感。
“難道……我跟那隻金雕一樣,也變成了紅眼怪不成?”許夜喃喃自語道,聲音中帶著一絲難以掩飾的恐懼。
想到這裡,他腳步踉蹌地朝著不遠處的一處水坑走去。
當他走到水坑邊,低頭看向水中倒映出來的自己時,那顆懸著的心才終於落回了肚子裡——只見自己的眼睛依舊是正常的黑色,並沒有像想象中的那樣變成可怕的血紅色。
許夜長長地舒了一口氣,但還沒等他完全放鬆下來,一陣突如其來的灼燒痛感從胸口傳來。
他眉頭緊皺,連忙伸手扒開自己的衣服,低頭看去,只見自己的胸口處不知何時竟然浮現出了一枚神秘的火焰圖騰!
那枚火焰圖騰猶如活物一般,散發著微弱但卻熾熱的光芒。
許夜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盯著這個奇異的圖案,突然間,他感覺到自己的意識猛地一沉,眼前的景象瞬間變得模糊起來。
下一刻,當他再次恢復清醒時,驚訝地發現自己竟然置身於一個全然陌生的地方。
這是一片廣袤無垠的荒蕪地界,一眼望去,大約有著一千畝左右的面積。
這片空間之中,既有高聳入雲的山峰,又有蜿蜒流淌的河流,更不乏各種奇花異草和參天大樹。
然而,令人惋惜的是,這裡就如同曾經的北大荒一般,四處都是荒蕪蕭瑟的景象,野草瘋長,甚至比人的個頭還要高出許多。
若要將這樣一大片土地開墾成肥沃的農田,恐怕絕非易事。
難道……剛才那個紅色的玩意就是這神秘的空間?
可是,它為什麼會出現在金雕的身上,自己殺死金雕後,又轉移到他的身上呢?
許夜滿心疑惑,苦思冥想了許久,卻始終無法找到答案。
最後,他無奈地搖了搖頭,自言自語道:“罷了罷了,既然想不明白,那就暫且不想了吧。正所謂‘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且走一步看一步好了。”
說罷,他深吸一口氣,開始小心翼翼地探索起這個神秘而又未知的空間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