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設:讓我在A(稍微不方便的情況)和B(具有毀滅性後果的鬧劇)之間做出選擇的話,我將毫不猶豫地選擇B。
兩年零十一個月後
在夕顏的狡辯中,這個男人似乎並不太介意這個吻。
他確實花了一點時間來適應——考慮到是突然發生的,所以這完全可以理解。
這是一段尷尬、不舒服、有些痛苦的時刻。夕顏一邊用自己的嘴唇抵住他的嘴唇,一邊把自己的腳趾頂得儘可能高,好讓自己的嘴巴和他的臉保持在同一水平線上。他有必要這麼高嗎?那個吻看起來一定很笨拙,她越來越擔心自己堅持不住。
她的朋友大妞,夕顏幾秒鐘前餘光還看見她走過來,看了一眼就知道夕顏和那個男人不可能是正在約會的兩個人。
那個痛苦而緩慢的時刻終於過去了,然後吻變得……有些不同。
男人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頭微微傾斜了一下,夕顏覺得自己不那麼像一隻松鼠在爬樹了。他的手——在走廊的空調裡顯得又大又暖和——緊緊地摟住了她的腰。這雙大手往上移了幾釐米,緊緊地圍住夕顏的胸腔,把她抱在自己身邊。
沒有太近,也沒有太遠。
這個吻時間很久,但感覺很好。在那幾秒鐘的時間裡,夕顏忘記了很多事情,包括她被一個隨機的、不認識的男人壓著的事情。她幾乎沒有時間小聲地問一句“我能吻你嗎?”然後再嘴唇相對。
她最初的動機是希望能騙過大妞,她在這個世界上最好的朋友。
但是一個好的吻可以讓一個女孩暫時忘記自己。夕顏發現自己融化進一個寬闊結實的胸部,沉迷於此。她的手從輪廓分明的下巴移到濃密柔軟的頭髮上,然後她聽到自己嘆了口氣,好像已經喘不過氣來。
就在這時,她意識到——不,不。
不,不,不。
她不應該享受這一切:隨便和一個人接吻。
夕顏喘著氣,推開他,瘋狂地尋找著大妞。晚上11點,生物實驗室走廊泛著藍光,大妞不見了。奇怪,夕顏確信她幾秒鐘前看見了她。
另一頭,“吻爺”正站在她面前,嘴唇張開,挺起胸膛,眼睛裡閃爍著一種奇怪的光芒。就在這時,夕顏才意識到自己剛剛所做的事情是多麼的可怕。她——都做了些什麼!
因為顧博士是個眾所周知的混蛋,但沒有多少人關心這點。
因為在學術界,研究生級別以上的每個職位(可悲的是夕顏的級別)都需要一定程度的混蛋才能擔任一段時間,而終身教職員工則處於金字塔的頂峰。不過顧博士是個例外,如果傳言可信的話。
夕顏的室友李佳不得不徹底放棄兩個研究項目,而且很可能會延遲一年畢業,就是因為他:那個在考試前讓整個系焦慮得想吐的人,全系一半學生被迫推遲論文答辯的唯一罪魁禍首。喬傑曾經是夕顏的同伴,每週四晚上都會帶她去看帶有微小字幕的歐洲電影,他曾是顧一鳴實驗室的研究助理,但由於某些“不知名原因”,他決定在六個月後退學。這可能是最好的結果,因為顧一鳴剩下的大部分研究生助理都有常年顫抖的手,而且常常看起來像一年沒睡過覺一樣。
顧一鳴博士可能是一個年輕的學術和生物學的神童,但他也很刻薄、吹毛求疵,從他說話的方式和他的舉止中可以明顯看出,他認為自己是斯坦福生物系裡唯一一個從事體面科學研究的人。可能在全世界範圍內,他是個出了名的喜怒無常,討厭,可怕的混蛋。
夕顏剛剛吻了這樣的混蛋。
她不知道這種沉默持續了多久,只知道是他先打破了沉默。他站在夕顏面前:黑眼睛,黑頭髮,高高地俯視著她——他肯定比她高半米多。
他皺起了眉頭,這是她在系裡研討會上見過的表情。通常在他舉手指出演講者的工作中存在的致命缺陷之前,他都會露出這種表情。
“顧一鳴”夕顏曾無意中聽到她的導師說,“研究事業的破壞者。”
夕顏有些尷尬,她打算假裝什麼都沒發生,禮貌地朝他點頭,然後躡手躡腳地離開這裡。
“你……你剛才是不是吻了我?”他聽起來很困惑,有些上氣不接下氣。他的嘴唇飽滿有彈性,而且……。
強吻。夕顏根本不可能否認她剛剛所做的一切。
“不。”
“啊。”顧一鳴點了點頭,轉過身來,似乎有點不知所措。他沿著走廊走了幾步,來到了飲水機旁——也許他一開始就想去的地方。
夕顏開始祈禱她可能真的擺脫了困境,這時他停下來,帶著懷疑的表情轉過身來。
“你確定嗎?”
該死的。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