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要殺我!”許宜珠摸著脖子一下坐起來,頭上的汗涔涔而下。
窗外皚皚白雪,冰天徹地。
屋內,柔軟的鵝絨被子,熱烘烘的炭盆,一切都是暖融融的。
這是哪裡?
許宜珠一時間有些發怔?
正熬藥的兩個丫鬟聽到聲音,歡喜跑來。
“姑娘醒來了,嚇死奴婢們了。”
許宜珠摸著脖子,窒息的不適感還沒有消失,另一重震驚又將她包裹。
“你們……”
身材高大豐滿的,這不是頌雪嗎?
方臉上略有雀斑的,這是……觀棋?
怎麼回事?
許宜珠分明記得,自己出嫁前頌雪被趕出府,後來被折磨而死。
觀棋跟著自己陪嫁,被馮延輝姦淫自盡。
她們怎麼會都活著?
這是怎麼回事?
許宜珠不可置信地看向四周。
花梨大理石大案上磊著的各種名家仿帖,各色筆筒內插的筆如同樹林一般。
案上,放著一本自己經常讀的地藏經。
牆上,是自己十五歲親手寫的條幅,寧靜二字已頗有章法。
頌雪氣憤道:“孔有德這個該千刀的,居然趁著奴婢不在,調戲姑娘,害得姑娘落水,整整昏迷了一日一夜。”
孔有德?
昏迷了一日一夜?
宜珠想起來,十六歲那年的二月,自己被孔有德調戲,倉皇落水,昏迷了一日一夜才醒來。
宜珠垂下眼簾,手腕在輕輕顫抖。
天可憐見!
自己重生了!
重生到了十六歲!
觀棋道:“你真看清楚了,是孔少爺調戲姑娘,導致姑娘落水的?”
頌雪點頭:“當時姑娘讓我回院子取披風,我回來遠遠正巧見到。”
觀棋氣道:“孔有德仗著是二太太的外甥,竟敢如此胡作非為?”
頌雪跳起來道:“奴婢要去老太太跟前告狀,讓老太太趕走孔有德母子,替姑娘出氣。”
觀棋連忙拉住她:“你還是這個暴脾氣,老太太下午才回府。你去哪裡告去。”
許宜珠回憶起來,十六歲這年春,老太太說夢見了老太爺,去廟裡祭拜三日。
正是乘著這個空隙,孔有德才混進了內宅。
頌雪這才反應過來,仍舊氣道:“難不成便宜了他?”
宜珠冷靜沉著問道:“孔有德的事情,你可與別人說了?”
“還不曾對人說。”頌雪搖頭,“觀棋姐姐讓奴婢等老太太回來再說。”
觀棋解釋道:“老太太不在,二太太是孔有德的姨母,咱們說了也白說。”
宜珠頷首,觀棋比頌雪細緻,但終究少想了一層。
“此事告訴老太太又如何?就算討來公道,也只是平白汙了我的名聲,更何況當時沒有旁人見到,你一人的口供做不得數,說不準還被人倒打一耙。”
前世便是這樣。
頌雪氣呼呼道:“難道咱們就這麼白白被人欺負了?”
宜珠道:“自然不能白白讓人欺負。”
梳妝檯側面銅鏡裡,十六歲的許宜珠膚如凝脂,容顏嬌美。
只不過略略抿著的嘴,露出了她的倔強。
前世,老太太回來後問緣由,頌雪說出實情,黎氏反而嫁禍給頌雪。
頌雪被賣,最後不堪折磨而死。
接下來孔有德提親,許宜珠死活不肯,得罪了黎氏。
再接著,黎氏三番兩次設計陷害,讓許宜珠失了名聲,也逐漸失去了老太太的寵愛,不得不下嫁馮延輝。
換而言之,從落水開始,許宜珠的命運便如同墜下懸崖般跌落。
直至成為侯門棄女。
宜珠緊緊握著握著帕子。
這一世,我的命運我說了算。
小丫鬟荷花在外頭稟告:“姑娘,趙奶媽來了。”
頌雪蹙眉:“這個老攸婆,她來準沒好事。”
觀棋咳了一聲:“趙奶媽是二太太的心腹,你面上客氣些。”
宜珠臉色微微一沉。
趙奶媽是黎氏的人。
平時,仗著奶過自己,一直在自己院子裡作威作福。
吃酒、賭博無所不為!
前世在黎氏嫁禍頌雪事件中,她昧著良心做偽證,直接造成了頌雪被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