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黑邁巴赫在公路上疾馳。
車內,蘇青柏抽著雪茄,一抹猩紅明滅,“別給我亂搞。”
初秋的雨總是不期而至,剛剛還是晴空萬里,這會兒突然濃雲密佈,急風驟雨,將白晝渲染得如同黑夜般。
蘇嫵喜歡下雨,她望著窗外的雨霧,懶洋洋地說:“你給我的任務不就是嫁進顧家嗎,嫁給顧成則還是顧妄,有什麼區別。”
“顧妄可不是顧成則那種不學無術的敗家子。”
言外之意,蘇青柏擔心蘇嫵搞不定顧妄。
蘇嫵扯動唇角,似笑非笑,“我已經打電話通知酒店把昨晚監控傳給我,顧妄若是不娶我,我就靠輿論向顧家施壓。”
“再者,顧淮安老來得子,最疼他這個寶貝兒子,即使長孫,也得靠邊站。嫁給顧妄,我們能獲得更大的利益。”
蘇青柏笑著向後倒在椅背,“不愧是我蘇青柏的女兒。”
想起在酒店時,顧老爺子被氣得身體不適,讓蘇家人先走,又特地囑咐了一句,說顧家會給蘇家一個滿意的答覆。
蘇青柏就知道,和顧家的聯姻還有戲。
坐在蘇青柏身側的江蕊柔聲細語說道:“茜茜,多跟你姐姐學學,如此手段,何愁嫁不出去。”
蘇茜扭頭,不屑道:“學什麼,亂倫嗎,不好意思,我要臉。”
對於蘇茜的擠兌,蘇嫵倒也不惱,淡淡開口:“偏偏你的臉最不爭氣。”
“……”
蘇清柏和江蕊長得都不差,五官優越立體,誰知生下的女兒卻是一張像被平底鍋拍扁的臉,齙牙、塌鼻樑、三角眼,前前後後整容十六次才有現在這樣還算看得過去的相貌。
原本江蕊極力推自己的女兒蘇茜進顧家,奈何憑蘇茜的資質根本入不了顧家的眼。
雨越下越大,平穩行駛的邁巴赫突然急剎。
在慣性作用下,車上眾人的身體猛地一晃。
蘇青柏摁滅菸蒂,聲音帶著一絲不悅:“怎麼開的車!”
司機老朱害怕極了,連帶聲音都在顫抖:“有、有輛幻影攔在前面!”
老朱開車三十多年,從沒遇到這種情況,勞斯萊斯幻影宛如獵豹,突然躥出滂沱的雨幕,尾燈一閃,毫無顧忌地橫停在前方。
幸虧老朱反應快,及時踩住剎車。
要不是知道開這種頂級豪車的人非富即貴,他真想鑽出車窗外,大罵對方一句傻逼。
咚咚咚。
有人在敲車窗。
蘇青柏降下車窗,一個撐著長柄黑傘的中年男人站在雨中。
來人一身單排三件套西裝,頗具英倫風範。
他自稱陸正明,是顧妄的私人管家。
江蕊捂著心口,心有餘悸地說:“原來是顧總,什麼事這麼著急?”
陸正明畢恭畢敬地說:“蘇總,蘇太,打擾了。顧總請蘇大小姐上車一聚。”
蘇青柏抬了抬眉,見是顧家的人,收起脾氣,對蘇嫵說:“去吧,回來給司機老朱打電話,讓他接你。”
陸正明微微笑了一笑,“蘇總請放心,顧總交代過,定將蘇大小姐安全送到家。”
司機得到蘇青柏的命令,下車,為蘇嫵打開車門。
陸正明側身,黑色傘簷微微傾斜,等著蘇嫵下車。
一雙在意大利定製的高跟鞋踩在路面的積水中。
水花濺到裸色真皮鞋面,留下斑斑水漬,蘇嫵想,這鞋算是廢了。
陸正明的服務很到位,儘管天下著雨,從邁巴赫走到勞斯萊斯幻影的這段路,他始終與蘇嫵保持著合適的距離為她撐傘,上車的時候,蘇嫵發現自己上身竟然一滴雨都沒淋到。
陸正明收起傘,坐上駕駛位,車子在雨中緩緩行駛。
豪車的隔音效果絕佳,外面大雨滂沱,車內靜謐無聲,將雨聲完全隔絕在外。
顧妄遞給蘇嫵一個冰敷袋。
冰袋上面印著卡通小狗圖案,與顧妄高冷矜貴的氣質格格不入。
蘇嫵微微一怔,接過略顯可愛的冰敷袋,發現上面還掛著吊牌,一看就是新買的。
“這是?”
蘇嫵問。
“給你的臉消腫用。這地方偏,買不到好的,你湊合用。”
顧妄語氣很淡,淡到令人捉摸不透其中的情緒。
若不是顧妄提起,蘇嫵都忘了自己半張臉還頂著鮮明的紅掌印。
“謝謝。”蘇嫵聽話地將冰袋敷在臉上,“不過,小叔叔冒著風險半路截車,就為了給我送冰袋?”
顧妄坦誠道:“一部分。”
蘇嫵莞爾一笑,豔色難掩。
“小叔叔,你知道嗎,我有個地方腫的更厲害。”
蘇嫵說的曖昧,顧妄心領神會,目光下移。
她穿的包臀裙本身很短,一坐下來就往上縮,仔細看去,隱約能瞥見腿上一塊塊青紫色的痕跡。
那些痕跡,都是他留下的。
眼前不自覺浮現昨夜她的樣子。
眼眶紅紅的,哼哼唧唧的,勾魂奪魄。
顧妄單手解開襯衫領釦,緩解莫名的燥熱,原本沉冷的眼神,一瞬間邪魅無比,“是嗎,我要親自檢查一番。”
蘇嫵向下拉了拉裙襬,“在這?”
顧妄挑眉,聲音低啞的厲害:“在這。”
蘇嫵腦子轟的炸開,她沒想到顧妄來真的。
顧妄的身子一寸寸湊近,她有些手足無措,雙手抵在他堅硬的胸膛,“不要,車上有人。”
顧妄眸色黯然,“有擋板。”
蘇嫵走投無路,薄薄脊背貼著冰冷的車窗。
又不是沒睡過,再睡一次又如何,就當……就當是一場噩夢。
想到這,她認命般地仰起臉,閉上眼。
垂下的睫羽,如蝶翅,震顫著。
像初次侍寢的妃子,緊張地等待君王的臨幸。
清晰的下頜線透露著一種決絕與倔強。
她知道自己的位置,可偏偏,有些事,她做不來。
譬如取悅,譬如獻身。
不然,她早和那個只用下半身思考的未婚夫滾上無數次床單了。
也不用在這苦苦揣測顧妄的心思。
時間一分一秒流逝,漫長又寂靜。
黑暗中,她聽到一聲淡淡的輕笑。
她睜開眼,目光迷茫又疑惑。
顧妄不知何時,已經坐回原來的位置。
他坐姿鬆弛,身姿卻是筆直,一手散漫地搭在車窗邊框,唇角勾著淡淡微笑,無端的透著一種身居高位的慵懶感。
“你這是什麼意思?”
蘇嫵睜著蒙了一層水霧的雙眸,語氣上沾著那麼點委屈的味道。
顧妄清冷的眼神半眯,“床上技術生疏,卻偏要賣弄風情,偽裝的人盡可夫……”
說到這,顧妄勾起一抹諷笑,“蘇大小姐,你演的很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