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斂深在他面前蹲下,掐住他的下巴,手指冰冷的觸感讓鬱鶴打了個哆嗦。
“鬱家那個小兒子?”
傅斂深自然知道他,一個低階omega,跟自己有婚約的那位。
他本想在777執行任務結束之後就去跟鬱家解除婚約,可沒想到777沒能回來,這件事就被他忘記了,一直拖到現在。
“我警告你,不要去查有關他的事情,他是叛徒,是帝國的恥辱。”
鬱鶴愣了一下,聲音不知是不是因為剛剛被傅斂深掐住,沙啞乾澀:“你也是這樣覺得的?”
傅斂深沒有說話,只是冷漠的盯著他。
——當然不,777怎麼可能是叛徒。
鬱鶴以為他默認了,甩開他的手,眼底一片荒涼:“既然你也是這樣覺得,那我真替777指揮官開心,畢竟讓你覺得厭惡,指揮官才會舒服。”
傅斂深眸光一沉,看到鬱鶴準備起身離開,一把抓住的他的兩隻手,壓在牆上,居高臨下的看著他,突然湊近,兩個人的距離一下子很近。
“你很瞭解他。”
這個他自然是指777指揮官。
鬱鶴很想笑,想到傅斂深的話,他眼神彷彿看陌生人:“指揮官跟777指揮官不合難道不是全帝國都知道的事情,指揮官這麼在乎777指揮官是擔心他突然活過來,搶了您的榮譽嗎?”
傅斂深突然笑了,他一向冷面冷心,笑起來卻格外好看,鬱鶴愣了一下,他已經很多年沒看過傅斂深笑了。
“榮譽?”
傅斂深喃喃自語:“誰稀罕那這個破榮譽……”
鬱鶴愣了一下,覺得傅斂深瘋了,下一秒,傅斂深鬆開鬱鶴,起身,被眾人簇擁著,離開了。
鬱鶴望著傅斂深離開的背影,不知道想到了什麼,嘲諷一笑,揉了揉痠痛的脖頸,起身也走了。
這件事之後,鬱鶴就再也沒見過傅斂深。
第二天,鬱鶴聽說駱湖沒有來上學。
也是因為駱湖一連幾天沒有來,所有人都知道駱湖原來家裡沒錢,只不過是打腫臉充胖子,看向鬱鶴的眼神慢慢也沒那麼多厭惡了。
其實鬱鶴低階omega的身份並不是他們討厭他的原因,更多是因為駱湖從中詆譭鬱鶴,才讓許多人以為鬱鶴真的很惹人厭。
但是駱湖連身份都敢作假,誰知道他嘴裡有幾句實話。
三日後,學校門口,鬱鶴剛從車上下來,一個人就跪在他的腳邊,他身上都是傷口,還流著血,衣服破爛不堪,臉上滿是汙血。
“鬱鶴!你放過我鬱鶴!我真的沒錢給你!鬱鶴!求你了鬱鶴!”
鬱鶴愣了一下,看到是駱湖,有些好笑的垂頭:“這不是駱湖嗎?幾天不見,怎麼這副樣子了。”
指揮官大人總是明知故問,他似笑非笑的看著被自己人打的不成樣子的駱湖,淡定的把腿從駱湖手裡抽出來:“我說過,次日早上八點,不還錢,我會讓你離開學校。”
駱湖血跟淚一起落下去,他聲音沙啞:“求你了,鬱鶴,我再也不詆譭你了,我知道錯了,我再也不敢了。”
皺眉學校的人越來越多,駱湖聽到高高在上的青年冷漠的聲音:“駱湖,你以為我是真的跟你算錢的賬嗎?”
駱湖愣了一下,隨後立刻反應過來,害怕的直向後退:“你……你知道什麼!”
指揮官大人面無表情的看著他:“你曾經誘姦omega,毆打beta至死,這些罪,你應該去跟帝國督察去說。”
鬱鶴的話說完,周圍倒吸一口涼氣,他們只以為駱湖是傷透了鬱鶴的心,才被鬱鶴報復的。
哪裡知道駱湖竟然是個殺人兇手!
大概是知道自己註定沒有好下場了,駱湖怒視著鬱鶴,不甘心的怒吼:“你怎麼知道的!我殺了你!鬱鶴!你就是個喪門星!”
說完,他突然抽出一把匕首,閃著寒光,猛地向鬱鶴刺來。
周圍瞬間尖叫聲四起,而主人公鬱鶴卻靜靜的看著他,在駱湖靠近自己的時候,猛地抬腳,又狠又快的踹在他的肚子上,竟然直接給駱湖踹吐血了。
此時,傅斂深正站在學校門口,他的身後是自己的手下跟學校領導。
看到這一幕,一個手下眼神微微一動,下意識的說了一句:“777指揮官……”
太像了,無論是出腳力度還是角度,都跟那位狠絕的指揮官一模一樣。
傅斂深這一次並沒有制止手下的話,他也靜靜的看著那個青年,彷彿看到了那人年輕時在學校的樣子。
聽說那人第一年入校,就是這副模樣,多麼囂張耀眼的人。
當天晚上鬱鶴回到家中,他跟老人說了今天在學校發生的事,老人愣了一下,下意識的問他:“受傷了嗎?”
鬱鶴坐在毛毯上,穿著柔軟的居家服,少年俊朗漂亮的眉眼是少見的溫和,腿上放著一些紙質書籍。
如今終端幾乎代替了紙質書籍,鬱家家大業大,才有一些平常地方見不到的書籍。
“沒,反而是那人,被我踹進醫院了。”
一個omega把alpha踹進醫院,這事確實少見,可也的確發生了,還是在眾目睽睽之下。
老人坐在一旁的沙發上,戴著眼鏡也在看書,聽聞滿意一笑:“不愧是我鬱家的孩子,就算是omega,也不比他們alpha差!”
突然,鬱鶴開口:“祖父,777指揮官真的是叛徒嗎?”
老人猛地一愣,皺眉:“不要瞎說!以後不準提他!”
鬱鶴沉默了,他知道,所有人都會自覺的聽從帝國的話,既然帝國認定他是叛徒,所有人都會覺得他是叛徒。
鬱鶴突然覺得自己像個笑話,他為了帝國鞠躬盡瘁十幾年,十六歲就開始為帝國工作,二十八歲戰死,最後卻成了一個通敵的叛徒,屍骨無存不說,還要被萬人唾棄。
過了一會,老人小聲說:“他當然不是。”
鬱鶴愣了一下,眼底閃過淡淡的光亮,隨後勾了下唇角。
突然,老人咳嗽了一聲,並且一聲比一聲聲音大,鬱鶴抓緊起來,幫老人拍了拍背,遞給老人一杯水,老人喝了一口,卻還是嗆了水,下一秒,清澈的水裡一片紅色。
鬱鶴愣住,眼底帶著驚愕,看向老人。
老人笑了笑,有些蒼涼:“老了,時日不多了。”
接下來的日子,鬱鶴學校,家,兩點一線。
老人生了病,鬱鶴幾乎無時無刻不在病床前守著。
也是從那天開始,所有人都發現,這個家裡有錢的低階omega,像是變了個人。
老人很多次跟鬱鶴提到他跟傅斂深的婚禮,大概是對這個死對頭下意識的抗拒,鬱鶴一直沒有同意這門婚約。
直到那天,他登錄了自己很久之前創建的終端小號,裡面的聯繫人只有陸燃,他的軍校同學,以及帝國第三位指揮官。帝國一共三位指揮官,除了鬱鶴之外,還有傅斂深跟陸燃。
陸燃是鬱鶴當初軍校的朋友,成為指揮官後在各自的轄區工作,之後就再沒有見過。
而傅斂深,跟鬱鶴則是水火不容的關係。
鬱鶴自己都不知道哪裡得罪了傅斂深,自從傅斂深上任成為了指揮官,便隔三差五的來找麻煩,更是在帝國會議上對自己出言不遜,導致兩個人的關係很僵硬。
陸燃這大半年一直給他發消息,似乎是不相信他就那麼死了,最新一條是。
【陸燃:傅斂深似乎跟你出事有關係,我會幫你多注意他,你放心。】
只有這一句話,鬱鶴心裡警鈴大作,他被人出賣陷害,絕對不會是幾個普通階級的士兵可以做到的。
如果是傅斂深做的,那確實可以天衣無縫,畢竟同為指揮官,他們所獲得的消息是相同的,尤其是傅斂深一直對他有敵意。
如果同意這門婚約,他就能接近傅斂深,說不準有可能弄清楚自己當年的真相。
但是一想到如果是傅斂深陷害的自己,他心裡突然有些難受,似乎在潛意識裡,他在抗拒這種可能。
半年後,鬱家家主的葬禮上,鬱鶴一身黑色衣服,表情沉寂,半年前老人確診某種帝國無法治療的罕見病,本來只有三個月的期限,老人硬生生多拖了一倍的時間。
老人去世後,偌大的家業留給了鬱鶴,鬱鶴成為了鬱家最年輕的家主。
在老人葬禮上,鬱鶴又看見了許久未見的傅斂深。
傅斂深一如既往的冷淡疏遠,身材高挑筆直,站在那裡,手裡拿著一束狐尾百合,輕輕的放在老人的墓碑前。
鬱鶴遠遠的望著他,誰知道傅斂深突然扭過頭,四目相對。
指揮官遠遠的望著他,似乎是在透過他看誰,鬱鶴不動聲色的皺眉。
緊接著,傅斂深走過來,語氣是毋庸置疑:“鬱鶴,鬱家少爺,二十一歲,就讀帝國政法學院,優等生,低階omega。”
鬱鶴靜靜的看著他,想看看這個指揮官要放什麼屁。
“跟我結婚,這是你爺爺的遺願。”
鬱鶴愣了一下,皺眉,下意識的後退一步,跟這個指揮官保持距離。
其實傅斂深跟鬱家老爺子是相識的,畢竟作為指揮官,帝國財閥之一,他不是777那樣,從不跟帝國財閥政客打交道的指揮官,相反,他的人脈很廣,很多財閥政客都是他的人。
“你爺爺跟我有協議,他死後,會繼續用家族勢力幫助我,而正當理由就是你,他唯一的繼承人,嫁給我。”
傅斂深看著鬱鶴,鬱鶴幾乎是下意識的眯起眼睛皺眉:“我嫁給你,我的家族勢力繼續幫助你,我又能從中得到什麼。”
“你的家族發展會比現在更好,對你家業虎視眈眈的人不敢動你,這是我能給你帶來的好處。”
鬱鶴面無表情的看著他,似乎在思考跟傅斂深的婚姻是否能給自己帶來真正的利息。
傅斂深幾乎快從鬱鶴身上把那個人摳出來了,太像了,儘管長相性別都不一樣,可那種舉手投足的動作神態,都幾乎一模一樣。
指揮官沉寂了一年多的心臟開始劇烈跳動,他有種不敢確認的預告,那個人還沒離開,他早晚有一天會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