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到客廳裡,我點燃了一支菸。
一直聽著外面的動靜,很想了解林嬋的一舉一動。
聽到了開門和關門的聲音,然後就是下樓梯的腳步聲。
林嬋應該是去買菜了。
我去洗漱之後,給自己換上了T恤衫和牛仔褲。
我的容貌和身材,都隨了父親。
個頭約莫一米八五,眉清目秀高鼻樑。
好哥們陳浩楠幾次慫恿我,找個富婆吃軟飯。
每次我都嗤之以鼻,不屑道:“你別害我,哥們可是有骨氣的人。”
陳浩楠幾次問:“你也不談戀愛,喜歡什麼樣的女孩?”
每次我都說:“談戀愛和結婚那是三十歲以後的事,如果結婚太早就容易離婚,我爸媽就是個例子。
將來,我的媳婦不一定很漂亮,也不一定很有文化,但一定要對我好。”
每當看到了我的傷感,陳浩楠就不多說什麼了。
陳浩楠就是我最好的哥們。
去年他從京城一所大學畢業,目前工作和居住都在海甸。
我和他經常通話和網聊,但是不經常見面。
一般都是他來找我,但我很少去海甸。
總是擔心,走在路上就遇見了自己的母親。
京城很大,但是不想見面的人也會偶遇。
我曾經在路上、在公園、在西單、在世貿天階見過母親。
每次,我都會轉身逃走。
公園那次,她應該看到我了,但我已經不是幾歲孩子的模樣,不知道她能不能反應過來,落荒而逃的男孩是自己的兒子。
外面樓梯傳來了腳步聲。
林嬋買菜回來了。
不等她按門鈴,我就打開門走了出去。
林嬋揚著眉梢,上下打量我。
“你身材挺不錯的,會包餃子嗎?”
“不怎麼會。”
“我教你。”
林嬋打開了房門,我跟著她走了進去。
她放下菜,微笑看著我:“包餃子很簡單,擀皮放餡包起來。”
“然後燒水下餃子就能吃,這個過程我知道。”我很無辜的看著她。
“哈哈……”
林嬋花枝亂顫,然後就去了洗手間。
我摸了摸鼻子,坐到了沙發上,看到茶几上有香菸和打火機。
原來林嬋也抽菸,檔次還可以,二十多塊一包的。
林嬋從洗手間走了出來,洗過了臉,杏仁眸子靈動而水潤。
她坐下來,開始煮茶。
“蒙頂甘露,我老家那邊的茶葉。我不算多麼有品味的女人,但是一年四季都喜歡喝茶。”
“我也喜歡喝茶,我爸活著的時候,我和他的口糧就是黃山毛峰,一百多一斤那種,便宜好喝。”
“黃山毛峰有高檔茶,明前特級的不比西湖龍井便宜。”
林嬋說話總是有種甘甜的感覺。
說出來的普通話也會有種巴蜀的味道。
蒙頂甘露捲曲的茶葉漸漸舒展起來,這茶葉綻放的過程,竟然讓我浮想聯翩。
林嬋倒茶的時候,柔聲道:“這茶,栗子香。”
“嗯,是這個味道。”
我喝了一杯茶,放茶杯時沒把持住力道,咔的一聲。
“輕點兒。”
“好。”
我整個人都被尷尬包圍了。
甚至想對她說,阿姨,我不吃餃子了。
林嬋又給我倒了茶,輕聲道:“你媽再婚以後,有沒有生小孩。”
“後來又生了一個女兒,今年十五歲,在海甸讀初中,也快上高中了。”
我介紹了情況之後,慌忙解釋,“我都是聽別人說的,我沒怎麼見過自己同母異父的妹妹。”
“不管怎麼說,今後你和那個女孩都是親人。不管你媽當年的決定是什麼樣子,她心裡永遠都不可能忘了自己的兒子。我去洗菜,等會手把手教你包餃子。”
林嬋去了廚房。
洗菜的時候,嘴裡哼著最近很流行的歌曲。
看起來,住對門的阿姨,有點錢,生活比較時尚。
開始包餃子了。
我的表現,肯定超出了林嬋的想象。
她一定以為,我笨手笨腳,可我的一雙手那麼靈活。
“你這麼會,你教我算了。”
看著我包出來的元寶似的漂亮餃子,林嬋都是忍不住嚥唾沫。
我不說什麼,繼續加快速度。
“你多少底?”
林嬋忽然這麼問。
我沒反應過來,脫口而出:“一米八。”
“你身材好,我都看在眼裡了,不用推銷自己的賣相。都說過了,咱是正經鄰居。”
林嬋一臉嬌嗔,“我問的是,炸金花你準備多少賭本。”
“一兩千塊還是有的,我習慣給手裡放一些現金,都不用跑出去找提款機。”
“那就行,上了牌桌你悠著點,來我家裡玩牌的那都是老油條。”
“炸金花,我經常分不清牌大牌小,超過10的對子,就感覺是大牌,經常吃虧。”我輕嘆道。
“小對子容易輸大錢,林姐給你說,炸金花順子都不算多麼大的牌,小於10的金花也不夠打的。”
“知道了。”
“喜歡玩就要多學技巧,要不然輸了錢,心裡多不痛快?提前給你打預防針,如果今天你輸了,別怪我。”
兩個人,捏了80個餃子。
“我吃20個,你吃60個。”
看樣子,林嬋想撐壞了我。
可我沒卡殼就答應了,行。
“年輕人,飯量大是好事。”
林嬋先做了兩葷一素三道菜。
然後才開始下餃子。
“家裡有瓶五糧液,今天便宜了你。”
“林姐,不用喝這麼好的酒,我平時都是紅星二鍋頭。”
“咱對門住著,以後經常聚餐,今天先給你喝五糧液。”
碰了杯,林嬋抿了一口酒,開始給我夾餃子。
“你朋友多嗎?”
“認識的人不算少,但真正的好朋友也就那麼一兩個。”我一邊吃餃子,一邊說話。
“我也是,都37歲了,可是真正的朋友就連7那個零頭都不到。
今天過來玩牌的人,最多隻能算牌友,哪怕有我的老鄉,也不能算真正的朋友。
如果你手裡來了好牌,儘管跟錢,不用給誰面子。”
林嬋生怕我玩起來放不開。
我只能笑著說:“有時候認識的人玩牌,就是不好意思打太狠。
炸金花,我屬於沒什麼經驗的人。如果牌運不夠好,幾乎贏不了。”
飯還沒吃完。
牌友就給林嬋打來了電話。
一個男人,聽說話的聲音就有點油膩,想必貪慕林嬋的色相。
掛斷了電話。
林嬋面色清冷道:“剛才打電話的老孟是一家火鍋店老闆,老家也是巴蜀的。
他玩牌有時候不老實,喜歡搞小動作,比如給一些大牌做記號,或者藏牌,你防著點。”
“知道了。”
我心說,下焊和偷牌,我擅長,可我一般不那麼做。
第一個到來的牌友,就是老孟。
名字叫孟志偉,看起來有四十歲出頭,個頭不高,面部消瘦。
“老孟,給你介紹個新牌友,住我對門的董航,京城本地戶。”
“你好……”
老孟跟我握手的時候,一雙眼睛都捨不得離開林嬋的身體。
“京城本地炸金花的規矩,是不是跟巴蜀那邊不一樣?”
“也差不多,提前說好了怎麼玩,那就怎麼玩。”
我心道,老孟,你挺能裝,我不信你沒跟京城本地人玩過炸金花。京城人不怎麼排外,而且牌局能把不同職業的人聚到一起。
“你經常玩?”
老孟有點戒備的看著我。
“不經常玩,我打網遊上癮,以前不怎麼賭。”
“今天怎麼想玩了,漂亮鄰居邀請你,不好拒絕?”老孟看似開玩笑。
“你這麼想,也行。林姐一直說,可算有了一個本地的有點背景的鄰居,以後你保護我。”
林嬋沒說過這話。
我的臨場發揮,似乎讓林嬋舒暢了。
老孟笑呵呵點頭,然後開始抱怨其他牌友速度太慢。
坐下來叼起一根菸,老孟開始撥電話。
“曹冬生,你開著寶馬都不知道快點兒,什麼,路上堵著呢,看你幾十萬的車,都比不上我的摩托。”
掛斷了電話,老孟的目光在我和林嬋之間飄忽,笑著說:“開藥房的老曹也是京城本地的,他家就在朝陽公園附近,跟我關係好,我去他家裡吃過飯。”
“老孟,知道你朋友多,就別顯擺了,帶了多少錢啊?”林嬋笑問。
孟志偉拽出了錢夾子,微眯眼睛看著:“也沒多少,六千多塊。林嬋,如果咱倆對上了,你的大牌打了我的大牌,我去提款機取錢。”
“我不行,你炸金花比我厲害。”
“看你說的,不管我的牌多大,都沒你大。”
老孟歪嘴笑著。
這就讓我有點厭惡,我準備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