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機降落在京城機場,李牧已經五年沒有回來了。
五年前,李牧孤身一人來到美國,在別人都在父母的庇佑下快樂成長時,他卻要一個人在美國生存,原本也是一個陽光快樂,家庭幸福的小男孩。
然而就在那天夜裡像夢境一樣破碎了,父親因上司的貪汙而背了黑鍋,為了不讓李牧有所影響,傾盡所有給他送到美國。
李牧偷聽到以後躲在門後默默的流淚,也許大家並不知道,其實懂事的孩子,最可憐……
一個熊孩子只要做一件暖心的事,就會讓人交口稱讚。而一個懂事的孩子做了一件出格的事,會讓父母大失所望,前功盡棄。
所以有時候必須頂著“懂事”的光環堅持到底,不斷地忍讓。最後發現懂事的背後是深深的自卑,感覺自己隨時都有可能失去,所以一直活得小心翼翼。
五年裡他有無數次想要放棄,因為他慢慢發現醫學真不是自己喜歡的,每天雙手鮮血淋淋,面對各種器官,對於一個十四歲的男孩來說,這讓他每天晚上都做噩夢,但他堅持下來了,比別人付出幾倍的努力。
當他從研究所畢業那一刻,他就想回到家裡,依偎在父母身邊。
在美國他處處要學會忍讓不要犯錯,活的小心翼翼。當踏上這片土地時,心裡忽然輕鬆了,放下了一切枷鎖!
李牧回家還需要做幾個小時的火車,打開錢包一看就剩二百塊了,不過還夠買張車票,也不用去取錢了。
剛要出機場就聽鍾院長在後面叫到他:“等等!”
“鍾院長,您好,有什麼事麼?”李牧禮貌的回答道。
“是這樣的,我看你一個人,你去哪我送你?”鍾院長說道,實際上他很看中李牧,想多跟他聊聊,這麼年輕又在菲利普斯醫學研究所深造,而且還有一流的醫術,這個年輕人很不簡單。
“真的麼!這樣不好吧,會不會麻煩您啊?”李牧裝作為難的樣子。
鍾院長微微一笑:“沒關係的。”
“我要去鶴城!我們快走吧,您的車在哪”李牧一臉討好的樣子。
車票錢都省了,真是不錯,李牧心裡還美滋滋的想到。
“……”鍾院長被他弄的一陣無語。
“我剛好要去鶴城,走吧”鍾院長愣了一下道。
李牧屁顛的接過鍾院長的行李,跟著鍾院長出了機場。
剛出機場就看見一輛黑色的商務別克,“院長。”一箇中年男子就迎了過來說道。
鍾院長轉過頭對李牧說道:“李牧,幫我把行李放後備箱去。”
李牧應了一聲就去了。
“院長,他是?”中年男子問道。
“一個天才……”鍾院長眯著眼睛看著李牧的背影。
“去鶴城。”鍾院長對中年男子說道。
“鶴城?怎麼突然要去鶴城?醫院裡副院長他們都在登給您接風呢”中年男子吃驚的說道。
“告訴他們說我累了,明天吧。”鍾院長說完就走向車子。
中年男子看了看院長,又看了看李牧,一肚子疑問。
“李牧,上車吧”鍾院長說道。說完倆人鑽上了車,中年男子發動了車子,向鶴城駛去。
“鍾院長,你也是鶴城人麼?”李牧問道。
“我是京城人”
“那你去鶴城幹什麼?”李牧好奇的問道。
“去看一位朋友辦點事,你家是在鶴城麼?”鍾院長說道。
“不是,鶴城周邊的一個小縣城。”
“哦,科倫教授是你的導師麼?”
開車的中年男子聽到,大吃一驚,原來這個少年是科倫教授的弟子,從後視鏡看了一眼李牧。
也就十八九歲,年輕的不像話。就算是科倫教授的弟子,估計也就跟醫院那些海歸回來的新人一樣。眼高於頂,而實際水平有限,在醫生這個行業,經驗才是最重要的,實在不懂得院長為什麼那麼看重他。
李牧見他有提起醫學方面,一下子興致缺缺。
“是的。”李牧心不在焉的答到。
鍾院長一下子來了興致急切的問道:“你對腦神經生物電理療有什麼研究麼?菲利普斯腦神經外科這方面絕對是世界頂尖的,你的老師有沒有跟你提過這方面的問題?”
用一句話來說鍾院長就是這是一輩子獻給醫學的人,很純粹,很值得敬佩。
李牧看著鍾院長火熱的眼神,正了正身說道:“我有參與。”
然後李牧詳細的跟鍾院長說了起來,兩人又談起幾個醫學問題,李牧都能詳細的介紹,這讓鍾院長更加欣賞他,看向他的目光更加火熱。
中年男子聽見後面倆人的討論,吃驚一點也不比鍾院長小。這個年輕人不僅能跟院長侃侃而談,還能提出一些新的想法。
“這些好多在國內還是一片空白啊。”鍾院長嘆了一口氣說道,微微有些傷感靠在座椅後背上愣愣的出神。
李牧見院長不說話,然後掏出自己的手機玩了起來,一時車內安靜下來。
“李牧,來我們醫院吧!”鍾院長突然說道。
“啊!”李牧玩的正出神,被鍾院長的一句話嚇的手機掉在地上、
李牧撿起手機搖了搖頭:“我不想做醫生了,不想從事這個行業。”
說到這,李牧感慨到自己從小的夢想就是演員,然後父親卻送他去美國學醫,這就是懂事的孩子啊,活在別人的安排裡,儘管父親是為自己好,但也扼殺了夢想。
“……”鍾院長被他的一番話驚的呆住了。
接著怒斥道“你有這麼好的醫術,不投入到醫學事業上去!你知道你可以挽救多少生命麼!你知道你可以挽救多少家庭麼!當你救治每一個人時,看到家屬們感激的目光不是最幸福麼!你這樣荒廢你的醫術等於謀殺!”
“…沒…沒那麼嚴重吧。”李牧心虛的說道。
鍾院長也意識道自己情緒:“不好意思我太激動了,我實在是可惜你的醫術,我希望你能來我們醫院。你知道的內的有很多醫學空白,我希望你的醫術可以挽救更多的人。”
然後鍾院長誠懇的看著李牧。
李牧看著鍾院長,有時候純粹的人更值得人們敬佩,他們不求什麼,只是單獨的想把自己的一生貢獻給那個事業。
“鍾院長,我可以把我學的東西教給更多的人,但是因為個人原因我不想從事醫生了,您看這樣行不行,等我回家考慮一下,然後給您打電話”李牧說道。
“好!”鍾院長欣慰的笑著說道。
到了鶴城以後,李牧和鍾院長還有那個中年男子一起吃了頓飯,那位中年男子姓劉,是院長的助理。
結賬的時候李牧是搶著買單還喊著:“到我家了還能讓你們買單!”
說完獨自走到服務檯買單去了。
“先生一共208”服務員說道。
“能刷卡麼?”
“對不起先生,poss機壞了。”
“那…能抹個零麼?”李牧有些尷尬,不能刷卡的話兜裡就有二百元,還真不夠。
“先生,不能抹零。”服務員說道,李牧心裡咯噔一下,這下丟臉了。
那服務員又說道:“抹個零就是二十八了,不過可以給您抹個八,收您二百整”
李牧一驚,我擦,這個妹子蠢萌啊!嘴上說了句謝謝,然後回去叫上鍾院長二人離開了。
看著鍾院長二人上了車,李牧拎著行李打個車往縣城去了。
“院長,我們現在……”劉助理問道。
“回京城把。”鍾院長有些累了,靠在座椅上閉著眼睛說道。
“開幾個小時車就為了送他回家,院長您這苦心啊,真是看重他。不過李牧確實是個人才啊,要是來咱們醫院,那也是能撐起半邊天的人物。”劉助理說道。
“就你話多,好好開車。”鍾院長笑罵道,似乎心情不錯。
“好嘞!”劉助理應聲道。車子飛快的駛往京城的路上。
……
早晨從紐約出發的,又座了幾個小時的車,李牧到達縣城的時候已經晚上了。
踏上著熟悉的土地,讓李牧有一種眷戀,家鄉變化很大,有一種熟悉的陌生感。
李牧有一種回家的渴望,同時有些害怕,近鄉情怯吧。
“師傅,您等一下啊,我上樓給您拿錢。”兜裡的錢都吃飯了,李牧拎著行李上了樓,敲了敲自己家的門,他回來之前並沒有通知他爸媽,想給他們一個驚喜。
敲了好久都沒有人開門,李牧正奇怪著,拿出手機給家裡撥了電話,響了好久都沒人接聽。
“李牧?你是小牧麼?你回來了!”住在李牧家對門的陶阿姨打開門一臉驚奇道。
“陶阿姨你好。”這是他家十幾年的老鄰居了,很熟悉。
“我剛剛聽見有人敲門就過來看看,你怎麼沒去醫院?”
“醫院?什麼醫院”李牧急忙問道。
“你還不知道啊?你媽昨天突然暈倒,在醫院呢。”陶阿姨趕緊說道。
“哪個醫院?”李牧就要往樓下跑。
“等等,今天你爸回來收拾東西了,說轉院去市裡了,市二院。”陶阿姨忙叫住李牧說道。
“陶阿姨,您先給我拿點錢,我……”李牧話沒說完就急的落淚。
李牧再有本事,能跟鍾院長侃侃而談,師從頂級醫學教授。救過人,也看過生死,家人也始終是他心中最柔軟的地方。而且五年未歸,剛一回來就聽到這個消息,年僅19歲的李牧也是個孩子。
“等下,阿姨給你拿去,別哭。”陶阿姨急忙回屋取錢。
“給,孩子別急,沒事的”
“謝謝陶阿姨,行李先放您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