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了,沒事了,沒事了。”
米悠不是個會說話的人,其實她在這四人間的寢室裡一直都扮演著“旁聽者”的角色,以至於現在,她除了“沒事了”這三個字外,再找不到其他可以用作安慰的話語。
“我爸出事了……”原本一直處在精神恍惚中的張敏忽然開口,“我家……完了!”
正如傳聞所說,張敏的父親的的確確是國家某重要機關的大領導,也的確是位高權重,但往往跟位高權重合並在一起的,還有一個詞叫“樹大招風”。
可能是以前工作中累積了不少的怨懟,所以當張敏的父親被人栽贓嫁禍,要吃官司的時候,身邊居然沒有一個人站出來幫他,她的母親為了救她父親變賣了所有家產,走了能走的所有關係,可其結果,只是雪上加霜,非但沒有救出她的父親,反而還受了一片的白眼恥笑,背上了一身的鉅額債務。
不得已,張敏做了一個艱難的選擇。
“有人找我拍電影,說是可以一次性給我二十萬,我當時看我媽為了錢一夜白頭,實在不忍心她繼續這樣下去,於是,於是我就答應了他們……”張敏無神的靠在米悠懷裡,她的眼睛看著前方,就好像是在望著某個人,而事實上,她的前方除了宿舍的白牆之外,什麼都沒有。
“他們讓你拍什麼電影?”其實米悠已經猜到了什麼,張敏雖然漂亮,但是畢竟不是明星,拍什麼電影會給她那麼多錢。
張敏扯了扯嘴角,似乎是想笑,卻實在沒有力氣笑出來,只能沉默著。
從公主淪落到要出賣色相,換做是米悠,她也沒有勇氣說出來。
“那後來呢?”米悠問,“他們沒給你錢是嗎?”
如果,僅僅只是沒有給錢,那就好了。就當是自己年少不懂事下做出的一件荒唐事,可是……
原本已經停歇的眼淚,又一次奪眶而出,這一回不再是默默無聲,而是不斷的悲號,彷彿心中有無數委屈怨恨想要發洩,卻使出渾身的氣力都沒有辦法排擠出來。
米悠被她的大哭嚇了一跳,趕忙再次緊緊抱住她,用自己最溫柔的聲音繼續安慰:“沒事了,沒事了,沒事了……”
可也就在這個時候,原本正在哀嚎的張敏卻突然猛地抬起頭:“他們向我要二十萬!”
她緊緊盯著米悠,眼神中刺出如針般的怨毒,像極了某種兇狠殘忍的怪物,好像下一刻就要撲上來咬斷米悠的脖頸。
“什,什麼?”米悠被她的眼神震住,連身體都不自覺的往後退了退,跟她隔開一段距離。
張敏也似乎意識到些什麼,緩緩低下頭,無力道:“他們說,如果我不給他們錢,他們就拿著這部電影去找我媽……”
瘦弱的身軀再次微微顫抖起來,眼淚“吧嗒吧嗒”的砸在地上,於無聲中控訴著這個罪惡而醜陋的世界。
米悠只覺得自己胸前有些寒涼,低頭看時才發現剛才張敏靠著的地方都被她的眼淚浸溼了。 一股心酸隨之而來,米悠想起自己媽媽出車禍的那一年,她也是這樣突然從一個團寵變成了如今連家都沒有的孤兒……
天堂到地獄,其實並不太遠。
“我不能讓我媽看見那種東西,她已經脆弱成那樣,再也受不起一點點的打擊,如果她知道我拍了那種電影,一定會被我氣死的,一定會的!”
張敏又哭了,她哭的肝腸寸斷,可那又怎麼樣呢?即便讓眼淚流乾也根本改變不了任何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