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琰的西裝外套搭在手臂上,襯衣領口隨意地散著。
面容有些疲憊。
他瞥到了門口的兩個大箱子,表情有些不悅。
“你要出去旅遊?怎麼不提前跟我說一聲。”
溫念想說,她不是去旅遊,是要離開這個家了,跟他離婚。
但話到嘴邊,她又咽了下去。
一晚上的折騰,她有些累,不想現在跟他吵。
秦琰見她不說話,只睜著那雙清透的眼眸望著他。
客廳璀璨的水晶燈下,她膚如凝脂,白皙得能發光。
他只有喉嚨一陣發緊,朝她走了幾步,伸出手想摸一摸她的臉頰。
溫念聞到他身上的酒氣,還有一絲淡淡的女人香。
這個味道她很熟悉。
秦琰跟白汐汐大學談戀愛的那四年,她偶爾會在他身上聞到這個味道。
她倒退了一步,嫌惡地蹙了蹙眉,轉身朝樓上走去。
秦琰的手僵在半空中。
*
溫念回房間衝了個澡,就躺到了床上。
沒多久,響起了敲門聲。
“溫念,你睡了嗎?”
溫念睜著眼,雙手緊緊地攥著被角。
沒有說話。
門外沒了聲響。
溫念以為秦琰已經走了。
過了許久,又響起了他說話的聲音。
“今天,對不起。”
聲音低沉,仿如嘆息。
溫念心中泛上一陣酸澀,溼了眼眶。
結婚兩年,無論他做了多少荒唐的事,都從來沒低過頭。
這是他第一次跟她道歉。
為了白汐汐。
*
一夜無眠。
溫念早早地起床做早餐。
這是她每天都會做的事。
秦琰不喜歡在外面吃早餐,因此都是溫念給他做。
八點的時候,秦琰下樓了。
他將一個藍色的方形絲絨盒子遞到溫念面前。
“結婚紀念日的禮物。”
溫念放下碗筷,打開一看。
是一條粉鑽項鍊。
質地純淨,毫無瑕疵。
價值至少千萬打底。
秦琰見她面無表情,不說話,問道:“不喜歡嗎?”
溫念搖搖頭。
喜歡。
太喜歡了。
可一想到他心裡愛著別人,卻又這樣討好她。
她又覺得,這項鍊···
髒了。
溫念放下項鍊,抬眸望向秦琰的時候,眼底已是一片寒涼。
“秦琰,我們···離婚吧。”
秦琰正在吃早餐,聞言,他身體一僵,倏然抬頭。
“你說什麼?”
“我說,我們離婚吧。”
溫念聲音很平靜,雪玉一樣的臉上甚至沒有一絲波瀾。
經過一夜的掙扎,所有不好的情緒都消化了。
她現在只想早點離秦琰遠遠的。
她拿出離婚協議書,一臉釋然:“我不要你了。”
秦琰看著那幾張紙,臉上染上一絲薄怒。
他將筷子重重地拍在桌子上。
清脆響亮的聲音,讓溫唸的心顫了一下,臉上的冷意卻沒有消減。
“就因為我昨天沒陪你過結婚紀念日,你要跟我離婚?”
溫念見他還意識不到問題所在,蹙了蹙眉。
“這兩年,我是真的累了,不想再這樣過下去了。”
秦琰頓了頓,輕慢的語氣鬆弛也冰冷。
“可這場聯姻,不是你們溫家求來的嗎,現在你想結束就結束?”
這話溫念平靜無瀾的臉有了一絲裂哼。
溫唸的奶奶和秦琰的奶奶是手帕交。
溫奶奶還救過秦奶奶的命。
兩位奶奶一直想定娃娃親,好親上加親。
可她們都只生了一個兒子。
因此就把目光放在孫子輩。
恰好溫家的孫輩是女孩,秦家的孫輩是男孩。
不同的是,秦家是對雙胞胎男孩。
秦朗和秦琰。
兩位奶奶犯了愁。
最後一合計,溫念喜歡誰,就跟誰聯姻。
可到讀大學的時候,秦琰忽然交了個女朋友,白汐汐。
於是聯姻的對象自然就變成了溫念和秦朗。
但人算不如天算,大三的時候,一場車禍奪走了秦朗的生命。
秦家沉浸在一片悲痛中。
緊接著,大四的時候,溫唸的奶奶也得了重病。
溫念五歲的時候,她媽媽就因病去世。
她爸爸迎了小三進門,溫念一直跟著奶奶長大。
溫奶奶怕她死後,溫念在溫家受欺負,就用當年的恩情逼著秦琰娶了溫念。
跟不喜歡的人結婚。
溫念想,秦琰該是恨她的。
所以婚後的秦琰,做盡了荒唐事。
他隔三差五地跟女人傳緋聞。
有明星、有網紅、有公司的秘書···
但只要溫念一生氣,他就會立刻撇清關係。
而且會讓公司的官網發澄清聲明。
【普通朋友,造謠者我司將追究法律責任。】
【不熟,別蹭熱度。】
【用心不純,已開除。】
···
秦氏集團的公關團隊,有一半時間是在幫他處理這些亂七八糟的關係。
但秦琰樂此不彼。
一段關係澄清後,不久又會曝出另一個緋聞。
循環往復。
溫念有時候覺得,他跟那些女人,也許真的什麼都沒有發生。
他只是單純地不想讓她好過。
惡劣地在一旁看著她跳腳,看著她難過。
只因為當初她奶奶用婚約拆散了他跟白汐汐。
兩年了,溫念被他折騰地身心俱疲。
而且,這次不一樣了。
白汐汐回來了。
那個與他相愛四年,他最愛的女人。
昨晚結婚紀念日發生那樣的事情,溫念甚至都不敢跟他生氣。
她有什麼資格氣他為了白汐汐拋下她?
想到這,溫念心中泛上一陣酸楚的澀意。
她拆散了他跟白汐汐,他也折磨了她兩年。
扯平了。
她淡聲說:“所以我們這段婚姻本來就是個錯誤,該讓它回到正軌了。”
這句話不知道怎麼刺激到了秦琰,他忽然變得暴怒起來。
他站起身,一腳踹翻坐著的椅子。
椅子倒地,發出巨大的聲響。
他氣得胸脯上下起伏:“溫念,終於不裝了是吧,如果不是因為你奶奶,你根本就不想嫁給我是不是?你現在後悔了是不是?”
溫念望著秦琰那張氣得發青的臉,原本想說不後悔。
可想到昨晚白汐汐的話,她又忍了下來。
現在說這些還有什麼意義,她只想早點讓大家都解脫。
於是溫念點了點頭,面色有些冷清。
“是,我後悔了。”
似是沒料到溫念真會這樣說。
秦琰愣了愣。
餐廳陷入了詭異的寂靜。
良久,他淡扯著唇,似笑非笑,出口的話卻是十足的陰冷。
“想離婚,除非我死!”
說完,他將離婚協議書撕得粉碎,狠狠地踢了一腳地上的椅子。
“艹!”
罵完,他就摔門而出。
沒多久,門外傳來跑車巨大的轟鳴聲,還有輪胎擦地發出的尖銳聲。
刺穿人的耳膜。
溫念面色冷然地坐在椅子上。
要離婚,恐怕得下猛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