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聲落,一輛樸實無華的馬車緩緩駛過侯府門前,在不遠處停下。車簾輕動,汪逸塵邁步而出,抬頭看向燈火通明的侯府,深邃的眸子中閃過一絲興味。
方才路過時,他分明看到一抹纖細的身影立於窗前,手中似是拿著什麼東西,在燭火下仔細端詳。雖然只是驚鴻一瞥,但他卻能感受到那抹身影散發出的聰慧與堅韌,與這深宅大院格格不入,卻又如此引人注目。
“王爺,可是要入府拜訪?”身旁的侍衛低聲問道。
汪逸塵收回目光,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不必了,我們走。”
夜色掩蓋下,無人察覺到這位權傾朝野的王爺心中泛起的陣陣漣漪。
侯府內,曾璃並不知道自己無意間引起了汪逸塵的注意。她屏退了所有下人,獨自一人在書房中踱步沉思。
匿名信的內容雖然已經被她付之一炬,但字裡行間透露出的惡意卻揮之不去。這封信就像是一顆石子,打破了她原本平靜的生活,也讓她意識到,自己在這侯府中,並非毫無防備就能安然度日。
“小姐,您該休息了。”丫鬟綠蕪端著安神湯走了進來,輕聲勸道。
曾璃接過湯碗,輕輕抿了一口,苦澀的滋味在口中蔓延開來,一如她此刻的心情。
“綠蕪,你說這世上,還有什麼是值得信任的嗎?”
綠蕪愣了一下,隨即明白曾璃指的是什麼,連忙安慰道:“小姐,您還有奴婢,還有陳護衛,我們都會一直陪著您的。”
曾璃勉強笑了笑,沒有說話。她知道綠蕪是真心對自己好,但在這深不見底的侯府中,有些事情,不是光靠忠心就能解決的。
與此同時,侯府夫人的院落裡,卻是一片歡聲笑語。
“母親,您是沒看到,那小賤人今天在宴會上被我羞辱的樣子,簡直是……”說話的女子正是侯府嫡長女,曾蓉。
侯府夫人臉上卻沒有絲毫笑意,反而冷哼一聲:“不過是些小打小鬧罷了,你真以為這樣就能扳倒她了?”
“母親,難道您還有別的計劃?”曾蓉一臉期待地看著侯府夫人。
侯府夫人沒有回答,只是目光陰冷地盯著窗外搖曳的燭火,嘴角勾起一抹狠厲的笑容:“放心吧,我不會讓她得意太久的……”
深夜,侯府一處不起眼的角落裡,趙管家悄無聲息地來到了侯府夫人的房間,輕輕叩響了房門……
趙管家弓著身子走進房間,昏暗的燭光在他臉上投下一片陰影,更顯陰鷙。
“夫人,您交代的事情,老奴已經辦妥了。”他壓低了聲音,從袖中掏出一封信箋,遞到侯府夫人面前,“這是大小姐近來與府外之人的書信往來,老奴都謄抄了一份。”
侯府夫人接過信箋,展開細細查看,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做得很好,趙管家,你果然沒有辜負我的信任。”
趙管家眼中閃過一絲貪婪,隨即又低下頭,恭敬地說道:“為夫人分憂,是老奴的本分。”
“你放心,只要你好好替我辦事,少不了你的好處。”侯府夫人說著,從妝奩中取出一錠銀子,扔到趙管家面前。
趙管家連忙跪下磕頭謝恩,將銀子緊緊攥在手裡,彷彿那是世間最珍貴的寶物。
與此同時,曾璃的房間裡卻是一片清冷。她坐在窗前,藉著月光翻看著手中的賬冊,秀眉緊蹙。
自從收到那封匿名信後,她便開始留意身邊的人和事,果然發現了不少端倪。府中下人看她的眼神越來越怪異,甚至有人在她經過時故意竊竊私語,而這一切的源頭,似乎都指向了侯府夫人。
“看來,我這位繼母是迫不及待地想要除掉我啊……”曾璃放下賬冊,眼中閃過一絲寒光。
一味地被動防守只會讓自己陷入更加危險的境地,只有主動出擊,才能掌握主動權。
想到這裡,曾璃起身走到書桌前,鋪開宣紙,提筆寫下一封信。
幾日後,侯府上下都忙碌起來,原因無他,侯府夫人要設宴款待各路權貴,而這次宴會,美其名曰是為了給曾璃接風洗塵,實則是想借機給她一個下馬威。
宴會當天,賓客雲集,侯府上下張燈結綵,一片熱鬧景象。曾璃一身素雅的衣裙,端坐在席間,臉上帶著淡淡的笑容,彷彿對即將到來的風暴渾然不覺。
侯府夫人一身華服,雍容華貴,與前來赴宴的夫人們談笑風生,目光卻時不時地飄向曾璃,眼中閃爍著算計的光芒。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侯府夫人終於按捺不住,笑著對眾人說道:“今日請各位前來,還有一件喜事要宣佈……”
她頓了頓,目光轉向曾璃,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璃兒啊,還不快來見過你的未婚夫婿……”
話音剛落,一名身穿錦衣的男子從人群中走了出來,徑直走到曾璃面前,拱手行禮……
錦衣男子面容俊秀,嘴角噙著一抹玩世不恭的笑意,正是當朝丞相之子,素有“京城第一紈絝”之稱的李玉堂。
李玉堂的出現,令在場的賓客們面面相覷,竊竊私語。誰人不知,李公子不學無術,整日流連於煙花之地,是京中出了名的浪蕩公子。侯府夫人怎麼會將自己的嫡女許配給這樣的人?
曾璃心中冷笑,這出鬧劇果然如她所料。侯府夫人表面上是為她接風洗塵,實際上卻想要將她推入火坑,讓她成為整個京城的笑柄。
“璃兒,這位便是李公子,還不快上前見過。”侯府夫人見曾璃坐著不動,眼中閃過一絲不滿,語氣也帶了幾分嚴厲。
曾璃緩緩起身,目光平靜地望著李玉堂,紅唇輕啟:“李公子,久仰大名。”
李玉堂聞言,上下打量了曾璃一番,眼中閃過一絲驚豔,但很快便被輕浮之色所取代。“曾小姐果然如傳聞中一般貌美,今日一見,李某真是三生有幸啊。”
他說著,便要伸手去拉曾璃的手。
曾璃不動聲色地後退一步,避開了他的觸碰,語氣淡漠:“李公子言重了。”
李玉堂的手僵在半空中,臉色頓時有些難看。他正要發作,卻被侯府夫人一個眼神制止了。
“璃兒,你怎麼能如此無禮!”侯府夫人故作不悅地呵斥道,“李公子是你的未婚夫婿,你怎可如此冷淡?”
“未婚夫婿?”曾璃冷笑一聲,“我怎麼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有了婚約?母親這般自作主張,可曾問過父親的意思?”
侯府夫人臉色一僵,她怎麼就忘了,這個小賤人可不是什麼任人拿捏的軟柿子!
“你……”侯府夫人氣結,正要開口反駁,卻聽門外傳來一陣爽朗的笑聲。
“哈哈,今日是侯府設宴款待賓客的日子,怎麼如此熱鬧啊?”
眾人循聲望去,只見一名身穿玄色錦袍的男子,在一眾侍衛的簇擁下,大步流星地走了進來。
男子身材高大挺拔,面容俊朗,一雙星目炯炯有神,不怒自威。他不是別人,正是當今聖上的胞弟,手握重兵的——安王,汪逸塵。
“參見王爺。”眾人見狀,連忙起身行禮。
汪逸塵擺了擺手,示意眾人免禮,目光卻落在曾璃身上,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本王今日不請自來,不知侯府可還歡迎?”
侯府夫人心中一驚,連忙堆起滿臉的笑容,“王爺說笑了,您能大駕光臨,是侯府的榮幸,臣婦……”
她的話還沒說完,便被汪逸塵打斷了。
“既然如此,那本王就卻之不恭了。”汪逸塵說著,徑直走到主桌前,在曾璃身旁的位置坐了下來。
“來人,上歌舞!”侯府夫人見狀,連忙吩咐下人準備歌舞表演,試圖轉移眾人的注意力。
絲竹聲起,舞姬們翩翩起舞,然而汪逸塵的目光卻始終沒有離開過曾璃,眼中閃爍著意味不明的光芒。
一曲舞罷,侯府夫人笑著對曾璃說道:“璃兒,你自幼學習琴棋書畫,不如趁此機會,為大家表演一段如何?”
她的語氣看似溫和,眼中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惡意。所有人都知道,曾璃自小便被送到鄉下莊子裡,從未接觸過這些大家閨秀的玩意兒。侯府夫人這分明是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