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嬤嬤,你叫招財進來,孤有話跟你們說。”沈星河邊擦頭髮,邊跟玉嬤嬤吩咐。
“是,殿下。”
玉嬤嬤只有四十五歲,不老,但給人的感覺就像書中慈祥的外婆一樣溫暖可靠。
“招財,孤還有多少銀子?”
招財這名字挺好,她的錢財全部由他管著。
招財一聽銀錢,就有些著急,捂著荷包不想拿出來,“殿下,您就剩三百兩了…”
“孤這麼窮啊?”
“可不是,您再接濟別人就沒了!”
沈星河這才想起來,原身心善,手裡的銀錢,大部分都拿去慈濟院,給那些老弱婦孺了。
招財或許叫守財更合適些,畢竟她的銀子進的少,出的多。
“大朝會的事情你們應該也聽說過了吧,孤就要被廢太子了。”
此言一齣,招財和玉嬤嬤都神色凝重,古往今來,廢太子的出路大概率是暴斃,他們這種近身伺候的,也得陪葬。
“這三百兩你們二人分了,另外,你們看看想去哪裡,出宮或者去其他人、熟人手底下都可以,孤託人幫你們辦妥,也不枉你們跟我一場。”
沈星河說的是真話,也是試探。
如今她要乾的事情,身邊最近的人不容有失。
這二人都是原身信任的人,但知道她女兒身的,只有玉嬤嬤。招財年紀小,怕藏不住事兒。
玉嬤嬤想都沒想就堅定的回絕了,“殿下,老奴不用安排,無親無友了無牽掛,您在哪,我就在哪。”
“殿下,奴才也不走,奴才的命是皇后娘娘救下來的,就算死了也給您當奴才!”
招財的眼中清澈,透著視死如歸。
沈星河:大可不必!她不想馬上再死一次……
“既如此,孤不勉強。都去休息吧,明天以後,形勢就得變了。”
……
卯時正,乾坤大殿上朝臣站的滿滿當當,個別站不下的都站到殿外去了。
今日是大朝會,六品以上的全部參加。
恐怕除了皇帝登基,就沒有來這麼全乎過,盛況空前!
連平常最愛告假稱病的人都是:溫暖被窩驚坐起,我要去上朝!
還能為什麼,都是為了來見證太子被廢的歷史時刻!
別問,問就是恪盡職守,熱愛工作。
有人竊竊私語,“今日怎麼還不見主角登場?”
“該不會嚇得不敢露面了吧?”
“也有可能,太子總是低著頭,我都沒看清過他的正臉。”
江予淮站在隊伍前方,抬眼往那說話的人臉上掃去,二人立馬閉上嘴,低下頭裝鵪鶉。
在大家翹首以盼的時候,沈星河終於閃亮登場了!
江予淮側首望去,今日的沈星河,似乎格外搶眼。
金冠玉帶,身著赤色圓領袞龍袍,腳蹬黑色皮靴。這一身打扮襯得皮膚更加白皙亮眼,身姿纖瘦而挺拔,抬頭挺胸,目不斜視!
她毫不在意眾人打量的目光,淡定的邁著四方步,站到了左側最前面的位置,手持象牙笏板負手而立。
這種與以往完全不同的精神狀態,透著皇家不容侵犯的氣場,讓朝臣們愣神。
永盛帝到了,身邊的李公公尖著嗓子喊:“上!朝!——”
眾臣叩拜,山呼萬歲。場面莊嚴而肅穆。
“眾卿平身。”永盛帝嗓音低沉,不怒自威。
“諸位愛卿可有事要奏?”
右相蕭建仁最先出列,“啟稟陛下,老臣有本要奏。”
“嗯,右相請講。”
誰都知道今日要做什麼,但面上的流程還是要意思意思走一下。
“陛下,太子已年滿十八,卻依舊不思上進,膽小怯懦,朝堂之事毫無建樹,擔不起太子之責,配不上儲君之位,為家國天下計,為我大燕未來計,老臣斗膽,懇請陛下廢太子!”
蕭建仁的肺腑之言字字有力,句句鏗鏘。
永盛帝穩的如同萬年老王八,表情毫無波動,目光轉向沈星河。
沈星河卻眼皮都沒抬一下,不為所動,似是與自己無關一般。
江予淮不動聲色的觀察著,必要的時候,他還是盡力救一救這可憐蟲吧,否則良心不安!
永盛帝看向其他人,“儲君事關國本,廢太子是大事,誰還有話說,一併奏來。”
吏部左侍郎出列,“陛下,臣認為右相所言有理,太子的確懦弱無能,不能服眾,臣附議。”
“陛下,臣也附議。”
緊接著,呼啦啦,朝臣出列大概有三分之二,異口同聲都附議。
甚至有些人因著參與了歷史時刻的激動,聲音都有些發抖。
如果是少數服從多數的話,沈星河已經死定了!
沈星河回頭看了一下,這麼多人竟沒出來人反對,原身這人氣堪比扶不起的阿斗!
不,比不上阿斗,阿斗還有死忠粉呢!她沒有!
剩下還沒出聲的人中,大部分是中立派,事不關己高高掛起。
另外除了幾位皇子,她熟悉的還有江予淮、她舅舅家的表哥洛彥、太子少傅景牧雲。
看來,大家一致認為,太子不好搭救啊,不附議就已仁至義盡!
“太子,你可有話要說?”
沈星河手持笏板出列,神情中都是不解,“父皇,兒臣反對!”
沈星河聲音清亮有力,這一聲立刻吸引了整個朝堂的目光。
“兒臣一直以為,父皇正值壯年,春秋鼎盛,朝堂之事有父皇足矣,何須兒臣在前賣弄?”
“右相左一句孤不上進,右一句孤不理朝政,孤想問問右相,這天下是父皇做主還是孤做主?!”
沈星河光腳的不怕穿鞋的,話說的夠無賴,轉移矛盾。
先把皇帝老爹使勁誇一誇:年輕又有能力!
再把蕭建仁架在火上烤一烤,給安個喧賓奪主的罪名。
蕭建仁本以為輕輕鬆鬆的事情,卻被沈星河兩句話破了功,趕緊跟皇帝表忠心。
“陛下明鑑,天下自然是陛下的天下,臣並無僭越之意!”
“臣所言,太子是儲君,沒個儲君的樣子,能力不足,德不配位!”
永盛帝情緒不顯,但太子的話他心裡還是很高興的。他確實還年輕,太子年少,慢慢成長來得及,這幫老東西是不是太著急了些?
“孤,德不配位?敢問右相,你的能力配得上這相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