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品小說
極品熱門小說推薦

第3章

太子不應該在長安呼風喚雨嗎?怎會落入水中,身受重傷?

姚纖阿直勾勾地望著裴琰,目光幽怨,老天爺真是會同她開玩笑,她竟然救起一個曾侮辱陷害過她,甚至揚言永不會喜歡她的人,正是眼前這個男子,害得她無法在長安容身,被迫和母親分離,像過街老鼠般隱姓埋名。

來不及細想,姚纖阿猛然將藥罐狠狠砸在地上,成團的草藥從罐裡滾出,滾動的是她滔天的憤恨和厭惡。

裴琰躺在床上,眸光微微眯起,只覺此人莫名其妙。方才還一副恬靜淡雅之態,瞬間便轉為一腔怨恨憎惡之火。尤其是她那射過來的眼神,猶如鋼刀般恨不得將他剁碎。

看得他十分心涼,他倒不是有多害怕,而是她厭煩他的神情,嗆得他發慌,叫他下意識地懷疑他自己,是不是做過什麼對不起她的事情。

復爾又覺得自己很荒謬,且不說他從未涉足臨安,就算這小尼姑討厭自己又有何妨,他堂堂太子,什麼時候變得如此畏首畏尾了。

頓了頓,輕聲而問,“師太,怎麼了?”

姚纖阿注視著他,目光閃過一絲譏誚,忽而呵斥,“你滾!我不想看見你。”

裴琰一怔,似乎沒料到她會如此說。他一貫傲然,從不肯開口求人。如果他沒受傷,這小尼姑既然下了逐客令,那他非走不可。

可如今,他摸了摸腹部的傷,他沒得選擇,“師太,不知孤可是方才說了何話,做了何事惹你不悅?如果是,孤在此給您賠個不是。但是師太,你自己也看到了,孤如今有傷在身,實在是無法下榻。煩請師太——”

“住口!”姚纖阿深吸一口氣,壓下心中的怒火,用平靜的語氣,說出冰冷的語言,“太子殿下身份尊貴,騰雲峰乃燕雀之居,實在容不下您這等玉葉金柯。萬一貧尼稍有招待不周之處,只怕就要被說成以下犯上,對殿下大不敬了。貧尼只想好好地過自己日子,還請殿下饒過貧尼可好?”

“饒過?”

裴琰回味著這兩字,恍然道:“孤明白了。師太放心,孤遭奸人暗算,落入水中,若非師太出手相救,孤只怕九死一生。孤定不會因為騰雲峰非桂殿蘭宮而遷怒師太。再說,救命之恩大於天,孤豈是無理取鬧之人,怎會去幹這種顛倒黑白,無故生非之事?”

姚纖阿噗嗤一笑,好個通情達理的太子。說得冠冕堂皇,那當年對自己的陷害汙衊,又是什麼?她不想質問他當年之事,傷害已經鑄成,再去問施暴者為何拿起屠刀已經沒有意義。

片刻,她還是淡淡道:“殿下還是走吧,這些豪言壯語,還是留給你身旁的那些賢臣下士為妙。貧尼不過一白衣俗客,連自己都難以保全,怎能顧得了殿下這尊大佛?”

聽到她還是執意要攆走自己,裴琰索性強撐起身子,垂下深眸看不出是何情緒,用手捂住嘴劇烈地一陣咳嗽,

“如此,孤也不敢再叨擾了。只是孤有點渴,還請師太不吝賜水。喝完這水,孤就算在外顛沛流離,也絕不回騰雲峰叨嘮師太。”

“你喝完水就走?”

“是。”

得到他肯定回覆,姚纖阿終是放下心來。於是,往木碗裡倒水,並端著它朝裴琰走去。

瞅到他臉色病白,衣服凌亂,甚至還浸滿血漬,她視若無睹。騰雲峰陰寒潮溼,他這傷口若不得到及時處理,只怕身子會雪上加霜。

可這與她無關,當年他故意汙衊,攪得她的生活天翻地覆,一團亂麻。就算他是太子,她一樣有恩報恩,有仇報仇。姚纖阿的星眸沒有任何溫度,只盼望他早點離開。

誰料,剛剛走進床榻,裴琰深眸忽而變得凌厲起來,手掌忽如猛虎爪牙,按住姚纖阿肩胛,往跟前一拽,她整個人就如一朵輕盈的花撞進裴琰的懷裡。

哪怕他受了傷,力氣依舊大得驚人。在姚纖阿竭盡全力掙扎時,仍舊能一手箍緊她的腰,一手按住她的肩胛,他貴為大唐儲君,高貴在這場意外化為灰燼。

她一個小尼姑,竟敢出言攆他,他的威嚴,在她面前不再是不可觸及的禁忌。若今日真的離開了,那他顏面何在?

裴琰能感到姚纖阿星眸漾出淡淡漣漪,他也明白,此刻正需要她,然而,他深眸還是蘊出一股怒意,

“你這小尼,好不講理。孤好言懇求,你竟然拒孤於千里之外。哪怕知道孤此刻弱不勝衣,仍舊不肯通融。你可知孤這輩子,第一次開口求人。”

他說著說著,臉色漸漸平和,那語氣不似控訴,倒有點闡述自己的委屈。

然而,姚纖阿還是逆著他深眸中的溫熱,緩緩道:“我就是不願收留你,你能拿我怎麼樣?”

這話差點將他氣死,他活到今年二十六歲,還從來沒有人敢這樣同他說話。她怎麼敢直斥太子?她難道不知他早已逆鱗鼓起,差點爆發嗎?她難道看不出,他對她已經很客氣了?

裴琰猛然抬起眼,那一刻,連晨光都差點被灼傷,化為烈火。

他的手指扣緊她的下巴,兩人的距離忽然拉得更近,他凜凜的怒氣幾乎壓倒了姚纖阿的眉睫,“如此,那就別怪孤了。”

語畢,手掌伸向她的喉嚨,猛然擰緊,他的目光露出狠意,似蓄勢待發的野獸,張開猙獰尖銳的獠牙,只為給弱小的綿羊致命一擊,“你若答應照料孤,讓孤留在此處,便連眨三下眼睛,孤就放了你。”

姚纖阿索性閉上眼睛。

雖然沒有回答,卻告訴了他答案。他終於露出本性了,強權威逼,蠻橫霸道,做事完全不顧別人意願。當年嫁進東宮之前,她就曾聽母親說過,“太子裴琰手腕強硬狠絕,纖纖嫁過去要小心謹慎。”

那幾個月,她一直都是戰戰兢兢,就怕做得不好,為家族帶來無妄之災。沒想到,最終還是被他誣陷,並休棄。

那一刻,她才明白,欲加之罪何患無辭。當一個人不喜歡你的時候,就算你什麼都不幹,在他眼中也是錯的。

如今,哪怕點燃了這個高高在上的王者,她也不打算受他脅迫。

看著這小尼姑倔強的模樣,裴琰感到生氣又好笑,氣她居然敢不服從,笑他居然會淪落到去威脅一個弱女子。

可從見到她的第一眼時,她就像一抹朗然皎潔的月光,盈盈地澄亮他的深眸。看著她柔弱而愈發蒼白的臉色,他又心有不忍。

就在二人僵持不下時,出荷與瓜子走了進來,見那青年將她們的小姐扣在懷裡,還勒住她的喉嚨,瓜子隨手拿起地上的掃帚,“你這惡徒,我家小——我和嫦曦救了你,你非但不知恩圖報,還想殺了她?”

出荷則雙手合十,並不出言責罵,而是強壓心中的緊張,平靜道:“阿尼陀佛。施主,上天有好生之德,在佛門淨地,還是不要妄增殺孽的好。有何難處,不妨與我三人說上一說,嫦曦她生性善良,樂於助人,定會幫你的。”

聽到此話,裴琰的手稍微鬆了一鬆,但仍舊未放開姚纖阿。聽到出荷的話,不由得勾唇一笑,

“好個生性善良,樂於助人,既如此,為何會對一個身受重傷,瀕臨生死邊緣的人袖手旁觀?還要趕我離開這騰雲峰?”

他看著瓜子與出荷,也是兩個年紀不大的尼姑,看樣子,是和這嫦曦師太住在一起的。

聽了裴琰這話,瓜子急忙跳了起來,掃帚差點就扔了過去,“你胡說八道。嫦曦那麼好的人,怎會見死不救呢?公子可能不知,你當時昏倒在河邊,我曾勸過她不要多管閒事,是她好心才把你撈上岸的。”

“哦?竟有此事?”

裴琰看向懷裡的人,似乎頗為不解。忽然想到,在他身份暴露前,這小尼姑對他的態度雖然不溫不熱,但也未有驅趕之意。

直到他的魚符顯現在她跟前時,她才會有那麼大的反應。難道,這當中真有什麼誤會不成?

出荷連聲應道:“施主,貧尼法號莫靜。若施主真是為了停留靜養之事而擔憂的話,貧尼可以應允施主,您不必離開,留下來直到傷好後為止。你先放了嫦曦可好,她身子弱,禁不住施主這般折騰?”

裴琰在聽到出荷的允諾後,手上的力度又放鬆了一道,再次詢問,“師太說話算話,不再驅逐在下離開?”

瓜子不由得跺腳,臉頰都鼓得紅通通的,就擔心小姐有個意外,“你放心,我們三人都不會不管你的,你安心留下即可。你快把她放開呀!”

瓜子與出荷一心只想著自家小姐的平安,卻未瞧見,姚纖阿後腦靠在裴琰胸膛裡,卻朝她們連忙搖頭,示意不可將此人留下。

而裴琰得到出荷與瓜子的允諾,總算安了心,手緩緩垂落在榻邊,這才發現,腹部的鮮血早已滲出衣袍,染紅了被褥,他看向瓜子,“出家人不打誑語。小師傅既然答應,就請信守承諾。”

出荷連聲應下,應走向姚纖阿將她拉到自個兒身後,雙手合十,學著尼姑的語氣,“施主放心,我等既然答應了你,便會幫你療傷撫痛,照顧你的一日三餐。”

“多謝莫靜師太。”裴琰語氣總算緩和了些,又看向還顧著喘息的姚纖阿,“嫦曦師太,方才孤,”他看向出荷與瓜子,“方才在下多有得罪,還請諒解。”

姚纖阿瞧他神色,就知他不願讓她們知道他的真實身份,她也不打算揭發,於是冷冷道:“你好自為之。待傷好之後,你若還敢在這騰雲峰逗留,我定不饒你。”

裴琰呵呵一笑,看著她因為生氣而而噙了嬌氣的星眸,感到一陣愉悅。深眸忽然閃過一抹妖冶,饒有趣味地看著她,“無妨,屆時就算師太捨不得在下,在下一樣逃之夭夭。”

姚纖阿冷哼一聲,她怎麼可能會捨不得他,若不是因為瓜子和出荷為了自己而答應他住下,她是鐵定不會收留他的,更別提照顧他。

鬧了一個早晨,出荷與瓜子將小屋打掃乾淨,姚纖阿又尋來一些草藥,拿著石杵不斷搗動,想起他兩年前的誣陷栽贓,和今日的威逼脅迫,她便恨得咬牙切齒。

她側頭看向躺在床上閉目養神的裴琰,此刻他處於沉睡狀態,若她此刻偷偷摻和點鹽巴或者料酒進去,叫他傷上加傷,再趁他毫無反抗能力之時,將他扔到深山老林中自生自滅……

一雪當年繁華似錦燦若星河時被砸落的恥辱,為自己這兩年在甘露寺的孤苦無助報仇,並洗刷因為他的汙衊而千夫所指的名聲。

裴琰看似處於睡眠狀態,實則腦袋清醒得很。姚纖阿那怨恨,不喜,厭惡的眼神他都能感應得到。

搗藥聲漸漸緩慢,遲鈍,她似乎在猶豫,糾結,像是有兩種截然不同的聲音在她的腦海裡交織。

最終搗藥聲忽然停止,她猶如被人從夢中拉出,

姚纖阿的呼吸由急促轉為平靜,看著眼前的藥泥,搖了搖頭。

不,她不能這麼做。

太子若在騰雲峰遭難,莫說甘露寺,只怕連姚家都難逃一劫。這個時候裴琰若死,還因為她的見死不救而死,瓜子和出荷會因跟著自己必遭屠殺。

她不能為了自己和裴琰的私人恩怨,害了那麼多人。

她強迫自己鎮定起來,端起盛著藥膏的木碗走到床榻邊,突然感到一股強烈的目光,她猛然低頭,但見裴琰已經睜開深眸,將她額間的汗珠倒映得分外晃眼。

她身子一僵。

他發現了?

她的手端著木碗,一動不動。

“你很緊張對嗎?”他開口問道,聲音有些沙啞。

“我,我……”她無法心安理得,更不知該如何回答,只能睜大眼睛,將他看住。然她的目光不時躲閃,帶著慌張。

他艱難地撐起身子,揚起下頜看她,“你的緊張,是因為我嗎?”

/p1-tx�܏�A

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