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秀媛身子一晃,心口猶如被重物狠狠一擊,一股腥味隨之上湧。她極力壓制胸口的翻湧,不死心的又問了一遍:“你確定沒錯?”
郝欣欣從櫃檯裡跑出來,扶著她讓她在椅子上坐下,猶豫了一下後還是點頭:“沒錯,是您兒子託了關係找人辦的,時間應該就是在您丈夫假死之後。”
甄秀媛只覺得天旋地轉、渾身冰冷如墜冰窖、渾身不受控制的發抖,她再也壓不住喉嚨間的翻湧,一張嘴鮮血噴湧而出,身子軟綿綿的倒下去。
郝欣欣眼疾手快抱住她,衝著院子裡大喊救命。戶籍辦事處在路邊,出了後門一個小院子,其他的事在後面辦。
張秀蘭聽郝欣欣說了沒錯後,就開始發愣:沒死!離婚!戶口遷出?這是什麼意思?
那男人明明已經死了兩年了,現在說沒死,這怎麼可能呢?人死了還能再活?那肯定不可能啊,那就是……
聽到郝欣欣大喊救命,呆愣的她回了神,看到地上的鮮血她嚇得渾身顫抖:“秀媛!秀媛!你你可千萬不要出事啊!”
派出所內出來三四個小夥子,邊往這邊跑邊問怎麼回事,郝欣欣說受刺激吐血了人也不動了。
小夥子們跑過來,一人試探鼻息說昏迷了,一人蹲下,兩人架著甄秀媛往他身上放,然後一個人快速去開車。
四個人把甄秀媛放進車裡,打著警笛急速離去。
張秀蘭哆嗦著身體、抓著小果兒就去開三輪車。郝欣欣看她那六神無主的樣怕她出事,接過她的車子讓她去後面坐著,她騎車去追警車。
甄秀媛經過搶救慢慢甦醒,所有人都鬆了口氣。
張秀蘭抱住她心有餘悸:“秀媛,你嚇死我了。你可千萬不要出事啊,為了個男人不值當的……”
甄秀媛躺在床上淚流滿面,她的眼神空洞無神,盯著虛空一處一動不動,她的腦海裡都是不可能!
他怎麼會沒死呢?沒死為什麼要騙自己死了呢?不管死或者沒死,他怎麼能和自己離婚了呢?到底是死了是真的還是沒死是真的?
想起那個和自己相守半輩子的男人,她無論如何也不相信他會和自己離婚。
他們相濡以沫、夫唱婦隨,是村裡的夫妻模範,而她更是村裡所有女人羨慕的對象。
他在家的時候,帶孩子、做飯、洗衣服、拖地,她想吃什麼他給她做,她累了他給她揉肩捏腿,從來不和她大聲吵吵……
這樣的男人他怎麼會離婚會騙她他死了呢?她從來沒有在他嘴裡聽說一句他討厭她,可是他活著卻說他死了,還和她離婚了!!
她覺得自己看到的那些字是不真實的,可是心疼的感覺提醒她那就好真實的。那麼以前的三十年是假得了?真實生活留下的烙印如何是假?
她像在做夢,不知道現在是在夢裡還是在夢外……
甄秀媛陷入懷疑人生和自我懷疑的循環,對於身邊的人和事,她潛意識裡忽略屏蔽………
張秀蘭看著呆呆發愣、一副生無可戀的甄秀媛,拉住醫生哀求:“醫生,求求你救救她,她……”
醫生安撫她:“大姐你先別急,你說說她是受什麼刺激了?”
張秀蘭就把事兒說了一遍。
醫生差點跳起來:“我靠!這也太假了吧?這男人是個什麼物種?離婚就離婚吧,咋還搞個假死呢?這不是殺人誅心嗎?”
幾個派出所小夥也是咋舌,都說中年人守規矩重感情,共同生活幾十年沒有愛情也有親情,這渣男玩出了新高度。
所有人都替甄秀媛擔心抱不平,但眼前還是先顧著她的身體。
醫生安慰張秀蘭別擔心,從檢查結果來看,甄秀媛身體機能沒什麼事,就是心理上接受不了這個重大打擊。
先給她掛點藥,穩定一下情緒,讓她慢慢緩解心裡的難受,也得隨時身邊有人守著,以防她想不開。
等兩天看看啥情況,如果不能緩解就去上級醫院,再嚴重的話可能得需要心理干預。
郝欣欣問張秀蘭:“大姨,她男人是幹什麼的?”
若是有頭有臉的人物,提離婚她不願意,他就可能會做出這種事來。
張秀蘭:“她男人是個包工頭,帶著村裡的一些男人幹活。”
郝欣欣明白了:“他男人是不是跟她關係不太好?”
人到中年手裡有錢,家裡不和睦,擋不住外面年輕女人的誘惑,也有可能犯賤。
張秀蘭:“不是,她們夫妻倆可好了,只要他男人在家,倆人出入成雙成對,好的像一個人。
年輕的時候家裡沒有錢,兩人因為孩子和婆婆還會抬幾句槓。現在有錢花孩子也大了,男人一年回來一兩次,生活就是蜜裡調油。”
郝欣欣納悶了:“這麼好的關係那男人為啥要搞這出?難道是得了絕症不想連累她?”
一個小夥子白了她一眼:“他都死了連累不了她了,幹嘛還要離婚戶口遷出?”
郝欣欣思考中……
張秀蘭:“我和秀媛關係很好,從來也沒有聽她說男人要離婚。你說離婚就離婚,幹嘛還要弄個假死呢?
要說我男人跟我離婚我一點都不奇怪,我們倆在一起超過三天就得吵架打架,可她男人離婚我是咋都不相信的。
兒女都上過大學,兒子更加優秀,聽說在浙城當個什麼官來著我忘了,男人跟他兒子在一個城市。
秀媛在家給兒子帶孩子、照顧癱瘓的婆婆還種十來畝地,這幾年我們倆一起搭夥幹活,她也沒有跟男人要過錢。
哦……對了,秀媛是外地嫁過來的,當初她爹孃不同意她遠嫁,她就和爹孃斷了聯繫。她一心為了老薄家操心勞力的付出,人又溫柔賢惠,這麼好的女人哪個男人誰願意離婚啊?”
郝欣欣像是想到了什麼:“帶孫女、照顧癱瘓的婆婆、還不用他出錢養家、老婆又溫柔漂亮,還沒有孃家人……這不就是妥妥的免費保姆嗎?那男人給老天燒了多少香啊?這麼好的女人他竟然還作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