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墨累得滿頭大汗,快要氣死了都,陸灃年的嘴又毒又損,像淬了老鼠藥。
她回過頭,氣呼呼地指著站在一旁的陳述,“小哥,你過來扶我一把唄。”
被點名的陳述,耳後根軟了一瞬,被這一聲小哥叫進了心裡去。
人長得美就算了,聲音還嬌嬌軟軟的動聽,難怪陸團執意要調回來任職,是他也要調回來。
陳述正要伸手時,陸灃年先一步伸出大掌掐在姜墨腰間,稍稍使了點勁便將人推上了車,手感又軟又彈,留下一鼻腔的沁香。
陳述錯愕,伸出一半的手停滯在半空之中。
陸灃年握了握掌心的異樣感,陰陽怪氣:“要你多事,開車去,小哥。”
陳述:“……”
她、你、我?!
他又沒做什麼,他委屈啊!
車子駛離公安局,車廂內一片寂靜。
姜墨側著臉,目不轉睛地望著倒退的景色。
現在這個時間點,城鎮還處於探索發展的階段,人們所需要的生活用品只有國營店才有。
所有商場、飯店等都是國有制,沒有一樣是私人的。
不像後面十幾年,城鎮飛速發展,個人實體經濟遍佈全國各個角落,國營經濟漸漸退出歷史舞臺。
上一世姜墨雖做了一輩子的全職主婦,卻也能感受到國家的向上發展,所有的一切都變得不一樣。
保守老舊思想被時代丟棄,連同被遺留在歷史洪流中的還有她這個沒有接受到新思想的老古董。
既然重活一世,她萬不能再重蹈覆轍,像上一世一樣得仰息他人才能小心翼翼的活下去。
重生回來,她決定要帶著閨女走出去,她要享受生活,她要學習,她要去工作,她要賺好多好多的錢,她不能再被困在陸家的三畝地裡,日日夜夜受盡磋磨,最後落得淒涼收場。
“小知了這些年過得怎麼樣?”陸灃年開了口,總算是沒之前的冷嘲熱諷。
分開的這五年裡,她的變化倒是挺大。
陸灃年偏眸,終於有空仔細端量姜墨。
她縮在車門旁,眼眸亮晶晶地看著車窗外的風景,似乎對外面的一切感到十分稀奇。
陸灃年注意到姜墨的褲腳有些短了,尤其是在坐下來的時候褲腿往上縮,露出的一節小腿又白又嫩,半點瑕疵都沒有,凝白膚色與灰色褲子形成視覺上的極大反差。
還有她側揹著他的姿勢,無意間將衣服下的細腰翹臀曲線展露無遺,他一眼看過去,不是她的腰就是臀。
陸灃年平穩的呼吸亂了一分,膝蓋上的手握得更緊了,剛剛觸碰到的軟綿感又找上他。
“能吃,能睡,挺好的。”姜墨不想跟他說話,隨意回了一句。
她倒是想告狀其實她們娘倆這些年過得一點都不好,但想到上一世告狀的後果是白告狀,還被斥責她說謊,她就什麼也不想說了。
說了也是白說,說了還會被認為是在說謊,還不如閉嘴什麼都不說。
反正她跟女兒上輩子指望不上他,這輩子同樣也指望不上他,她們娘倆這輩子好好活自己的就行,不必在意一個外人。
看得出來姜墨的敷衍,陸灃年有心想教一教她懂事一點,但時間緊張,車子很快抵達紡織廠的房子。
他還有其它事要忙,只能叮囑了姜墨一句:“回去以後別說我回來過,這幾天你老實點,別再惹給我惹事。”
“說的我稀罕你回來一樣。”姜墨小聲嘀嘀咕咕,搶在陸灃年要扶她下車之前先跳了下去,迫不及待地走進巷子裡,趕去見她這一世的閨女。
陸灃年伸出去的手僵在半空中,眼睜睜看著姜墨就這樣跳下了車,避他如蛇蠍。
陳述透過後視鏡看到了這一幕,說實話挺尷尬的。
貌似陸團的妻子對陸團眼巴巴趕回來無動於衷。
“陸團,現在要去哪?你這次回北城沒有辦任何手續,恐怕得先回一趟首都打報告。”陳述道,想到回首都會被跟著一塊領罰,他頭都大了。
“不回首都,直接去北城軍區報到。”陸灃年望著姜墨離去的背影,眸底劃過一抹暗芒。
“可是調令通知書還沒下來,這樣不合規矩。”陳述提醒他。
陸灃年怔怔地看著早已沒人影的小巷子口,“陳述,你有沒有看到她看向我的眼神?”
“什麼?”陳述不明男人是何意。
陸灃年靠在後座上,神色被隱在陰影中,只聽見他又低又沉的聲音響起。
“她眼裡全是怨,她在怨我。”
陳述默了,不再勸說,啟動車子朝北城軍區駛去。
陸灃年側目,眉心微擰,目光掃視著離開五年的北城,發現一切變化挺大的。
她怨他是應該的。
她懷孕時,他不在。
她生產時,他亦不在。
小巷子的空氣中瀰漫著一股淡淡屎味,越靠近陸家,味道就越重,地上的磚頭溼漉漉的,顯然已經做過一番沖洗,但味道太重太濃,一時間散不去。
姜墨揉了揉不適的鼻子,推開陸家的院門,生活了五年的院落映入眼中。
水龍頭下的鐵質水桶還是記憶中的模樣,盛了大半雨水的大缸依舊擺在牆角的位置上,姜墨閉著眼都知道在哪裡洗衣服,在哪摘菜做飯等。
“媽媽~”女孩稚嫩地哭腔響起。
姜墨恍了一下,看向聲音的來源,還沒到四歲的閨女出現在她視野中。
粉嘟嘟的小臉,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完全沒有十幾年後的滄桑和無力。
在上一世姜墨因為閨女的家事心力交瘁,病倒在床上時,閨女就是用這種絕望的哭腔一聲又一聲喊著‘媽媽’,她在求媽媽別再管她的事了,她在求媽媽快點好起來。
姜墨的心猶如百針千針穿過,她快速來到年幼的閨女身邊。
“我的小知了怎麼哭了?誰欺負你了?”
姜墨走近才發現閨女的衣裳居然全溼了,小小人兒正冷得直哆嗦。
即使冷得厲害,小知了也非常懂事,沒有第一時間撲到媽媽懷中求抱抱,而是乖乖站著不動 許是知道自己過去會把媽媽的衣服也弄溼了,她才沒有撲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