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多年後,布斯巴頓1994年入學的新生們,在談到自己剛入學時的經歷,都不免提到,那位驚鴻一瞥的賽杜教授。
安娜貝爾在學校準備了半個月的教學工作,又回到尼斯的賽杜莊園小小休息了一個多星期之後,時間也來到了布斯巴頓的開學日。
不像其他兩所歐洲魔法學校,都在相對比較北邊的地區,布斯巴頓魔法學院在法國南部的比利牛斯山脈,這裡的氣候條件可要宜人得多了。
至少在九月初的天氣,安娜貝爾還能穿著美麗的宴會裙,不用把自己嚴嚴實實的從頭到腳包起來。雖然一個保溫咒也能解決問題,但是呼吸間的冷空氣總有一種從內而外凍僵了的感覺,別問她怎麼知道的,只要你爬的夠高,比利牛斯山脈雪線以上的魔法植物從不會令人失望。
開學第一天的晚宴前,露娜陪著安娜貝爾選今晚要穿的裙子,兩人一起走進安娜施過咒的大衣櫃裡。
“說真的,我親愛的朋友,每次看到你的衣櫃我都要忍不住讚歎一句,真是好大的負擔。我是指做大小姐,要承擔的壓力可真不少,至少這條裙子就得有個十斤重吧,”露娜指著一條重工滿繡的禮服裙調笑道。
“如果你是指裙子的話,應該不到十斤,但親愛的,你忘了配飾。”安娜貝爾頭都沒回,說真的,她的裙子除了冬天的皮毛款式,其他真的也沒有那麼重。
只不過有幾件比較誇張,是亞當賽杜先生和夫人在旅遊期間,收到了漂亮的寶石,給心愛的老婆做裙子的同時順帶著給女兒也做了幾條。這幾條裙子因為鑲嵌的寶石比較多,確實也重了點,唔,主要還是怪鑲嵌用的金線比較重。
“啊,金錢的負擔,哈哈哈哈”露娜一遍調侃一遍幫安娜貝爾選衣服“你有決定好今天的主色調嗎?”
“我在想,rouge(紅色)?”安娜貝爾走到一片紅色裙子前,一件件翻找起來“這可真難選擇,正式的宴會,必須要符合地位,也要展現對學校第一次宴會的尊重,你說馬克西姆夫人應該不介意我穿著隆重一點吧?啊還是遞封口信去問問好了。”
安娜貝爾喊來叉子,讓他去詢問馬克西姆夫人今晚的著裝,希望不要和校長夫人有衝突,畢竟夫人才是這場宴會的主人,隨後又轉向一整面的紅色裙子,終於也喪失了一件件找的耐心。
她抽出魔杖,對著裙子一點:“茶歇裙,出列,排到後面去,今天不能太不正式了,舞會裙出列,短裙出列,哦,流蘇裙也不行,酒會裙也不行,好了,剩下的就不多了,嗯,無袖的也不行,”安娜貝爾終於在眾多的裙子裡挑出今晚的候選裙們,“露娜快來幫我看看,選哪條。”
“啊,我愛魔法,說真的,雖然我覺得貴族禮儀有的時候真的是非常的繁瑣,但是不可否認,衣服也是真的好看。”露娜也抽出了魔杖,指著一條條裙子依次漂浮起來,同時撐起裙襬,彷彿有個透明假人塞了進去,把每一條裙子穿上身的效果,真真切切展現在兩個姑娘面前。
“有披肩的不好看,會顯得過於古板了,低胸露背的都pass吧,不然高年級的男孩子會愛上你的我親愛的安娜貝爾,這個年級的男孩子們,唉,可真難管。哦這件,方形領可真不錯,能夠展現你完美的鎖骨。”露娜指著一件重工蕾絲裙,紅色的底色,裙身用黑色蕾絲材質一朵一朵掐出玫瑰形狀,從胸口,到裙襬,連綴一片。
玫瑰花上還點綴著一些水晶和閃亮的珍珠,做出水滴樣式,彷彿清晨剛剛採擷的花朵,還未來得及晾乾露水,就被鑲嵌到了美人的裙襬上一般。
這條裙子確實是非常襯安娜貝爾,美人柔順的金髮盤在腦後,領口恰恰好開到鎖骨下方,露出的脖子纖長,環繞其上的,是一條黑金的蕾絲chocker,中間鑲嵌著一顆碩大的藍寶石。
安娜貝爾在首飾區挑挑撿撿,選中了一款相對較為簡約的藍寶石,一起搭配可謂相得益彰。最後的重頭戲,就是頭飾了,作為法國巫師界的新起之秀,又是麻瓜女爵的繼承人,安娜是有權利佩戴較為華貴的冠冕的。
今天又是第一天在布斯巴頓亮相,而且據安娜貝爾所知,學生中貴族可還不少呢,這種場合,就算她自己嫌棄冠冕太重,也是絕對不能不佩戴的。
而挑衣服的時候安娜貝爾還有選擇,但是這種正式場合冠冕卻是必須要佩戴帶有家族徽章和圖騰的,安娜貝爾選擇了賽杜家族的冠冕,一頂由玫瑰和鳶尾花排列組成的頭冠,正好鑲嵌其上的寶石是鑽石和藍寶石,與安娜貝爾的其他飾品相稱。
終於選好了服飾,安娜貝爾與露娜坐下來一起休息閒話,距離晚宴還有一會,要是這會就過去,可不符合貴族淑女的要求。小精靈叉子給安娜貝爾和露娜呈上了鮮美的水果和清甜的峽谷水,兩人一起坐下來享受下午難得清閒的時光,要知道,等開學後,大概率兩人是沒有這麼悠閒地日子了。
雖然是休閒,但是兩人其實也沒閒著,露娜在跟安娜貝爾一一細數六七年級的每一個學生。說實話,雖然六七年級已經是提高班了,很多能力不足的學生其實是會被拒之門外的,但是學習的難度和內容的複雜程度可是會呈指數級上升的。
很多魔藥熬製需要的時間不再是一兩個小時,有些甚至能夠用月做單位。當然,如果是福靈劑這種難度的魔藥,對新手學生來說,哪怕不犯錯,需要的時間都要半年以上。
所以對安娜貝爾來說,提前認識學生,對每個學生的基礎有所瞭解,是非常有必要的。好在有露娜的幫助,要不然新的教授對學生的基礎水平完全不瞭解,那可是很容易露怯的。
“其實高級班學生的水平都還不錯,你要操心的東西實在也不是很多,尤其是德拉庫爾小姐,她是7年級學生的標杆,很多學生在學習上都會積極和她討論學習呢。”
露娜提到芙蓉德拉庫爾,臉上有一絲所有老師提到好學生都會不約而同一起露出的滿足的微笑:“不過六年級有幾個男孩你還是要注意點,尤其是托馬斯先生,我是說,黑邁托馬斯,他有些粗心,有的時候需要時不時的訓斥一下,然後他就會長好長一段時間的記性,不過沒過多久就又會忘記就是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哦,說到這個特質,我們那一屆有個男生也是這樣你還記得嘛,那個皮斯家的老二,叫什麼來著我都忘了,他可真的是讓莉娜老師頭疼不已,明明是個挺努力的學生,但是老是粗心大意,每次被教授訓斥一下,就會好一點,後來大家知道他這個毛病之後,甚至每個教授,都會在期末的時候,故意找他的茬,批評一頓,期待他期末的時候能夠有比較好的發揮。”
提起曾經的同學,現在的學生,安娜貝爾就像還沒離開學校一樣,言談之間也多了一絲俏皮。
露娜也是覺得好笑:“他之前幾年一直不知道這件事情,反而因為教授們集中批評他每年期末前都要抑鬱一段時間,然後知恥後勇奮發圖強,期末考就能有個不錯的成績,他知道NEWT考試之前才知道這回事兒,親自去每個教授辦公室致謝,然後求教授們再狠狠的批評他一次哈哈哈哈哈。說起來這個事兒,還是卡利姆告訴他的……”
提到卡利姆,兩人本來愉快的討論,像是突然踩了一腳剎車,非常突兀的,停了下來,誰也沒有說話,安娜貝爾專心玩著手裡的扇子,露娜彷彿一瞬間非常口渴,抱著茶杯一直小口喝著也不停。
良久,安娜貝爾終於開口:“你和卡利姆還有書信聯繫嗎?”
“唔,你要是指六年前的聖誕節,他寄來賀卡被我退回去,然後還附贈了一封吼叫信罵他無恥之徒的那種聯繫,倒也是聯繫過一次的。”露娜終於放下了早就被她喝空了的杯子。
“哦,你也不必如此的,我知道你和卡利姆的關係其實還可以,不必因為我的原因……”安娜貝爾說不下去了,但是她知道,露娜懂的。
“倒也不是隻因為你,我是覺得,既然他已經有了未婚妻,就該在下定決心追求你之前,把未婚妻的事情處理好,就算是沒有感情的包辦婚姻,他總要擔起作為男人的責任吧。”露娜說起曾經的事情,雖然會為了好友抱不平,但是她從來都是儘自己努力做到中立客觀,這也是為什麼安娜貝爾和她能夠成為這麼好的朋友的原因之一。
“親愛的,你知道,莉娜老師也知道這件事情嗎?”露娜長嘆一口氣,幽幽開口。
“莉娜老師知道嘛?她從來沒提過,是怕我傷心嗎?”安娜貝爾這次是真的吃驚了,莉娜老師雖然關心每個學生,但是學生之間的感情,她卻是很少插手干預。畢竟,這算是私事了,莉娜老師的性格,對人際交往的距離感還是非常注意的。
“是也不是吧,你知道的,莉娜老師其實也是很看重卡利姆的,他是年級主席嘛,但是在這件事上他真是讓老師傷透了心。卡利姆其實來找過我一次,他說莉娜老師痛斥他是個懦弱的小人,他完全不能接受。叫我說,他只是不能面對自己的卑劣而已。沒有勇氣跟家裡提出退婚,又沒有勇氣叫你知道他是有婚約的,只想著跟你在一起,過得一日是一日。虧得當時大家都那麼喜歡他,沒想到卻是個沒有責任感的小人。”提起這段往事,露娜比當事人的安娜貝爾都要生氣。
“唉,他真是算得上一步錯步步錯。”說起曾經的戀人,豁達如安娜貝爾也不免有些唏噓。
“其實,按照我們當時的感情,他如果能直接跟我坦白,一起面對,而不是叫他的未婚妻知道鬧到學校裡來,我大約是不會那麼決絕的離開他的。但是你知道我的,我可以失去愛情,但是我不能沒有了尊嚴。只能說可惜了,他其實還算是個不錯的愛人,熱情體貼。”
“誰說不是呢,莉娜老師還以為你這麼多年不再接受其他人是因為他叫你傷透了心呢,我看傷心不至於,傷自尊倒是有一點,哈哈哈哈。”
露娜果然還是露娜,很快就調節了心情,爽朗的笑聲帶得安娜貝爾也跟著一起笑出聲。為了曾經的少女時代,也為了曾經青澀的愛情和少年人脆弱且執著的自尊。
“時間不早了我們也快走吧, 教授們可以不跟學生一起入場宴會廳,但是去的太晚咱們就要被所有的小鬼頭們盯著看啦。”大概是怕繼續聊下去尷尬,露娜放下手裡的杯子,提出了去往晚宴。
安娜貝爾欣然同意,時間確實也差不多了,兩人一起攜手前往宴會廳,卻不知,這一晚的驚豔,在布斯巴頓絕大多數學生的心裡,都留下了無可磨滅的驚豔讚歎。
安娜貝爾和露娜一起從教室入口進入宴會廳,一開始注意到她的學生還不多,但是進門沒幾步,本來熱熱鬧鬧充滿著歡樂氣氛的大廳,陡然一靜,讓原本已經和馬克西姆校長互相打過招呼準備落座的兩人也發現了一絲不對勁,安娜貝爾和露娜一起看向了學生們。
然而,一襲紅裙的金髮美人,和穿著西裝西褲的中性紅髮美人,兩種截然不同但是同樣殺傷力的美,突然同時出現在面前,任誰,都只會一時失語,屏住呼吸生怕輕輕一吹,這般美景就會順著風消散了。
打破沉寂的,是露娜的笑聲,她沒忍住撲哧一聲,又極快得調整了表情,順手攬上了安娜貝爾的纖腰,把她往教授席位方向帶去,一邊走一邊在安娜貝爾耳邊輕輕說:“你猜今晚有多少對你一見鍾情的小男孩要夜不能寐了。”
安娜貝爾輕輕瞪她一眼,卻也起了一絲調皮,配合多年好友,同樣微微側頭,在露娜頰邊落下輕輕一吻:“這樣,大概就不會夜不能寐了,不過親愛的,你聽見心碎的聲音了嗎?”
露娜這下可忍不住了,綻放了一個大大的笑容,衝安娜貝爾擠擠眼睛,兩人一同攜手入座。
這一晚的盛景,記入了布斯巴頓學校非官方校史,兩位女士有了自己的非官方稱呼,雙姝。至於到底有多少小男生夜不能寐,又有多少心碎的聲音,雙姝的兩位表示,這和她們一點關係都沒有,都是誤會,誤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