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玉蘭又轉向姜建國。
“當家的,現在日頭也猛了,先讓大家回去休息吧!”
姜建國點頭,然後讓大家把手頭的秧苗插完,就可以收工回家了。
苗玉蘭拉著姜常歡的手,帶著她回家去了,姜建國則回去田裡先把剩下的秧苗插完。
讓苗玉蘭先安撫一下女兒,等下他回去就可以知道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了。
姜建國歸心似箭,因此手上的動作也加快了許多。
其他的社員見大隊長這速度,又望了望日漸毒辣的日頭,也是連忙加快了手中的動作。
至於大隊長家的女兒哭著來找大隊長夫妻的事情,大家心裡疑惑,卻也不敢問上人家正主面前去。
一到家,關上院門,進了堂屋,苗玉蘭就把姜常歡拉到自己近前,仔仔細細地觀察女兒的情況,確定她身體沒問題之後,又溫聲開口詢問。
“歡歡,你是好些了嗎?媽媽不是說讓你在家好好休息嗎?怎麼出去啦?是不是遇到了什麼事情?”
姜常歡淚眼婆娑地看著活生生的苗玉蘭,心裡還滿是劫後餘生的慶幸。
見女兒這沒有反應的模樣,苗玉蘭急了,著急地伸出手探了探姜常歡的額頭,嘴巴里嘀咕著。
“媽媽的乖歡歡是不是魘著了?怎麼不回話呢?”
確定姜常歡已經不發燒了之後,苗玉蘭又疑惑了。
“沒有啊,歡歡的燒已經退了,應該沒什麼問題才對啊!”
額頭粗糙火熱的觸感讓姜常歡猛然驚醒,她看看苗玉蘭,知道自己讓媽媽擔心了,連忙開口。
“媽……”
可是她早上夢魘著,醒來之後又急著去找人,根本就沒喝一口水,再加上剛才哭了那一通,因此她現在的聲音很是嘶啞難聽。
苗玉蘭被女兒嘶啞的聲音嚇了一跳,連忙拿起桌面上的水壺給姜常歡倒了一杯水。
“歡歡,先喝口水再說!彆著急!看你聲音都成什麼樣了?你還生著病呢,怎麼不先喝口水再出門呀!媽媽的心肝寶哎,真不讓媽媽省心呀!”
苗玉蘭嘴裡說著指責的話語,但是語氣卻透著心疼,臉上也滿是關心的神色。
姜常歡鼻頭酸澀,眼眶又紅了。
她端著苗玉蘭遞過來的水,小口小口地喝著,眼淚卻不爭氣地往外冒。
苗玉蘭嚇了一大跳。
女兒這表現,怎麼看都不像是沒事的樣子啊!而且還不是小事!
苗玉蘭上前一步從側面把姜常歡抱在懷裡,輕聲哄道。
“歡歡乖!媽媽在呢,我們不急,喝完水後好好跟媽媽說清楚好嗎?”
姜常歡沒有隱瞞的打算,但是怕媽媽不相信,於是試探性開口。
“媽,你相信前世今生嗎?”
苗玉蘭一聽,背後就是一涼,連忙伸出手捂住姜常歡的嘴巴。
確定他們在屋裡,院子外也沒有人偷聽之後,才放下手噓聲。
“歡歡,我們不說這個,現在外面抓這個還是很嚴的。在家裡說說就算了,在外面可是提都不能提的!”
苗玉蘭表情嚴肅地告誡姜常歡。
她就怕這個單純的女兒在外面一不小心說漏嘴了被人抓到把柄,到時候就算她當家的是大隊長也沒辦法保住這丫頭。
姜常歡點了點頭,用眼神跟自家媽媽說知道了。
放下手,苗玉蘭示意姜常歡繼續說。
姜常歡平復好情緒,放下水杯。
見苗玉蘭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她沉了沉眼眸,選擇用一個更為委婉的方式向自家媽媽示警。
“媽媽,我剛才做了一個夢……”
從姜常歡的講述中,苗玉蘭聽到了一個十分荒謬的未來。
她和當家的會食物中毒藥石無醫?老大老二老三還會出事?兩個孫子孫女還會被拐走?
苗玉蘭心裡一揪,緊緊地抓住姜常歡的手腕,小心翼翼地詢問:
“歡歡,那你呢?”
苗玉蘭的詢問讓姜常歡想起了一些不美好的回憶,她眼眶紅紅的,抱著苗玉蘭的腰哭訴自己的委屈。
“媽媽,我好疼啊!他們打斷了我的腿!每天都打我……”
苗玉蘭心下一痛!
她最疼愛的女兒!
居然在自己不知道的時候,受到了這樣的委屈!
他們一家,他們一家居然沒有一個是有善終的?
苗玉蘭一開始的時候只以為女兒是做了噩夢,並且把夢境當做了現實。
但是現在看來,事情不像是這麼簡單的樣子。
女兒描述起那可怕的上輩子時,那眼裡的恐懼與憤恨不似作假。
苗玉蘭渾身發抖,她看著眼眶通紅的姜常歡,心痛不已。
苗玉蘭輕輕拭去姜常歡眼角的淚水,溫聲開口。
“歡歡乖,不怕啊!爸媽都還好好的,夢都是反的,我們不會出事的!”
姜常歡卻是無法這樣安慰自己,她太知道未來會有多麼令人絕望了!
她緊緊地抓住苗玉蘭的手,哀求。
“媽,等下爸帶回來的野雞,我們都不吃好嗎?”
苗玉蘭看到女兒如同驚弓之鳥一般的樣子,心裡一揪一揪地疼著,但還是應著:
“好!媽媽答應歡歡,等下說什麼也不吃從外面拿回來的東西!”
姜常歡點頭。
上輩子,姜建國心疼生病的女兒,下工之後正好看到自家的陷阱裡有一隻斷氣的野雞,就高興地帶了回家準備熬雞湯給女兒喝。
可是上輩子的姜常歡病情更加嚴重,一聞到雞湯的味道就想吐。
兩口子心疼女兒,也不逼她喝雞湯了,想著下午女兒要是還不好就帶她去縣裡的衛生院看看。
捨不得好好的雞肉浪費了,兩口子就把雞肉吃了。
雞湯還是留著的,他們想著萬一女兒下午就想喝了呢?
只是沒想到,等姜常歡迷迷糊糊地起床卻發現家裡安安靜靜的時候,一齣房門,看到的就是倒地不起七竅流血的爸媽!
姜常歡當即就軟倒在地,爬過去看了爸媽的情況卻發現爸媽都涼透了!
當時大哥大嫂在大嫂趙引娣的孃家幫忙,不在家,姜常歡一個人拖著虛弱的身子出去找人幫忙……
姜常歡正想到這呢,院子外的大門就吱呀一聲打開了。
苗玉蘭拍了拍姜常歡的手:“歡歡,準是你爸回來了!”
話音落下,姜常歡就聽到院子裡傳來姜建國帶著喜意的聲音。
“歡歡啊!看爸給你帶什麼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