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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幾歲的孩子口中所說的保護,大人們看來就是個笑話。

嘉惠卻是認真的,她還理解不了護的意思,她只覺得不能留羅丹一個人在小公園裡哭。

那天,到了該回家的時候了,嘉惠沒有回去。

孩子們小,遇到事腦子裡根本沒有完整的概念,父母長輩說打死你,那表示她們是真的會被打的。

那些巴掌、鞋底、衣架還有棍子,打在身上真的很疼很疼,嘉惠捱過不少打,她真的怕羅丹被她奶奶打死,她不知怎麼才能護得住羅丹,她能做的事就是陪著羅丹。

夜幕降臨,羅海洋夫婦回家,飯菜上桌的時候不見羅丹,羅海洋對角落裡的羅佳說:“妹妹,姐姐呢?去叫姐姐出來吃飯。”

小羅佳搖搖頭,結結巴巴地說:“姐姐不在家,奶奶打姐姐,叫姐姐去死,姐姐被打跑了,再也沒有回來。”

外面天已經黑了,羅海洋夫婦一下子急了,兩人急匆匆分頭向外跑去。

縣城不大,街上稀稀拉拉幾間店鋪亮著燈,街上人煙稀少,根本沒有見著孩子。

羅海洋和王秋紅深一腳淺一腳地滿街找著,羅海洋帶著哭腔叫著:“丹丹,你在哪?爸爸帶你回家……”

謝家的人也在找謝嘉惠。

謝連成的嗓門很大:“嘉惠,你這個野丫頭,死到哪裡去了?還不回來。”

沒見迴音,謝連成有點慌了,提高了聲音:“嘉惠,該回家吃飯了。”

平常謝連成吼上一嗓子,謝嘉惠肯定會不知從哪個角落鑽回來,今天,他怎麼叫,都不見女兒回家。謝連成真著急了,他拉著兒子和妻子一起出來找嘉惠。

謝連成對謝嘉豪說:“你去問問天天和嘉惠一起瘋的小孩子,下午嘉惠最後在哪。”

聽到嘉惠最後出現地點是小公園時,謝連成從家裡拿了一根細竹條,大步地朝江邊走去。

羅謝兩家人找到羅丹和謝嘉惠時,兩個小女孩在公園的角落,緊緊地抱在一起,睡得正香。

還好是夏天,天不涼。

羅海洋紅了眼,他小心翼翼地將羅丹抱著回了家。

謝連成踢了嘉惠一腳,嘴裡罵罵咧咧地:“小野丫頭,下次再敢不回家,看老子不抽死你。”

嘴裡在罵,謝連成卻將手中的竹枝悄悄扔了。

羅丹和謝嘉惠成了很好的朋友。

羅丹的零食只有包子和饅頭,每天她都會給謝嘉惠帶包子,謝嘉惠會給羅丹帶牛奶和各種各樣羅丹沒吃過的零食。

羅丹每天會等謝嘉惠一起上學放學。

燕妮再找羅丹茬的時候,謝嘉惠就在教室裡大聲地叫:“燕妮,昨天回家路上,你踩到屎,臭的呀,所有的人見著你都躲著跑。你自己那麼臭,怎麼有臉說別人的?”

燕妮瞪著眼看著嘉惠,放聲大哭。

嘉惠指著她說:“你罵別人的時候,有沒有想過,有一天也會有被人說,你還有臉哭,我告訴你,下次欺負羅丹,我揍你。”

那一刻,嘉惠成了羅丹眼裡的英雄。

有嘉惠相伴的日子,羅丹覺得幸福。

嘉惠的母親柳絮成天病怏怏的,哥哥嘉豪高中沒有考上,謝連成就不讓他上學了,讓謝嘉豪跟著自己販肉賣。

嘉惠很聰明,對數字特別敏銳,數學成績經常是滿分,其他成績也不差,她是天生的根本不用怎麼學就可以考得很好的學生,老師很喜歡她。

羅丹卻顯得笨拙許多,成績不好,如果學校沒有嘉惠,她甚至不想去上學。

看著羅丹的成績單,羅海洋嘆氣:“丹丹,你是姐姐,你要好好讀書,讀的書多,以後可以憑腦子賺錢,不用像爸媽這樣早起晚睡,沒日沒夜用手刨食,你可是妹妹和弟弟的榜樣啊。”

羅海洋是老師,父母逼著他生兒子,丟掉了他熱愛的工作,他和妻子對三個兒女,並沒有明顯的偏心。

小公園事後,羅海洋對兩個女兒上心了許多,和父母爭吵過不止一次:“媽,丹丹和佳佳也是我的孩子,天星有的,她們兩個也要有,對天星不得溺愛,錯了就該打。”

羅爺爺和奶奶不服氣,王秋紅難得硬氣開囗:“丹丹和佳佳有什麼事,我不活了,你們看不慣女孩子,我也是女的,我帶我倆個女兒搬出去住。”

老人對孩子的態度,很多時候是看孩子父母的表現。

羅海洋夫婦的反應讓羅家爺爺奶奶消停了不少。從此後,羅天星有的東西,羅丹和羅佳必須得有,沒有什麼事,他們不能隨便打罵羅丹和羅佳。

羅佳天天盯著弟弟羅天星,只要他犯錯,晚上等羅海洋夫妻回來就告狀。

羅海洋心底,最愛的其實是大女兒羅丹。羅丹內斂懂事,最像他,兒子天星被父母縱得不成樣子,見了兒子羅天星,臉就黑了下來,羅佳告狀,羅天星就會捱揍。

看到羅丹成績不好,以後,不管多累,羅海洋每天都會抽一小時檢查羅丹作業,教她養成一些學習的習慣。

羅海洋對羅丹說:“你現在成績差點,沒有關係,只要你好好努力,一定會趕得上。你記著爸爸的話,努力的意思,就是你將書上的文字讀三遍,習題和練習冊上的題目做一遍,錯了就改,再多做兩遍。”

羅丹在爸爸的輔導下,成績好了許多。但人是有天賦的,不管羅丹怎麼用心,她考試都考不過玩玩鬧鬧的嘉惠。

嘉惠不僅聰明,還很早熟,她懂許多大人們才知道的八卦。

這天,嘉惠和羅丹在小公園裡的水泥凳子上做作業,嘉惠突然說:“羅丹,你知道不?我家隔壁楊奶奶講,韓敏的媽媽和熊煒的爸爸好上了,昨天韓敏的爸爸帶著好多人將那他們堵在熊煒的家裡,那些人將熊煒的家砸得稀爛。”

羅丹不喜歡聽人說熊煒家的不好,她低著頭,輕聲地哦了一聲,好半天才說:“你別理他們,咱們長大後,不像他們那些就好。”

嘉惠很認真地答道:“對呀,我們長大了,一定不會像他們一樣。”

熊煒比羅丹高兩個年級,家住在城南,家裡環境不錯,爸爸熊奇是民政局的一個小科長,週末經常帶熊煒穿過半個城區到羅丹家裡吃早餐。

熊煒對誰都是自來熟,看到羅丹,他總會大聲主動地叫上一句:“羅丹,你好啊!我又到你家來吃包子了。”

羅丹很害羞,在班上,她很少和男生講話,熊煒是第一個這樣對她說話的男孩。

熊煒長得好,穿得衣服也很好,整個小孩清爽乾淨,非常陽光,他說話聲音高亢,笑容肆意。

在家裡,羅丹從來不敢輕易表現自己的喜怒,她甚至不敢高聲說話。這樣的熊煒,是羅丹羨慕的樣子,她對熊煒很有好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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