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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另一個安保神色微變,咬牙道:“肯定是被人欺負了,你等等,我去喊人。”

裡面的工作人員氣的直哆嗦,大步往外走:“媽的!這幫洋人!”

“看不起我們就算了,欺負小孩子算什麼本事!”

段幹事走近一看,有點驚訝:“小段同學?”

出門在外都是老鄉,同一個姓的那是老鄉中的老鄉。

再加上倆人都是四九城的人,段幹事難免對段丹青多關注了些。

段丹青又是少有的幾個女留學生之一。

段幹事記得可清楚了。

段丹青抬頭,淚眼朦朧的看向段幹事,哭的更大聲了:“哇,段哥——”

段幹事:“……”

之前沒覺得這姑娘這麼自來熟啊。

“怎麼哭了?是不是被欺負了?被誰欺負了你告訴我,我去找他!”

說話間,段幹事腦子裡過了一遍女生在外最容易遇到的事兒。

然後越想越嚴重,越想神情越嚴肅。

已經開始考慮要不要跟自己的領導說一下,要多多關注留學生的安全問題。

段丹青哭的抽抽噎噎:“沒,沒事,我,我就是太想家了……”

段幹事鬆了口氣的同時哭笑不得:“想家了就給家裡寫信,打電話也行,不用哭的這麼傷心。”

“要不,先進來吃個飯?”

吃飯!

段丹青腦子裡只有這兩個字,連忙點頭:“好呀好呀好呀,我想吃米飯,不吃麵條。”

吃炸醬麵把自己吃到八零年,她已經對面條有心理陰影了。

大使館大廚聽說有留學生想家想的抱著旗杆哭,豪氣的給做了紅燒肉米飯。

段丹青吃的差點把腦袋栽飯碗裡。

好幾個工作人員找藉口來這邊溜達,就是想圍觀一下‘抱著旗杆哭的想家留學生’。

其他人想家很少有說出來的,實在想家想的不行就寫信。

少數家庭條件可以的,可以給家裡打電話。

可想家想到抱著大使館門口的旗杆哭的,段丹青是獨一份。

段丹青不怕被人看,還抬起頭沖人家甜甜的笑。

她沒事兒,倒是把人家工作人員笑的不好意思了。

段幹事:“……這是想家想的狠了。”

段丹青呼嚕呼嚕吃完一抹嘴,想借一下電話給家裡打電話。

她剛才哭那麼慘,領事都沒好意思跟她提話費的事兒,直接同意了。

段家是普通工人家庭,沒有安裝電話。

打電話要先打到巷口的報刊亭,等人家幫忙通知到家人,接電話的人過來再打才行。

米國這邊還是傍晚,四九城已經是早上該上班的時間了。

段家小院,段爺爺段奶奶一早就起來鍛鍊身體,伸伸胳膊伸伸腿兒再扭扭腰。

沒多一會兒,段爸爸段媽媽也起來開始忙碌。

又過了一會兒,段大哥一家四口,段二哥一家四口,段三哥一家五口,都陸陸續續起來了。

大人說話聲,小孩吵鬧聲很快充盈了整個院子,一時間小小的院子熱鬧非凡。

一家子正說著段三找工作的事兒,門被敲響了。

段爸開門:“喲,小李。”

小李大聲道:“段叔,快,你家丹青從米國打電話回來了,半個鐘頭後再打過來,現在還有二十分鐘。”

“你們趕緊的去,別錯過了時間。”

段家院子裡頓時一片兵荒馬亂。

段媽媽孫月娥:“這就去這就去。”

段爺爺:“我家丹青打電話了?我得去問問我孫女兒在外面有沒有被欺負。”

段奶奶張三妞已經開始抹眼淚:“我的丹丹啊,去那嘎達兒人生地不熟的,肯定吃了不少苦。”

段家三兄弟也激動起來:“啊啊啊,咱家丹青打電話了。”

“我要問問丹青外國是不是真那麼好。”

“我回來都沒見過丹青呢。”

這可是從大洋彼岸打過來的越洋電話,不光段家一家子,段家的兒媳,段家的孫輩,烏央烏央一大群,都要去聽段丹青打的這個越洋電話。

出門碰到出來倒尿桶的鄰居張大媽,張大媽很驚訝:“喲,大清早的,你們這是去幹嘛呢?”

瞅瞅後面的小不點:“碰到啥好事了?連小的都出動了?”

段大哥家的老大,段志明大聲道:“我小姑從外國打電話回來了,我們去接電話。”

外國,電話。

兩個詞狠狠地戳中了在場所有人的心。

段家從老到小都抬頭挺胸,一副得意洋洋的樣子。

鄰居立刻從驚訝變成了羨慕:“喲,是丹青啊,那我可也得聽聽,你們等等我。”

段丹青。

他們桂花衚衕的名人。

十五歲考上大學,十九歲就被國家選中去外國留學,還是國家包學費包路費包生活費的。

一下子把衚衕裡的老少爺們兒都給比了下去。

這可是正兒八經的萬里挑一啊。

這要不是聰明人,什麼才是聰明人?

一時間,桂花衚衕,前面的棗花衚衕,後面的梨花衚衕,三個衚衕的小孩都遭了殃。

都被家長逼著好好學習,爭取將來也像段丹青一樣,國家出錢去外國上學。

張大媽是個大喇叭。

段家還沒到報刊亭呢,張大媽已經宣傳的很多人知道了。

等段丹青的電話再打過來,小小的電話亭窗口已經裡三層外三層,圍了不知道多少人了。

段爸爸小心翼翼的拿起電話:“喂,是丹丹嗎?”

明明那邊不是自己的親爸爸,可聽到熟悉的聲音,段丹青還是忍不住哭了起來:

“嗚,爸爸,我好想你。”

“我也想媽媽,還有爺爺,還有奶奶,還有大哥大嫂,還有志明他們。”

她哭的超大聲,段爸爸也鼻子發酸,差點哭出來:“好孩子,不哭,咱不哭啊。”

“咱是去為國爭光的……”

孫月娥接過電話:“丹丹啊,我是媽媽,丹丹你聽我說,在外面要照顧好自己,吃好喝好,別怕花錢,缺錢了跟媽說,媽給你想辦法。”

段爺爺:“丹丹啊,出門在外硬氣點,有人欺負咱就還手,你可是紅軍的後代,不能幹站著被人欺負……”

段奶奶張三妞:“丹丹,我的丹丹啊,奶奶想你啊,你啥時候回來啊……”

張三妞哭的比段丹青還大聲,倒是讓段丹青哭不下去了。

段媽一直盯著時間,眼看一分鐘馬上到了,迅速搶過電話說道:

“丹丹,時間快到了,你在那邊就好好學習,家裡不用操心,就這樣吧,掛了。”

被掛斷電話的段丹青:“……”

所以她媽說想她到底是不是真的?

跟大使館的人說好下次過來把電話費補給人家,段丹青騎著自己的破自行車沒精打采的回住地。

到社區門口的時候,一個人忽然從旁邊衝過來,一把把她推倒,扯過她鼓囊囊的書包就跑。

段丹青眼睜睜的看著對方跑遠。

一個目睹全程的白人老太太好心的問道:“姑娘,你還好嗎?”

段丹青用袖子擦了一下鼻子,跳起來惡狠狠的罵道:“媽的,以為老孃好欺負是吧?”

她右腳在地上迅速畫了一個圈,朝小偷逃跑的方向用力一踢,塵土飛揚,彷彿惡魔降世,張牙舞爪的朝小偷衝去。

然後她開始學林正英!

做法!

白人老太太看的目瞪口呆,不停的喊上帝。

忽然,段丹青不再念詞,霍然睜眼跺腳,雙支併攏往前一劃,大喝一聲:“去!”

老太太忍不住去看小偷。

下一秒,老太太瞪大了眼,捂著嘴低呼:“哦,上帝啊。”

只見小偷在拐角的地方突然摔倒。

爬起來又摔,爬起來又摔。

一連摔了三次。

第三次剛站起來,一個大霹靂下來,正好劈中小偷。

小偷頭毛豎起,緩緩的朝一邊倒去。

這次,再也沒站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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