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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阿茵,你聞到了嗎?”

“不僅聞到還看到了。”

勒馬頓足,女子凌厲地掃視過前方密密的樹林,“是一群彘。”

“魔族的軍隊一來,這些妖魔鬼怪一個跑得比一個快,竟然紛紛躲到了招搖山上!”夙月皺眉,顯然她的鼻子很不喜歡風中夾雜的腥臭味,“也不知為何那群狌狌竟都不出來驅趕。”

解下腰間玉葫蘆,夙月唸咒祭起。幾簇青藍色靈火飛將起來,很快就將那些隱伏於灌木間的食腐妖獸燙的嚎叫著衝出樹叢。

見狀,蘭茵也卸下行囊上的無弦弓,做起搭箭姿勢,輕輕一拉,磅礴的金白色靈力立刻匯聚成一柄柄實質的箭,“咻”地一聲劃破長空,直直擊中那些四散奔逃的妖獸要害。

那方食人的妖獸還在慘烈嚎叫,這邊狩獵的二人卻聊了起來。

“夙月,我想起我曾經在人界遊歷時認識一個卜醫,他總是說這些吃人食腐的妖獸很有用。”說著話蘭茵便又命中一隻。

這樣低級的妖獸對來自巡夜宮的她們來說和捉雞仔沒什麼兩樣,只是陡然望著那些四處奔逃的野豬模樣妖獸,她不禁想起之前在人界時,偶然遇到過一個在旁人眼裡有些癲狂的村醫。

玉葫蘆中的靈火已經盡數將那些彘驅趕出埋伏地,夙月正掐訣將那些並不算“聽話”的靈火喚回來。聽見一旁的女子這樣說,她才哼唧道:“是因為神農氏的傳統吧?莫不是萬物皆可入藥?”

“一半一半吧,主要因為這些什麼都吃的彘會吃掉那些腐爛的屍體,一定程度上可以避免瘟疫傳播。”蘭茵道。

靈火收的差不多了,夙月轉頭望向還在搭弓的蘭茵問:“倒是有些許道理,可你沒告訴他這些愛吃人的東西也會帶去瘟疫嗎?”

“沒有。”搖搖頭,蘭茵搭上一支箭瞄向最後一頭還在逃命的妖獸,“我怕我告訴他他不信,自己去山上抓頭彘來驗證,到時候白白讓老人家丟了性命。”

“是,人年齡大了總有些倔脾氣,師祖也一樣。”

輕笑一聲,兩人打趣間山腰上的威脅便輕鬆消弭。

行走在八荒六界,這樣突如其來的事件對巡夜人而言屢見不鮮。二人幾乎沒多耽擱便重新上路,只是這次腳步慢了下來。

終於離開那片腥臭難聞的林子,夙月動動小巧的鼻子,貪婪地攫取著鮮的山野清馨。半晌後才滿足地長舒一口氣道:“唉,如今戰爭的局勢越來越紛雜了,我總覺得這其中還有塗山的手筆。”

“和你們也有關係?”蘭茵有些吃驚,這她倒是從未聽夙月提起過。

“我猜的,畢竟我許多年沒回去過了。”

駕馬而行,日光在鬱鬱蔥蔥的林間留下斑斑駁駁的光影。

“炎泉山在海外,魔族大軍這一路掃蕩過來,雖如約沒波及人間界,可妖界鬼界損失最是慘重,不少部族都已歸順。要知道,塗山也在他們行軍的路上,但我們卻從未見過任何狐族流民,所以……你知道我要說什麼了吧?”夙月望著落在手臂上的光斑極不情願的說出了自己的推測。

“塗山氏族擅長陣法幻化,說不準只是魔族找不到你們塗山入口因此才無法兵指塗山。”蘭茵猜測。

聽見這話,夙月扭頭目光如炬地望向蘭茵:“你忘了我是因為什麼才逃出塗山的嗎?”

蘭茵一怔,沉默不語。

這是隻有巡夜宮人才知道的秘密。

夙月還不叫夙月的時候有個響噹噹的名字——塗山司月。

作為塗山氏第二十八代執法長老塗山覃最後一窩生的最後一個女孩來說,塗山司月的降生無疑是……毫不惹人在意的。

可誰也沒想到,在塗山小輩的幻形禮上,從不受重視的小司月竟出人意料的一舉幻形成難得一見的美人!

甚至在並沒有系統學習過如何“掩藏耳朵”“收齊尾巴”這樣的基礎知識後,小司月也能憑藉自己的天賦與能力完美藏起自己的尾巴與耳朵。

這在當時和她同輩的哥哥們眼中,自家的妹妹簡直是天縱之才。

這也讓一個無足輕重的小狐狸第一次被塗山覃關注到。

不過後來如今的夙月時常會想——若當時自己刻意露怯,留幾個尾巴耳朵在外面,說不定現在不需要東奔西跑,還能待在塗山混吃等死。

可命運不由人,狐狸也一樣。

塗山司月這樣的天賦和能力只要稍加教導,將來成為塗山新一代的護山長老可以說是探囊取物。更別替她人又長得貌美,性格又活潑張揚,自然也不出意料地惹得六界許多鬼王天君前去求娶。

但哪料,巧就巧在,那一年還不想嫁人的小司月偏就正好路過掌事廳聽見執事長老在與自己父親商議要將她嫁到魔界去。這下好了,六界皆知魔界除了炎泉山外幾乎到處都是足以令寸草不生的火焰,讓她這樣剛出生十幾年還沒享受過大好河山的小嬌娘就這樣去那種鳥不拉屎的地方給人做美姬,那不就等於剛跳出一個火坑,又跳進一個油鍋!

她才不要!

於是膽大如今日的夙月,當年的小司月只思考了一秒,就徑直拎著自己平日打酒喝的玉葫蘆蹦躂著逃離了塗山。

只是誰也不知,這一走就是百年。

“不過,我們狐族本就聰慧,又尤以塗山氏為首,所以我猜——定然是塗山哪個老狐狸給魔尊許了些什麼,才得以保我們一族安寧。”見蘭茵許久不說話,夙月又開口道。

“你相信魔族不會過河拆橋?”蘭茵回過神來提了個醒。

“魔族雖然暴戾好戰,卻從不輕易允諾食言。況且……”夙月頓了頓,“這兵荒馬亂的日子,人總要信點什麼路才能繼續走下去啊。否則塗山如果真遭殃,那我在巡夜宮的安生日子就要到頭了。”

這大概就是血脈中傳承的使命感吧。

那自己呢?蘭茵沉默,她總會在聽到這樣頗有感觸的話時心中警鈴大作。

自己並非此世之人,這件事也是巡夜宮眾人一同保守的秘密。

巡夜宮如今人丁凋敝,除師祖外只剩下的他們師兄姐妹四個,因此當有值得信賴的人能承載你的秘密還和你一路同行時這樣的日子就顯得格外珍貴。

當初她怎麼樣都不信自己魂穿到異世界的時候,也是師祖點醒了她。

按照師祖的說法,她的魂魄和巡夜宮一樣,皆乃“跳脫八荒外,不在六界中”,因此才會在天闕門大開時被某種力量帶到這個世界。

可若是讓她去想自己來之前到底在做什麼,蘭茵卻總是記得模模糊糊。只隱約記得自己昏迷前似乎是因為失戀在天台吹風,而後一陣狂風颳來,再一睜眼就出現在崑崙墟的廢淵中。但好消息是,師祖說她這樣的離體之魂更便於修煉,若有朝一日能依靠靈力便凝結出在這個世界的實體,或許可以在下一甲子天闕門大開時回去。

然而師祖卻沒告訴她,靈力凝結的實體大都殘缺,非人非妖非鬼非魔,即便她天賦異稟能在外人眼中看起來十成十的像“人”,可用不了的雙眼,靈氣不足就會瀕臨潰散的身體,每一樣都讓她覺得這條漫漫回家路走起來無比艱辛。

思及此,蘭茵望向遠方的天輕聲附和:“……是啊,人總得信點什麼路才能繼續走下去。”

若非如此,也沒什麼能支持她在黑暗又冰冷深淵之底,為根本不知能否凝成的實體一煉便是三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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