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沒有正面交鋒,不過衛清秋還是一眼就認出了來人。
渣爹真愛之女,衛玲瓏。
前世,王氏母子三人回到衛家不足一個月,二哥參加完東辰王妃壽宴過後,便突然在外摔斷了雙腿癱瘓,半年不到病逝床榻。
至於母親,王氏母女回府不到兩個月,滿府裡就在傳她私會外男,被丫鬟撞破害怕連累兒女上吊自裁。
前世娘和哥哥去世後,王薔被徹底扶正,衛玲瓏一躍成了正兒八經的嫡女。
她發瘋報仇給王氏下藥,推衛玲瓏下水,最後被逐出衛家慘死街頭。
衛清秋深吸一口氣,暗自告誡自己要冷靜,不能衝動。
不然就會像前世一般,護不住娘和哥哥就算了,還被逐出家門慘死。
片刻後,少女對著衛清秋勾唇一笑,最後又若無其事地挪開了視線。
待衛清秋的身影消失,明豔少女才站了起來。
丫鬟上前,望著衛清秋離去的方向嘲諷:“姑娘,這衛家大小姐也不過如此”
衛玲瓏面色不變,嘴角上揚的弧度卻昭著她的好心情:“別這麼說,怎麼說她也是爹爹的女兒”
衛清秋回了自己的院子歇下。
教養嬤嬤芳若撩開珠簾走進來,看到坐在銅鏡邊沉默的衛清秋,心中難免心疼。
但該說的還是要說:“姑娘,你今日未免太沖動了”
衛清秋明白這話是為她好。
可一想到前世懸掛在房樑上娘那冰冷的屍體,以及二哥斷腿抑鬱病逝床榻,她就忍不住要嗆渣爹一頓。
衛清秋洗漱後坐在床榻上:“姑姑,我知道你是為我好,我今日確實衝動了些”
芳若是她的教養姑姑,從小就在衛清秋身邊服侍,喪夫之後便未再嫁,從前是黎氏身邊的心腹。
芳若輕輕嘆了口氣,慢慢為衛清秋掖了掖被角。
她也沒想到將軍回府第一件事就是要抬平妻。
這是打夫人的臉,降夫人的勢,姑娘生氣實屬正常。
芳若點頭:“奴婢知道姑娘是為了夫人,不過此事姑娘確實不好管,無論如何,這都是長輩的事,姑娘放心,將軍也不敢不經過夫人的同意就娶平妻,夫人的孃家可還在呢”
衛清秋卻想到前世,渣爹不惜以軍功求取平妻聖旨。
也為了給心愛之人造勢,在邊關王氏便一直以正妻身份揚名。
按照前世的走向,賜聖旨還有半個月,這次應該也差不多。
她外祖雖然是禮部郎中(相當於中央教育部部長),卻只是從五品。
聽芳若姑姑說,當年渣爹只是落魄寒門書生,娘去寺廟上香偶遇,從此結下了緣分。
衛家有心上門求娶,渣爹也對著娘發誓感動天地。
外祖見渣爹上進能幹又一表人才,這才提攜了一把,把娘嫁給他。
渣爹如今是從三品的車騎大將軍,他執意用軍功換王薔平妻之位,娘同不同意真的不重要了。
心裡塞了滿滿的事,衛清秋睡起來也不安穩。
次日一早,衛清秋洗漱完便去找黎氏。
因是衛晉蒼回來的第一天,加之在山莊養身子的老夫人還沒回來。
早膳便是衛清秋與黎氏同用,不用去壽康院點卯。
早膳時,衛清秋並沒有看到渣爹的影子,王薔母女也沒有出現。
衛清秋一直在想著怎麼護好親人,又想如何才能保住親孃的地位。
這頓早膳吃的味同嚼蠟。
黎氏心情也不是很好,昨日晚上與丈夫並沒有談攏,衛晉蒼也沒有留下來過夜。
主子心情不好,下人也不敢出聲,院子裡更壓抑了。
衛清秋有心安慰黎氏:“娘,你還有我跟二哥呢,我會一直站在您的身邊”
黎氏強打起精神點頭,她身穿一套蔥綠色羅裙,臉上始終是一副溫柔似水的笑容,眼神柔和,氣息溫婉。
黎氏懂女兒的意思:“娘沒有那麼脆弱,男人三妻四妾很正常”
“這些事囡囡不用操心,娘記得,前幾日你便唸叨著要去迦南寺上香,今兒既然無事便去吧”
衛清秋見黎氏想的開也就放下了心。
聽到黎氏的話,衛清秋糾結,她五天前重生,很是感激上蒼讓她重活一次,有機會保護好娘和二哥。
所以她便提了要去迦南寺給神佛上幾炷香捐些香油錢。
沒想到母親還記得。
衛清秋想延遲幾日,至少不能讓爹一回府就欺負母親。
黎氏似乎是看穿了她的想法,心中感動之餘溫和勸道:“正好你去迦南寺,也給娘求一道平安符回來”
衛清秋覺得可行,經歷了重生一次,她便十分相信世上有鬼神。
去迦南寺求兩道平安符回來給娘和哥哥戴著,說不定能遇事逢凶化吉呢。
這般想著,衛清秋便點頭同意了。
黎氏調派家衛跟隨保護,衛清秋的教養姑姑芳若和兩個貼身丫鬟伺候。
等衛清秋一走,黎氏卻沒忍住,又哭了起來。
衛府的馬車穿過大小街道,穿過鬧市,跑過城池,最後馳騁于山林間,約摸一個時辰便到了迦南寺。
迦南寺內香火鼎盛,來來往往的百姓或是夫人小姐們不少。
衛清秋脫下帷幕,跪在佛像前祈禱。
她真心實意雙手合十內心輕念:“信女求佛祖保佑娘和二哥哥一生安康順遂,幸福到老”
“若有不周到的地方,就請佛祖降罪信女的爹爹吧”
上完香,衛清秋捐了一大筆香油錢,隨後請沙彌找住持求兩道平安符。
每日迦南寺都會有素齋,芳若姑姑便要了間客房,讓沙彌將素齋送來。
衛清秋有心想見一見以測八字算吉凶十分靈驗的懷素大師。
卻被告知大師雲遊未歸,寺中只有住持。
她便不強求,吃完素齋,青梅笑呵呵地道:“姑娘,迦南寺後山種了滿山的銀杏葉,正是深秋,銀杏定然黃透了極其漂亮,姑娘要不去看看?”
芳若姑姑去求平安符還沒回來,衛清秋想著無事,便點頭了:“茯苓,你在此等著姑姑,我與青梅去後山賞景”
迦南寺來往的達官貴夫人不少,安全問題倒不用特別擔心。
茯苓便沒多言。
衛清秋沿著石板路往後山走,穿過幽靜的松林,便是漫山遍野的銀杏樹。
金黃色的高大銀杏林鋪天蓋地,地面早已被銀杏葉鋪滿,構成一幅金黃色的海洋。
秋風細吹,滿天遍野的金黃盤旋著緩緩落地,唯美的令人窒息。
看著眼前令人眼前一亮的景色,衛清秋的心情都不自覺的好了。
“青梅,你去撿些好看的銀杏,我們回去夾在書裡,我去前面走走”
青梅應聲:“姑娘別走遠了”
衛清秋含糊應了,銀杏浪漫,她忽然想起迦南寺專門修建了一處觀賞臺,可以俯瞰整座銀杏林。
這般想著,衛清秋便朝著觀賞臺走。
到了觀賞臺,她有些興奮地往上衝,結果一隻腳剛踏上臺階,就被另一個人撞得眼冒金星。
她還沒來得及呵斥,就聽對方語氣不快:“哪個不長眼的東西敢撞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