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珺羽是騎馬回的北夜國,即使身體再不適,他也強忍了下來。
可惜回到北遠侯府時,整個北遠侯府已經被查封,他根本就進不去。
“主子。”
暗一從暗處出現,跪在林珺羽面前。
“父親母親呢?”
“皇上下令,北遠侯府有謀反之意,整個北遠侯府全部入獄。”暗一低著頭,滿眼帶著愧疚之意。
“太子那邊可查到?”
現在能救整個北遠侯府的只有查到太子謀反的證據。
暗一搖了搖頭,“什麼都沒有,屬下潛在太子府將近一年,唯一知曉的便是,太子並不想坐上那個位置,還有,這次傳的那封信,也是太子送到北遠侯府的。”
林珺羽一頓,所以,太子即使對他不聞不問,也知道,這一年來,他並沒有在太子府,也沒回北遠侯府?
不過現在不是細想這個的時候了,他讓暗一留在宮外,去接應雲閣。
雲閣搬遷回北夜國恐怕不是那麼容易的,畢竟雲閣偌大,想來最少也需要三個多月才能徹底在北夜國皇都落根。
林珺羽在御書房外等了三個時辰,本就身子不適的他,更是經不起這般折磨。
天漸漸暗了下去,正當林珺羽感覺自己要暈過去時,大太監出來傳話了。
皇上召見他。
他整理了下自己的衣服,這才強忍著身體不適進了御書房。
“臣參見皇上。”
夜煊鵠正在看奏摺,並未讓他起身,他就這樣一直跪在地上。
良久,夜煊鵠才嘆了口氣,“一年了,你什麼都沒找到?”
“求皇上再給臣一些時日。”林珺羽不可能將太子不想當皇帝這件事說出來,畢竟這件事根本得不到證實。
若是說出來,恐怕皇上也會想盡辦法廢太子。
“再給多久?一年了什麼都未查出來,朕再給你多少時日恐怕也是無功而返。”
“皇上,北遠侯府一家忠心耿耿,望皇上查……”
“放肆。”夜煊鵠將面前的茶杯拿起朝著林珺羽砸了過去。
林珺羽根本不敢躲,那茶杯生生砸在林珺羽腦袋上。
夜煊鵠緩緩從御桌前走下,走到林珺羽面前,盯著他看了許久。
“這張臉,不愧有天下第一美男子之稱,朕問你,太后和太子究竟在密謀什麼?成王又為何會在一年前請辭去了北境?他們究竟想幹什麼?”
林珺羽蒼白著臉色,搖了搖頭,“臣不知。”
“不知?朕給你一晚上時間考慮,先去獄裡待一晚,明日你應該就知道怎麼跟朕說了。”
不等林珺羽應話,夜煊鵠直接朝著門外喊道:“來人,北遠侯世子以下犯上,對朕不恭,暫押大理寺。”
從御書房到大理寺不算太遠,也不算太近,林珺羽卻想通了許多。
或許皇上要除的,並非太子,而是整個北遠侯府。
如今他恐怕說什麼都不管用。
雲閣還未進皇都,他連自救都無法,更別說救整個北遠侯府了。
也不知是不是皇上有意為之,他,北遠侯,北遠侯夫人,三人關進了一間牢房。
“羽兒,你糊塗啊,既然離了皇都,又何故要回來?”林安抹了抹眼角的淚。
“父親。”
“北遠侯府是皇上第一個想要對付的,無論說什麼都沒用,羽兒,若是這次你能活下去,定要擁太子為皇,三皇子生性殘暴,若是他當了皇帝,那北夜國恐怕就止此了。”
“可是父親,太子身後是太后,你我都知道太后想要幹什麼。”林珺羽不是沒想過。
可當初太后對北遠侯府對他做了什麼,他也記得清清楚楚。
“那個老妖婦,你放心,太子心裡更清楚,若是太子不想登位,擁成王也未嘗不可。”
林珺羽皺了皺眉,“可是太子同您說過什麼?”
“我曾與太子一道喝過茶,他心無城府,自然一眼就能看出來,只是……他毫無心計才是他的軟肋,所以羽兒,無論我和你母親出什麼事,你都要護好自己,好好活下去,成王不是也在等你?”
“我……”林珺羽自嘲的笑了一下,夜澤衍怎麼可能在等他。
已經一年了,恐怕夜澤衍已在北境尋得良緣,把他給忘了。
畢竟確實是他林珺羽對不起夜澤衍。
“若是最後還是無法改變三皇子登位,那就遠離皇都。”
“不,北遠侯府世代忠心耿耿,父親您也不希望北遠侯府被扣上謀反這個大帽子,究竟是怎麼回事?”
“那日,皇上派人……”
“世子想得如何了?皇上讓奴才來問問。”來人是皇上身邊的大太監。
林珺羽看了眼牢房外,此刻還是半夜。
“皇上不是給我一夜的時間麼?怎麼?你就這麼迫不及待想去邀功?”林珺羽整理了下衣袍,腹部上的刀疤讓他有些刺疼,他有些懷疑,是這幾天連夜騎馬的原因,恐怕有些裂開了。
“咱家邀不邀功是咱家的事,皇上不過想讓奴才來給世子提個醒,畢竟北遠侯府滿門抄斬是不爭的事實。”
“你想做什麼?”林珺羽站起身來,將林安夫婦二人擋在身後。
“不過是想給世子提個醒罷了,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
大太監抬了抬手,便從獄外走進兩個獄卒,一人手裡拿著一把生鏽的鈍刀。
“你們敢動用私刑?”
“這怎麼是動用私刑?北遠侯府所有人都得死,也包括你,北遠侯府的存在,就是一個錯誤。”說完,大太監便打了個手勢。
獄卒紛紛上前將北遠侯夫婦鉗制住。
林珺羽剛準備動手,林安像是看出他心中所想,喊道:“羽兒,記住我同你說的話,不可輕舉妄動。”
北遠侯夫人笑看著林珺羽,眼淚也緩緩從眼角落下。
“北遠侯府世代忠良,奈何遇昏君,可惜可惜啊!”林安抬眸看了眼獄中的小窗子,笑了起來。
“父親,母親……”
那生鏽的鈍刀在北遠侯夫婦脖頸上亂砍,砍出鮮血。
“爹……娘……啊啊啊啊啊啊啊!”
“不要——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
最後屍首異處。
一股濃濃的血腥味襲入鼻尖,林珺羽狼狽的跪在地上,眼睛泛紅,而他面前,是兩具身首異處的屍體。
那兩顆熟悉的腦袋也帶著血滾落在他身前。
生鏽的鈍刀,將近砍了一個時辰,才把北遠侯夫婦二人的頭顱砍下來。
林珺羽眼睜睜的被鉗制在角落看了一個時辰。
皇上這般對北遠侯府,恐怕也不會放過他。
可是他不能死,他得活著。
他要報仇。
更何況他還有兩個尚在襁褓中的孩子。
“皇上駕到——”
牢房裡的屍體被抬了出去,林珺羽呆愣愣的坐在地上。
到處充斥著血腥味。
“想的如何了?太后和太子成王究竟在密謀什麼?”夜煊鵠捂著鼻子,湊近林珺羽問出聲來。
林珺羽依舊呆愣愣的坐著。
“不說?既然如此,來人……”
“皇上。”太后來了。
她身著一身華服,身邊跟著夜雲錦。
“皇上何故要如此殘忍?”盧玥看著牢房中的鮮血,有些不忍,“雖說北遠侯府有謀反之意,可國有國法,家有家規,你也不能這般亂用私刑,還是如此殘忍。”
夜煊鵠皺了皺眉,點頭:“母后說的是,只是這林珺羽畢竟是罪臣之後,若不處置,恐怕難以服眾。”
“皇上要服什麼眾?皇上要服眾不是一句話的事?”盧玥抬手掩了下口鼻。
這血腥味實在太重了。
“太后要朕如何?”夜煊鵠側目看了眼林珺羽。
盧玥聽到夜煊鵠如此說,笑了出來,“哀家怎麼能干預皇上的決定?”
夜煊鵠一頓,瞪了眼站在一旁的夜雲錦。
夜雲錦彷彿什麼都沒看見一樣,上前了腳步,走到林珺羽面前。
“世子?”
“哈哈哈哈……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哈哈哈哈——”
夜雲錦一頓,有些不知所措。
盧玥夜煊鵠也都愣住了,似是沒想到會這樣。
良久,盧玥才道:“既然都瘋了,皇上何不放了他?莫要再殺人了。”
夜煊鵠盯著林珺羽看了許久,也道:“罷了,林珺羽身為罪臣之子,朕饒他一命,但需一輩子為奴。”
夜雲錦也連忙開口,“求父皇將林珺羽賜於兒臣府中,畢竟林珺羽曾在太子府住了一年,就算他瘋了,或許他也想回他熟悉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