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松鶴園的金蘿姐姐求見。”有三等丫鬟高高地喊了一聲。
紫蘇面色一沉,哼了哼:“又是這個狗仗人勢的賤婢!”
姜慕綿白了她一眼,紫蘇吐了吐舌頭,站到了她身後。
“見過王妃,麻煩您去一趟松鶴園。”金蘿穿著藕荷色比甲,不屑地瞥了一眼八角亭,敷衍地福了福身道。
“嗯。”姜慕綿幾不可見地頷首,卻並沒有任何動作。
“王妃可要快點,勿要讓老太太和舅老爺他們久等!”見狀,金蘿趾高氣昂地揚起下巴催促一聲,便扭著水蛇腰,嫋嫋婷婷地揚長而去。
一旁的紫蘇氣壞了,就要追上去訓斥,被姜慕綿適時地拉住:“你想給松鶴園那邊發落你的機會嗎?你想清楚,能否承受和她爭執廝打後的懲罰,我便不攔你。”
“王妃——”紫蘇哽咽著紅了眼圈:“奴婢只是心疼您!”
“若是沒有老太太授意,金蘿一個婢子,怎敢對您蹬鼻子上臉?明明您才是王府的女主子啊!”
姜慕綿嘁了一聲,冷哼:“她算哪門子的老太太?你去小佛堂,將寧妃娘娘的牌位請來。”
一個爬床未果的老賤婢,靠著奶了沈喻白幾個月的恩情,就真當自己是王府老封君了?
這鸞京各府的貴人們,哪個提起她,不是當個笑話?
“啊?”紫蘇一愣,一臉的茫然:“王妃,為何要請寧妃娘娘的牌位?”
姜慕綿撫額,拈了一塊盤裡的桂花糕塞進她嘴裡:“你呀你,往常的聰明勁哪去了?人家給我準備鴻門宴,我自然要請我的正經婆母做主。”
紫蘇下意識地嚼了嚼,含糊不清地說:“可是老——咳咳,廖氏特地請了一家子的人,鐵了心想要逼王妃您服軟,恐怕沒那麼容易打消念頭。”
是呀,一家老小都在逼她。
沈喻白難道不清楚麼?
攝政王府有任何風吹草動,都瞞不過他的耳目,他不過是裝聾作啞罷了。
“既然他們一家子這麼齊心,我索性做個好人,且讓咱們那位‘鸞國大功臣’進門便是。”姜慕綿意味不明道:“也省得他們一直躲在外頭,倒顯得我善妒沒有容人之量。”
紫蘇很快回來,手中捧著一隻紫檀木錦盒,寧妃娘娘的牌位便放在盒中。
紫蘇還是有點忿忿不平道:“蕭憐月的孃家蕭國公府還在呢,怎麼就非要住我們攝政王府?說到底,還不是想要近水樓臺,便於勾搭王爺!呸!不要臉的賤人,那雙招子眼慣會勾引人!”
“住口!”姜慕綿冷冷地瞪著她,斥道:“你若是再這麼口無遮攔,就不要在我跟前伺候了。”
想到前世,紫蘇正是因為嘴巴沒個把門,才惹怒了蕭憐月,設計把她擄走賣給下等窯子。
等姜慕綿尋到她的時候,紫蘇渾身沒塊好肉的被扔在亂葬崗!
紫蘇紅了眼圈,哽咽著說:“是,奴婢錯了,奴婢知道,王妃也是擔心奴婢說錯話受罰。”
“可奴婢就是為您不平,不說您這些年為王府殫精竭慮,就是早年您屢次為了王爺身陷囹圄、生死一線的那些恩情,難道都……都餵了狗?”
紫蘇說到後面,直接哭出來。
姜慕綿被她這麼一說,腦海裡也浮現出,前世為了沈喻白,她可謂是赴湯蹈火。
有一次他們被逼墜崖,她奮不顧身地護住沈喻白,自己卻被傷得遍體鱗傷。
沈喻白當時哭著抱住她:“綿綿,日後若我權傾天下,定以錦繡江山為聘,讓世人皆知,你是我唯一的妻,此生,我定不負你!”
言猶在耳,不過十年光景,他們已形同陌路。
嘖。
姜慕綿也覺得一腔熱忱餵了狗,還是沒良心的白眼狗。
“變了心的男人,宛若大街上無人問津的爛白菜,丟了便是。”姜慕綿抿唇。
她不僅不想要沈喻白,就連兒子沈賀她都不準備要。
更不用說攝政王妃這個身份。
不早點脫身,難不成還要像前世那般,再被放棄一次?
姜慕綿又不是受虐狂。
“丟……丟了?!”紫蘇瞪大了紅紅的眼睛,一臉的不敢置信:“王妃要休了王爺嗎?”
姜慕綿揚眉:“有何不可?”
前世攻略失敗,系統念在她兢兢業業做任務的份上,大發慈悲地耗盡所有能量送她回現代。
姜慕綿得以和喜歡的人結婚生子,最後還壽終正寢。
擁有過彌足珍貴的圓滿一生,姜慕綿心裡已了無遺憾,這一世,她要為自己活!
紫蘇有點遲疑:“能行嗎?”
“行不行的,總要試試才知道。”姜慕綿咬了一口蓮花酥,清冽的蓮花香唇齒留香,唔,好吃。
紫蘇若有所思地頷首,又問:“那,世子呢?”
姜慕綿捏著蓮花酥的手僵硬了一瞬,淡淡地說:“他是世子,自是要留下的。”
紫蘇心驚地看她,欲言又止。
姜慕綿卻起身道:“走吧,先去松鶴園。”
攝政王府是沈喻白從龍之功的犒賞。
當今天子登基的第一道詔書,便是冊封沈喻白這個七皇弟為攝政王,並賜下這棟王府為府邸。
先帝在位時,沈喻白的生母不受寵,後來牽涉進先皇后被害一案,就被打入了冷宮。
連同幾歲大的沈喻白,一同在冷宮吃苦受辱。
那個時候,身為外祖的廖氏一族,夾著尾巴做人,都不敢給母子倆求個情,更不用說送銀子進冷宮打點母子倆的衣食住行了。
姜慕綿還記得,第一次見沈喻白的時候,十三歲的少年格外的清瘦單薄,看著還不如尋常八九歲孩童高壯。
她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堪堪把人養好。
在沈喻白成為攝政王,這一家子又紛紛沒臉沒皮找上門來,打起了感情牌。
沈喻白竟恍若忘記他們那些年的冷眼旁觀,格外大方地和他們再續親情。
哼,果然蛇鼠一窩!
姜慕綿和紫蘇來到松鶴園的時候,丫鬟婆子們七零八落地見禮:“見過王妃!”
聲音聽著有氣無力,禮也行得參差不齊,可以看出,十分的敷衍。
“嗯。”好在姜慕綿也不想計較,帶著紫蘇朝著屋內行去。
守門的二等丫鬟遠遠地見她,忙掀開簾子,淺笑著說:“見過王妃,老夫人和舅老爺他們正念著您,可巧,您就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