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予,那天塹你邁不過去,陸弦舟也永遠不可能為你低頭,你們絕對不會有任何結果,別繼續死纏爛打給自己留點體面,你最近離開京市別回來。”
看著慕予帶淺笑的眉眼,馮既川頓了頓,想起慕予給他留的那些東西,心裡頭忽然有些洩氣,也不想再說什麼難聽的現實。
他把他從角落裡扶起來:“…先離開這,我們回去再說你去哪裡躲風頭。”
走時,慕予拿回自己被搶走的手機,屏幕已經碎了,開不了機,他有些意興闌珊的戳著屏幕。
馮既川聲音微冷:“把這事處理好,別沾上他。”
別沾上誰,大家都心知肚明。
馮既川就是這樣,對朋友、心軟、講義氣,能兩肋插刀,慕予想,他的運氣大約還是有點好的,能有馮既川這樣的朋友。
到車裡,慕予還是意興闌珊的鼓搗著自己被暴力毀壞的手機。
忽然,一包溼巾紙丟了過來,外加少爺那冷冰冰的聲音響起:“自己擦。”
溼紙巾在慕予腿上,他微微偏頭,打量一眼馮既川的表情,冷漠、銳利,生人勿近…
他收回目光,把溼巾紙拆開,拿出,一點一點的擦拭著指上的血跡,慕予低斂著眉眼,把手上的血漬清理乾淨。
“…沾上別人的?”冷著臉的馮既川在踩油門下時還是問了這句話。
慕予輕輕地“嗯”了一聲,長睫把神情掩蓋:“有點髒…”
他擦得很仔細,很專注。
京市的秋,向來蕭瑟,樹葉黃的厲害,風雨一大,那葉簌簌而落,滿地金黃,在夜間風雨中掠過倒是別有一番風味。
馮既川沒把慕予送回家,也沒去他家,反而是直接去了醫生家。
電梯打開時,慕予都能想到李醫生看見他後那帶著深夜加班emo的眼神。
在電梯裡,慕予從光滑的鏡面打量著自己,有點狼狽,馮既川的外套對他而言有些大,穿在身上有種空蕩蕩的感覺,除了有點瘦,臉有點白之外,人看起來挺正常的。
他試圖努力一把,不當打擾醫生的罪魁禍首:“…其實,我沒什麼大問題…”
馮既川冷眼和他在鏡面裡對視,青年強健的身體彷彿把慕予籠罩其中:“你如果沒什麼問題,就你今天干的事情,我能親手送你進監獄,吃20年牢飯。”
慕予慢吞吞的抬手摸了下腦門:“嗯…可能腦子的確有點毛病,頭暈暈的๑_๑…”
馮既川冷笑一聲,沉寂而緋色的眉眼冷得透人心骨。
慕予捂著頭岔開話題:“一般霸總小說裡,霸總不都會打一個電話讓醫生趕來嗎?
怎麼到了你這裡我們還要自己去醫生家…”
馮既川不止冷笑了,他還橫慕予一眼:“因為我閒的慌啊,就喜歡跑,還喜歡折騰你。”
慕予:“……………”
他低頭,小聲說:“…你好無理取鬧。”
這給馮既川氣得心頭一梗,危險的目光在慕予身後流連忘返。
到了李醫生家,又是按照流程折騰了半個小時,末了李醫生拿出調查表讓慕予填,他自己則是退出房間,不意外的在走廊看見馮既川這位金尊玉貴的大少爺在等。
對方叼著根細煙,菸圈從好看的唇裡吐出,好似在憂愁。
也的確愁。
李醫生上前:“慕先生的情況…雖說沒有好轉,但也沒有加重。”
“你確定,我怎麼覺得他自毀傾向更嚴重了?”以前是想自己死,今天是想拉著慕家人一塊死,連蚯蚓都不放過的那種。
不然能幹出這麼瘋狂的事情?
找人輪x趙黨青明擺著不會成功的傻x事情,他偏生就義無反顧的做了,這不是找死是什麼。
趙黨青不出事,慕予跑不了,趙黨青出事,慕予連帶著慕老大一家更跑不了,橫豎就是一個在劫難逃。
馮既川走到房間前,微微偏頭,從一絲縫隙中去瞧慕予,青年拿著筆在柔和的燈光下認真寫寫畫畫,他生來就長了一張好學生的臉,瞧起來頗為歲月靜好…
全是假像!
馮既川猛吸了兩口煙,轉身離開門口。
李醫生秉持著醫德:“我冒昧的問一句,今晚…慕先生是發生了什麼事情嗎?”
馮既川悠悠吐出一個菸圈:“的確冒昧。”
李醫生沉默一下,知道這是不告訴他,轉而談起別的問題,他們交談一會。
馮既川有些煩躁,翻來覆去的還是那些話,他覺得慕予有病,心理醫生也說慕予心理有病,偏偏這個當事人固執的認為自己沒病。
偏執,陰鬱。
這二者慕予都快達到極致,藏在那副美好的皮囊之下。
“我的建議還是徐徐圖之,不要刺激他,不要強迫他做不願意的事情。”
馮既川看李醫生,眼神有點麻木:“刺激、強迫他?他刺激、強迫我還差不多。”
李醫生覺得少爺被摧殘的有些麻木:“…他有病。”
馮既川吸一口煙,深沉的吐出菸圈:“我也快了。”
李醫生:“……………”
少爺,這玩笑不好笑。
–
從心理醫生家裡出來,雨下的愈發大了,驚雷橫過長空,慕予也沒能成功的回家,反而是被馮既川拉回了他在南灣的別墅。
入了園區,慕予誠懇的發出疑問:“…你不怕轉角遇見趙黨青?”
南灣別墅園,京市數一數二的盤,真要搞個排行榜這南灣樓盤能進前五,這裡的一棟房子和天價也沒啥差別,普通人別說奮鬥1輩子,就是奮鬥1000輩子也買不起。
據他所知,趙黨青在這裡也有一棟房子,好像離馮既川的雲上樓不遠,陸弦舟應該也有。
馮既川一路上都垮著個臉,活生生像是有人欠了他錢一樣,現在那俊臉還是垮著,直冒冷氣,說話彷彿帶冰碴子一樣:“他不住這邊,這邊的房子對他而言就是個擺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