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想起那些過往的事,彷彿就發生在昨日一般清晰。轉眼間,杜夏春已長成了一位英俊挺拔的半大小夥子,而小朵也出落得如出水芙蓉般亭亭玉立,小朵的大名叫作孟香然。此時,兩人都已升入初中二年級,只是在不同的班級。父親杜躍進由代理教師成功轉為正式教師,杜夏夏、杜夏秋、杜夏冬也先後邁進了小學的校門。爺爺奶奶年歲漸長,身體每況愈下,家中事務繁多,母親既要悉心照料年邁的老人,又要費心看管年幼的弟弟妹妹。一家人的生計僅靠父親那微薄的工資勉強維持,每逢禮拜天回家,兩個妹妹和一個弟弟總是互相嬉鬧不止,母親時而嗔罵妹妹,時而哄勸弟弟,看到這般溫馨和睦的場景,父親的臉上不禁綻放出幸福的笑容。
杜夏春在西官鎮讀初中,西官鎮的集市每逢 2、5、8 號便會熱鬧開啟。他時常去逛集市的水果市場,認真打聽行情。經過一段時間的深入調研,他認為做水果生意能夠為家裡增添一些補貼。於是,他與同宿舍的寧和平、李建國三人達成共識。寧和平叔叔家有種植油桃園,寧和平的父親與自家兄弟商量好價格,預定了尚未採摘的 300 斤油桃。
暑假剛剛開始,三人各自籌資 75 元。這三個稚嫩的初中孩子,每個人推著一輛自行車,車上馱著兩筐水果,來到西官鎮集市上大聲叫賣。水果市場的價格每日都有所波動,油桃批發價一角錢能買 7 個,可他們拿到集市上以一角錢 10 個的價格出售,卻依然無人問津。直到集市結束,總共也才賣了不到 50 元。
最後,聽說西鹹市的油桃銷量頗為可觀。恰好杜夏春的一個鄰居孩子在西鹹國棉廠擔任保安,前往西鹹的路口旁是鎮變電所,變電所的所長正是杜夏春同村的。杜夏春提著兩袋油桃和一件牛奶前往所長家,所長的老婆孩子都在,所長見到他們特別熱情,趕忙去倒水。房子僅有一間,一進門便能看到一張寬大的床。杜夏春三個人進屋後,加上所長夫婦和一個孩子,原本不大的房間頓時顯得擁擠不堪。杜夏春趕忙說道:“我們想去西鹹,希望您能在路邊幫我們攔兩輛順路車。”所長略作思索後很快就答應道:“這路口,去西鹹的拉煤車挺多。”所長老婆急忙說:“趕緊咱們一起去路邊給三個孩子攔車。”過去好幾輛拉煤車,駕駛室都坐滿了人。最後總算攔住一輛拉煤車,然而駕駛室只能坐兩人,杜夏春和寧和平兩人帶著貨物前往西鹹,李建國一人只能先回家等候消息。
貨車一路疾馳,貨物最終卸在了國道邊。隨後,他們打出租車抵達國棉廠時,已是晚上六點。油桃被放置在保安親戚空的空房間裡,保安熱情地請客,帶著兩人去品嚐了羊肉泡饃。晚上,兩個十二三歲、尚帶著稚氣的孩子,擠在一張床上,在保安宿舍住下。
第二天一大清早,這兩個乳臭未乾的孩子,就用三輪車推著油桃前往水果市場叫賣。新鮮的油桃以一角錢 3個的價格出售,生意起初還算紅火,轉眼間,已經賣得了八十多元。正在兩人暗自竊喜之時,一個十七八歲、頭髮染成黃色的青年人踱步走到攤位前,用一雙透著狡黠光芒的眼睛,上下打量著這兩個小孩,說道:“小孩,油桃咋賣?”兩個孩子異口同聲地說:“新鮮的油桃一角錢 3 個。”杜夏春接著說道:“大哥,買點吧,這油桃可甜啦!”
黃毛青年滿是鄙夷地說:“交管理費 20 元。”杜夏春趕忙解釋:“大哥,我們已經交了 3 元管理費,我們做的是小本買賣。”黃毛青年輕蔑一笑:“現在交的是保護費,你們初來乍到,這保護費必須交!”杜夏春心裡一沉,暗想,這是碰上黑社會了。
再看旁邊賣水果的大叔,此刻也不敢朝這邊張望。唯獨一個十七八歲的漂亮姐姐走上前來,笑著說道:“大哥,這兩個孩子是剛來的,您就高抬貴手,放過他們吧。”
黃毛青年頓時怒氣沖天,二話不說,一個耳光就扇到了賣水果姐姐的臉上。杜夏春緊握拳頭,急忙擋在賣水果姐姐的前面。杜夏春年齡雖小,但個頭可不低,比黃毛青年略矮一些,卻比賣水果姐姐略高一些。賣水果姐姐擔心杜夏春吃虧,趕忙把杜夏春拉到自己身後護著。
黃毛青年愈發氣憤,右手高高掄起正要打向賣水果姐姐。沒想到,一個迅猛的擺拳已然打在他的右邊臉蛋上,瞬間留下了一道紅印。一般人或許難以在如此短的時間內擊中黃毛青年,但杜夏春經過散打專業訓練,其速度、力度和精準度都非普通人所能企及。
黃毛青年用右手捂住臉,左手放到嘴邊吹了一聲口哨,從四面八方立刻跑出來七八個身著五顏六色衣裳、頭髮染著各種顏色的十七八歲青年人,將杜夏春的攤位團團圍住。
杜夏春把賣水果姐姐和寧和平緊緊擋在身後,賣水果姐姐嚇得渾身瑟瑟發抖,悄悄地在杜夏春耳邊說:“這些都是這一個街道的混混,你們趕緊走。”杜夏春堅定地說:“姐姐別怕,有我在。”
黃毛青年朝著一個身著綠色上衣的青年喊道:“老大,這小子打我。”綠色上衣的青年對著杜夏春說道:“小子,你膽子不小,竟敢打我的人。”說著,飛起一腳踹翻了一箱子油桃。
杜夏春雙拳緊握,兩眼泛紅,大聲吼道:“給我撿起來!”綠色上衣的青年回道:“兄弟們,看來今天碰到個不知天高地厚的,來幫他撿起來。”話雖如此,可他們絲毫沒有要撿的意思。
賣水果姐姐拉住杜夏春的衣襟,示意他不要多言。
這時,杜夏春緩緩挪動位置,準備一招制敵。當那七八個人快要逼近攤位之時,他起身一個鞭腿,踢在身著綠色上衣的青年右腿上,緊接著左右鉤拳交替出擊。黃毛青年嚇得臉色煞白,渾身顫抖,等他反應過來時,杜夏春右腳掃堂腿一齣,頓時讓身著綠色上衣的青年倒地。杜夏春迅速翻身騎在綠色上衣青年的背上,雙手死死鎖住他的喉嚨,大聲喊道:“誰敢過來!”其他人頓時一愣,停下了腳步。
唯有一個高個瘦子繼續向前逼近,杜夏春來了一個鯉魚打挺,躍起一腳,踹向高個瘦子,高個瘦子捂著肚子跌坐在地。杜夏春順勢拉起身著綠色上衣的青年,鎖住他的胳膊退到寧和平和賣水果姐姐身邊說道:“告訴你的人,把油桃給我撿起來。”
綠色上衣的青年心有不甘地說:“有種,你就打死我。”杜夏春右手猛地一用力,綠色上衣的青年疼得嗷嗷直叫,有氣無力地發出微弱的聲音:“快,把油桃撿起來。”其他人此時心裡發慌,身體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聽到老大發話,儘管滿心不服、極不情願,但還是把油桃全部撿起放進了箱子裡。
然後,杜夏春指著黃毛青年說道:“你過來。”黃毛青年戰戰兢兢地走到杜夏春跟前,杜夏春二話不說,直接就是兩個耳光,說道:“這是我替這位姐姐打的。”黃毛青年沒了剛才的囂張氣焰,像洩了氣的皮球一般,腦袋耷拉著。
杜夏春盯著他說道:“給這位姐姐道歉。”黃毛青年心不甘情不願地說:“姐姐,對不起。”
賣水果姐姐說道:“好啦。”然後大聲說道:“你們都是十七八歲的小夥子,要依靠自己的雙手去改變生活,要走正路。整天在這條街上瞎混,何時才有出頭之日?父母含辛茹苦把你們養大,是期望你們能回報社會,希望你們能夠迷途知返。”
賣水果姐姐對著杜夏春說:“放了他們吧。”杜夏春這才鬆開了手。
綠色上衣的青年趕忙說道:“對不起,我們有眼無珠,大水衝了龍王廟。”杜夏春說道:“以後再見到你們在這條街上混,我見一次打一次。還有,如果以後你們找這位姐姐的事,我絕不饒你們,都給我滾!”綠色上衣的青年心有不甘地帶著一夥人灰溜溜地跑了。
杜夏春趕忙向賣水果姐姐道謝,賣水果姐姐說道:“從你們倆的穿著來看,應該不是本地人,也是第一次出來做生意吧。我來幫你們。”在姐姐的幫忙下,五六箱油桃轉眼間便賣完了。杜夏春一數錢,整整 260 元,本錢回來了。中午,他請賣水果姐姐吃羊肉泡饃,姐姐說:“我姓柳名煙芝,是西禮人,父母在西鹹做小本水果生意,後來家就搬到了西鹹。我自己在省城重點大學上學,暑假幫父母賣水果,相當於假期實踐活動。你們要好好讀書,我在省城重點大學等著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