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不讓哥哥擔心,昭禾沒有把自己被霸凌的事情告訴他。
她被扔進水裡的視頻在學校群裡瘋傳,她打算拿這個視頻去報警,試圖停止這場永無止境的霸凌。
可是事情的複雜程度遠遠超乎了她的想象。
她走進教室的一瞬間,幾乎所有人都在默不作聲的打量她。
昭禾不喜歡這些人的眼神,加快步伐,誰知教室走廊道突然丟出一個書包,砸在她的腳踝,將她絆倒在地。
倒地的一瞬間,她聽見了一陣刺耳的譁笑聲。
昭禾是為數不多以真實成績考進這個貴族高中的學生,階級不同,大多數人都無法接受她。
如今牆倒眾人推,這是典型的 “羊群效應”。
就算沉向晚放過她,其餘人呢?
昭禾緩緩起身,短髮遮擋住她的神情,她只是將手伸進書包,拿出自己的玻璃杯,用力朝那個罪魁禍首砸去———
這一切發生得太快,玻璃杯碎成幾片,她彎腰撿起一片玻璃,狠狠朝他扎去。
他的手心鮮血如注。
教室瞬間鴉雀無聲。
“笑。” 昭禾將自己的頭髮攬至耳後,露出一雙沁著淡漠的眼眸,輕聲道:
“怎麼不笑了?”
被刺傷的人是一個紈絝子弟,他暴怒起身,所幸老師在這一瞬間進了教室,阻止了這場鬧劇。
放學後,昭禾從辦公室出來,一心只想快些回家。
可是就在這時,走廊拐角處突然伸出來一條修長筆直的腿,橫在了她面前,硬生生擋住了她的去路。
她的心一沉,一股菸草味撲面而來,一個聲音低沉而帶著慵懶意味:
“好學生也會被訓話嗎?”
她抬起頭,眼眸映出沉向晚的臉龐。
他左耳的耳釘在夕陽下微微反光。
昭禾眼珠微微偏轉———
只見沉向晚的身後站著幾個少年,他們的身影烏壓壓的傾斜下來,桀驁不馴,目光不善的盯著她。
彷彿只要沉向晚一聲令下,他們就會衝上來,將她撕得一乾二淨。
昭禾轉身就跑。
她太有自知之明,如果跟沉向晚這樣的瘋子硬碰硬,她不會再健全的出現在學校。
誰知在經過樓梯拐角時,昭禾不慎崴傷了腳,她疼得齜牙咧嘴,只能慌不擇路的跑進了一樓的儲物間。
儲物間沒有光線,她打開最裡面的櫃子,整個人蜷縮進去,“砰”一聲的關了櫃門。
時間一分一秒流逝。
“沉哥。” 一個粗噶的男聲倏然在儲物間的門口響起:
“其他地方都找過了,那個賤人肯定就躲在這個地方。”
“找。” 沉向晚的聲音在黑暗中消散,如此平靜,如此令人恐懼:
“弄死她。”
昭禾聽見櫃門被一個個瘋狂地掀開,又被兇猛地用力關上,那震耳欲聾的聲音攜帶著無盡的威脅,不斷地逼近她所在的位置,離她越來越近。
每近一分,她內心的不安就加深一層。
她瞳孔輕晃,身體不由自主地劇烈顫抖起來,原本就蒼白的臉龐此刻更是毫無血色,眼神中充滿了無助。
可是就在這聲音離她越來越近時,毫無徵兆的戛然而止了。
昭禾怔住了,四周沒有傳來任何聲響,良久過後,她緩緩的伸出手,輕輕將櫃門打開了一點———
沉向晚黑白分明的眼眸透過縫隙與她對視。
完蛋。
她今天死定了。
她看見沉向晚笑得眉眼彎彎的眼眸,被一股大力拽了出去,狠狠跌倒在地,膝蓋磕得錯位。
一隻大手捏住她的下巴,強迫她抬起頭來,她迎上他涼薄的目光,他輕聲道:
“這次還是沒有藏好呢。”
她咬牙切齒道: “沉向晚,你想弄死我就直接一點,不要說那麼多廢話。”
他只是輕輕一笑,居高臨下道:
“你還沒告訴我今天發生了什麼。”
昭禾艱難的嚥下一口吐沫,喉嚨乾澀得發痛,像是被刀片劃過一樣,他微微俯下身,黑眸沉靜得像是一灘死水,微微映出她的身影。
他輕聲道:
“昭禾,我很好奇廢物是怎麼闖禍的。”
“我不是廢物,我只是弄傷了一個跟你一樣的人!”
“跟我一樣的人。” 他輕聲重複道,冰涼的指腹來到她的臉頰上,問道:
“我是什麼樣的人?”
昭禾很反感他的觸碰,扭頭躲開。
黑暗之中,他不緊不慢的伸出手,扳過她的臉,強迫她面對著自己。
儲物間雨天過後潮溼發黴的氣味在空氣中瀰漫,讓人頭暈目眩,她依舊沒有作聲,心悸帶來的緊張已經讓她發不出聲音。
可是就算她不說話,他也能從她的眼神中讀出明晃晃的 “噁心” 二字。
“我討厭你,別碰我! ”
—
當天傍晚。
昭禾跪在潮溼的衚衕口,膝蓋深深陷進積水中。
她說出口的“討厭”二字,被尖銳的圓規刺在了她的胳膊上,一筆一劃,汩汩的往外冒著血絲。
沉向晚站在她身前,抬起她的下巴,用指腹輕輕抹去她臉頰上的眼淚,輕聲道:
“還討厭我嗎?”
他的眼底沉浮著幾分笑意,溫柔道: “如果下次再說些我不愛聽的話,我就把你的嘴縫起來。”
昭禾不作聲,他的指尖緩緩抵在她的唇瓣上,道:
“你知道現在該說些什麼嗎?”
在這個世界,沉向晚是一個有權有勢的世家公子,如果他想玩死她這樣的可憐人,她根本就沒有半分還手的餘地。
“你想讓我向你道歉。” 昭禾仰頭注視著他,輕聲道: “不可能。”
沉向晚輕輕點頭。
他大力扯住她的頭髮,毫不留情地將她往牆上狠狠撞去,她拼命地掙扎著,一下子撞翻了巷裡的破舊紙箱。
“既然這樣… ” 他居高臨下的看著她,低聲道: “那我們就再玩一會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