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態越來越嚴重,江月兒和陳豐急紅了眼。
想跑跑不掉,想要辯解剛出口聲音就被淹沒在指指點點的議論聲中。
“江宛音,你這個死丫頭,又在發什麼瘋?還不滾過來。”
突然,一聲怒喝從遠處響起。
兩個揹著背篼的婦人一前一後朝他們走來,其中一個手持木棍的矮小婦人看著躲在人群中的江宛音吼道。
這兩個婦人,一個是江月兒的娘李秀蘭,一個是陳豐的奶奶胡氏。
聽見熟悉的聲音,陳豐和江月兒立即有了主心骨,委屈地抹眼淚。
“娘…救我…”
“奶奶…快救救我…”
胡氏看著從小含在手心裡的孫兒被兩個男人像狗一樣按在地上,感覺天都塌了。
“我的孫兒啊!”她踉踉蹌蹌奔過來,推開鉗制他的人,“憨貨,滾開,我孫兒要有個好歹,我不會放過你們的。”
“豐兒,你怎麼樣?有沒有受傷?有沒有哪裡痛?”
“奶奶。”陳豐撲進她懷中哭著說,“他們要拉我去侵豬籠,快幫幫我。”
“我的乖孫孫,別哭,奶奶會給你做主的。”她幫他捋了下凌亂的頭髮,隨即從背篼裡拿出一件衣裳給他穿上。
老陳家三代單傳,就這麼一根獨苗苗,他娘去的早,他爹又常年外出行商,全靠她拉扯大。
此刻,胡氏的心像被放在油鍋裡煎一樣。
另一邊,正上演著你追我逃的戲碼。
李秀蘭抄著木棍罵罵咧咧,“你個賤丫頭,家裡活不好好幹,又跑出來作妖,還不回去。”
村民們攔著不讓她上前。
她只能停下解釋:“這丫頭從她弟弟跑了後,就神神叨叨的,還總和她堂姐過不去,這不,一不留神就跑出來亂說。”
“都是誤會一場,我這就帶姐妹倆回去了,天兒熱的緊,大夥兒都回去吧!”
李秀蘭心裡清楚的很,今兒這事情也有她推波助瀾。
要是事情沒鬧出來,等劉屠戶接走江宛音,月兒和陳家的事就是板上釘釘了,就算胡氏不願,她也有的是辦法。
生意人在乎的不外乎名聲。
屆時嫁過去熬死了胡氏,月兒掌管了鋪子,她兒子的束脩便不用愁了。
眼下情形一團亂麻,索性先溜為妙,畢竟和陳家有婚約的是江宛音,鬧下去月兒討不了半點好。
“想走,門都沒有,今兒的事情可是大夥兒都看見的,不論出個子醜寅卯來,誰也別想走。”
村民們義憤填膺。
“就是,想要讓我們裝瞎,做你的春秋大夢,村裡哪家沒個姑娘,你們害得全村的姑娘嫁不出去,豈能善了。”有人高聲附和。
跟著附和的人是村裡最喜歡看熱鬧的張婆子。
就數她喊得最大聲。
但她只有個兒子,沒有女兒。
李秀蘭又急又氣,臉都黑透了。
“你胡咧咧啥嘞,你有女兒嗎?”
李秀蘭上前就要薅她頭髮,“鹹吃蘿蔔淡操心,是不是人家的茅坑你都要去嚐嚐鹹淡啊?”
張婆子膀大腰圓的,長得又高,李秀蘭踮了幾次腳尖都沒夠著。
反而被張婆子一巴掌扇倒在地。
“嘿,我這暴脾氣,沒女兒我不能生一個嗎?”
“我閨女已經在我肚子裡發芽了,被你這麼一咒,又沒了,你個糟老婆子,壞得很!你賠我女兒。”
此言一齣,逗得大家哈哈大笑。
要知道,張婆子已經五十多了,孫子都在說親了。
而此時,江月兒低垂著頭,偷偷挪動腳步不一會兒就到了陳豐身邊。
“豐郎~”她悄悄伸出手拽了拽陳豐的衣袖,暗示他想辦法。
陳豐還躲在胡氏懷裡尋安慰呢!
他紅腫著眼睛瞪了她一眼,然後推開了她,“滾開,都是你,不知廉恥的女人。”
緊接著哭著說道:“奶奶,都是她勾引我,我本來好好的走在路上,她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見我就把我往玉米地裡拉,我甩都甩不掉。”
“賤人。”胡氏聽了啐了一口。
胡氏自然清楚自己的孫兒的為人,慣來喜歡漂亮的東西,偏這江月兒模樣生的好。
但也保不齊是李氏聯合她女兒設的毒計,來個生米煮成熟飯,貪圖陳家的銀子。
要不誰都說薑還是老的辣呢!一眼就能瞧出了端倪。
江月兒呆愣在一旁,眼裡都是委屈,震驚,不相信。
不是兩廂情願嗎?不是口口聲聲說喜歡我,要八抬大轎娶我回去當掌櫃娘子嗎?
見著他們開始狗咬狗,江宛音躲在人群中瞧的熱鬧。
恨不得鼓掌慶祝,一蹦三尺高。
但她生生忍住了。
陳家如此蠻不講理,將責任全怪在江月兒身上,李秀蘭氣急,顧不得疼痛跑過來。
原想著留一分體面,大事化小小事化,等事兒過了尋個媒婆從中說和說和,兩家還是親家。
“一個巴掌拍不響,姓陳的,你別想著耍無賴。”
“我女兒一清白姑娘,被你們毀了,你現在想甩開,想都別想,等浸了豬籠你們就在地底下做對鬼夫妻吧。”
既然陳家不做人,索性大家都不做人了,不是要侵豬籠嗎,我看是你胡氏捨得還是我李秀蘭捨得。
陳豐被懟得縮了縮脖子,又把頭埋在了胡氏懷中。
“娘……”江月兒想阻止她繼續說。
胡氏氣急敗壞。
周圍這麼多雙眼睛虎視眈眈,饒是她再能說,一時間竟拿這娘倆沒了辦法。
她陳家還有家業需要豐兒承繼呢,決不能拿豐兒的命來賭。
思來想去,她認為這件事還得看江宛音,只要她不鬧, 這事兒也就好解決。
江宛音這丫頭向來聽話好拿捏,這些年一直追在豐兒身後,她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稍微給她點甜頭,就樂得不行,想來也不敢給豐兒難堪。
想著,胡氏走到江宛音面前拉著她的手,滿臉慈愛。
“丫頭,奶奶知道你一直喜歡豐兒,這事讓你受委屈了,回去我定會好好教訓豐兒的。”
“你看,事情已經發生了,奶奶做主,讓你和你堂姐一同嫁給豐兒,你們家不分大小,以後能相互照應,你覺著怎麼樣?”
胡氏心想,這個法子好,江月兒是個不安分的,屆時把人放在眼皮子底下,磋磨一段時日,再尋個理由休了。
至於江宛音一向是唯唯諾諾的,放著賞她一口飯就罷了,家裡髒活重活還能有人幹。
江宛音驚歎這些人的無恥,只覺得荒唐可笑。
她輕輕拂開胡氏的手,皮笑肉不笑地說:“你想得挺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