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公雞叫了一遍又一遍,剛到卯時,也就是才早上四點多,林老婆子從夢中醒來,她做了一個奇怪的夢,她夢到了一個小仙女身穿七彩流光衣手拿一柄玉如意,腳踏著七彩祥雲飄浮在她們家院子的上空,就那麼笑瑩瑩的看著她家。
其它的她都不記得了,就只有一麼一幕她醒來還能回憶起來。
她推了推身邊的老頭子,“當家的,老大家的這一胎真有可能給我們生個小孫女哎”。
常老頭揉著惺忪的睡眼嘟囔,“這誰說的準啊,孫子孫女咱又不能挑,老四家的不是才嫁進來嗎,還有機會,還有機會”。
“我說真的,我剛夢到仙女了,哎呦,那小仙女長得老好看了,就像觀音座下的小仙童一般,就站咱們家院子上頭那麼朝我老婆子笑呢,你可別不信,我都多久沒做夢了,這突然夢到那肯定是有什麼寓意的”。
“行行行,那我就等著抱小孫女了”,常老頭看自家老婆子神叨叨的,也不敢發表不同意見,只能敷衍一句。
這常老頭年輕的時候跟著人跑過鏢,也賺了些銀子,為家裡添置了幾畝田地,後來腿腳受了點傷,走路就點跛腳了。
另外一邊,常家老大的房裡。
“哎呦,興柏,你快起來,我肚子有點疼,怕是要生了”,安靜的房間裡響起了李迎香的痛哼聲。
常興柏被媳婦往臉上拍了一巴掌,立刻就坐了起來,蒙了兩秒搞清楚了現在的狀況。
他立刻穿衣下床,“不要慌,不要慌,我去給你叫娘她們過來”。
“你先不要動啊”。
“先給我把油燈點上,沒那麼急,才剛開始疼,到生還有一會兒呢”,李迎香看自家這傻相公,嘴裡說著不要慌,鞋子兩隻腳都穿反了。
常興柏把桌上的油燈點上,微黃的光亮照著李迎香的臉,她微微皺著眉頭,嘴裡不時發出一聲吸氣聲。
可見是肚子正在陣痛。
都已經是生第四胎了,她已經淡定了許多,不像第一次生老大的時候那麼心裡沒底了。
“你去和娘說一聲,娘自然會安排好的,你就在外面等著娘差遣就行了”。
“那好,我先去和娘說一聲再回來陪著你”。
常興柏也沒有敲他老孃的門,就那麼站在門口往裡喊。
“娘,爹,迎香要生了”。
“娘”。
“聽到啦,聽到啦,正穿衣呢,你娘我又沒聾”。
“我讓你爹去你承明叔家,把你桂花嬸叫過來接生”。
屋子裡亮起了燈,門也被常老頭給打開了。
這常老頭家裡也有四兄弟,常承陽,常承光,常承明,常承亮,常老頭是老二,頭上兩兩老的去了後承陽家就讓大家分了家。
這承明家的媳婦會接生,這村子裡一般都是去叫的她上門,給幾個銅板或者幾個雞蛋意思一下就成。
常興柏看他爹孃都出來了,也回去陪著媳婦了。
林老婆子先去叫了老二家的起來燒熱水,然後又去找了些孩子需要用到的東西,一些乾淨的布,一床半新的被子,還有一條新帕子,一會要給小嬰兒擦一下身上。
家裡這麼大的動靜,沒一會兒,家裡人就全都起來了。
天色也漸漸亮了起了。
“大嫂,我煮了兩個紅糖雞蛋,你吃兩口墊墊肚子,一會有力氣生”,老二家的端著一碗冒著熱氣的紅糖雞蛋進來。
老三家的胡金花也起來了,小八還沒有醒,她躡手躡腳的出了屋,先去廚房轉了一圈,鍋裡只有水了,她吧唧了一下嘴,她明明都聞到香味了才起來的啊。
老二家的錢鳳仙回廚房正準備繼續燒熱水,就看到胡金花杵在廚房。
“金花你起這麼早幹嘛呢”?
“嘿嘿,我這不是聽到大家都起了嗎,想看看有沒有什麼能搭把手的”,胡金花訕笑道。
“哦,那弟妹幫著把早飯做了吧,我這燒完熱水過去看看大嫂那邊還有沒有什麼需要”,錢鳳仙也不跟她客氣。
“好勒,那今兒早上吃麵條吧,我去擀麵”,胡金花非常積極的接下了做早飯的活,主要是她很想吃麵條了,別的事上她都會找個藉口躲懶,就是有得吃,她不怕麻煩。
反正又不用她花銀錢買麵粉。
錢鳳仙也知道她是什麼德行,就今天一天也就隨她去了。
林老婆子也是知道她,用家裡的吃食她是一點不帶心疼的,反正吃到了她嘴裡就成,要是讓她每天在廚房做飯,沒多久她就能把全年的口糧都給霍霍光,所以一般只有老大家的和老二家的做廚房的活,那要是說用她的私房錢,那她就能摳的褲叉子都破成條碎成渣也不捨得買新的。
那邊桂花嬸已經拿著自己的傢伙事兒過來了。
李迎香也剛吃完雞蛋,突然感覺跨下一溼,這是羊水破了。
緊接著一陣陣又疼了起了。
常老頭去後面院子裡抓了一隻雞,看著二兒子也起來了,直接把雞扔給他殺了,自己洗洗手,去產房門口等著去了。
產房裡就留了林老婆子和桂花嬸兒,其它人都不讓他們進來了,全門口待著去。
“你這胎胎位很正,已經開了8指了”。
伴隨著一聲聲嬰兒的啼哭,金燦燦的晨光灑滿了整個大地。
“哎呦,這小丫頭長得真好”,桂花嬸兒接生完,開始給小丫頭擦洗。
“迎香啊,聽到沒,是個女娃娃,我老婆子也是有孫女的人了,你快休息一下,養養精神,我幫你收拾收拾”。
林老婆子親自幫兒媳婦收拾完產房,這才和桂花嬸兒打開門。
“娃呢”?
“在裡面睡覺呢,剛生的娃哪能抱出來給你們瞧,老大家的一會你媳婦醒了你再進去看,老頭子我就說是個女娃娃吧”。
“真的”?
“那我還能騙你不成”。
“二哥,真是個俊俏小姑娘, 專挑她爹孃的優點遺傳的”。
“那皮膚白嫩嫩的,一點不像剛出去的娃紅彤彤皺巴巴的,這十里八鄉的我看啊,沒哪家的小娃能有這小丫頭招人稀罕的”。
接生婆桂花嬸兒也出來誇了一通。
“哈哈哈哈,真是個閨女啊,這下總算是兒女雙全,稱心如意了”,常家老大激動的連飆兩個成語。
這在只上了一年學堂的人裡面已經算有文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