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去之後,那股味道就更明顯了。
那是將死之人身上才會有的味道。
江晚檸的心,抽緊了下。
屋裡暗沉沉的,靠牆擺著一張床,床頭放著一個老舊的木箱子。
除此之外,什麼傢俱也沒有。
那個叫嚷著柺子要抓她的小女孩,此刻半趴在床沿上。
整個腦袋埋在了床上,好似這樣,“柺子”就看不到她了一樣。
而她的身上搭著一隻乾枯的手,輕輕拍打著。
手的主人,正是原身的奶奶,一個瘦骨嶙峋的老人。
老人看見江晚檸,原本黯淡的眼睛突然亮了起來:“檸檸,是你回來了嗎?檸檸?”
江晚檸忍住鼻間的酸澀,快步上前,抓住老人的手:“阿奶,是我!我是檸檸,我回來了!”
說話間,她引動周圍靈氣,藉著交握的手,渡入老人體內,為她滋養乾涸的生機。
老人激動地淚流滿面,緊緊抓著江晚檸的手,嘴裡不斷呢喃著:“回來就好,回來就好!看到你,我就算死了,也瞑目了。”
看到阿太哭了,趴在老人身上的小女孩也嚇的哇哇大哭了起來。
老人連忙拉著女孩的手,放進江晚檸的手裡,然後安撫道:“彤彤乖,別哭別哭!這是媽媽,你不是一直想媽媽嗎?媽媽現在回來了。”
聽到“媽媽”兩個字,小女孩停止了哭聲,淚眼汪汪地看著江晚檸。
眼裡有害怕,有期待,更有對母愛的渴望。
江沐彤,小名彤彤,雙胞胎裡的妹妹。
儘管江晚檸已經做好了當人媽媽的準備,但是在面對活生生的小孩時,她還真的有些不知所措了。
第一次當媽,沒經驗啊。
最終,在老人的期盼下,江晚檸小心翼翼地把江沐彤抱起來,放在腿上安撫道:“別怕,阿太都說了我不是柺子,那我肯定不是柺子,對不對?”
江沐彤不安道:“那,那你,真的是我的媽媽嗎?”
江晚檸從隨身小挎包裡找出一包溼巾,然後動作輕柔地幫她擦拭臉上的眼淚鼻涕和髒汙。
“你說呢?”
別說,這小髒臉一擦,跟她的樣子還真像了五六分,尤其是一雙眼睛和鼻子。
然而,不等江沐彤回答,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在門外響起。
隨即,一個一米八幾的大高個抱著一個小男孩急慌慌地衝了進來。
“彤彤別怕,舅舅,舅舅來了!”
“你是誰?快放開我妹妹。”
看著面前的一大一小,江晚檸不用猜也知道,他們是誰了。
江逸晨,原身的弟弟,生理年齡二十歲,心理年齡六歲。
從現在開始,就是她的弟弟了。
記憶裡,他乖巧聽話,還愛哭鼻子。
他懷裡的小人,則是江沐軒,小名軒軒,雙胞胎裡的哥哥。
原本還一臉忐忑的江沐彤看到哥哥和舅舅,立馬開心起來:“哥哥,媽媽回來了,我們也有媽媽了。”
江沐軒整個小身子都僵住了,一雙眼睛瞪的圓圓的,滿是不可置信地看著江晚檸。
不等他反應過來,傻呆呆的江逸晨先一步有了動作。
只見他抱著江沐軒,滿臉欣喜地衝到江晚檸面前。
“姐姐,姐姐,我有你聽話,好好照顧奶奶,照顧彤彤,照顧軒軒。”
眼睛亮晶晶的,乖巧的看著江晚檸,如同小狗一般。
卻聽的江晚檸一陣難受。
從原身的記憶,她知道江晚檸在生下雙胞胎之後,便扔下他們跑了。
離開前,還逗弄傻子一般,哄騙江逸晨,讓他照顧好家裡的老人和孩子。
三年了,一次都沒有回來過。
不曾想,這傻弟弟卻還一直記著她的話。
江晚檸伸手,一米八的大高個自覺地低下頭,湊過他的大腦袋給她摸。
江晚檸:“晨晨好棒,你把奶奶,軒軒和彤彤都照顧的很好。”
江逸晨開心地歡呼起來:“晨晨聽話,晨晨棒!”
但是很快又難過起來:“奶奶受傷了,晨晨沒用。”
江晚檸揉了揉他的大腦袋,安撫道:“在姐姐心裡,我們晨晨就是最棒的。”
“啪!”地一聲。
江晚檸放在江逸晨腦袋上的手被一隻小手拍開。
只見小手的主人,此刻紅著眼睛,怒氣衝衝道:“她才不是我們的媽媽!他們都說,我們的媽媽不要我們了,她不會再回來了。”
開心的氣氛瞬時安靜了下來,原本因為姐姐/媽媽回來的江逸晨和江沐彤也變得不安起來。
一時間,屋子裡就只剩下了小傢伙的抽泣聲。
就在江晚檸想著怎麼安撫他們的時候,就聽老太太擔憂地驚叫了聲:“檸檸,你的頭怎麼了?受傷了嗎?”
這時,舅甥三也顧不上生氣難過了,齊齊擔憂地看著江晚檸。
江逸晨緊張道:“姐姐受傷了,痛痛,怎麼辦?怎麼辦?”
江晚檸摸了摸頭上的紗布,安撫道:“晨晨,姐姐沒事,就是不小心摔了一跤,磕破了點皮,很快就會好了。”
江沐彤坐在江晚檸懷裡,小心翼翼地湊上去,對著紗布的位置吹了吹。
“痛痛,呼呼,就不痛了。”
小模樣,軟乎的讓人只想把她捧在手心裡疼。
江沐軒則是彆扭地靠在江逸晨的懷裡,瞪著江沐彤這個小叛徒。
臉上有生氣,還有羨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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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身和家裡失聯三年的隔閡,最終因為老太太,江逸晨和江沐彤對於原身的期盼和心疼,漸漸消失不見。
至於江沐軒,從他不時偷瞄過來的渴望小眼神,江晚檸相信,一切不過是時間問題而已。
老太太的傷腿,已經去醫院處理過了。
剩下的問題,就需要好好將養著。
江晚檸:“晨晨,你先帶軒軒和彤彤出去,我要給奶奶換一身衣服。”
“好!”
江逸晨大聲應答完,便一手一個牽著往外走。
江晚檸關上門,便從床頭的木箱裡翻找出一套輕薄的衣服。
是最老舊的麻布衣服,已經洗的泛白。
也不知道穿了多少年了,她深怕自己一個用力,就給扯破了。
見她拿了衣服出來,老太太立馬掙扎地想要起來:“檸檸,衣服放著,奶奶自己來。”